第四章 世界的知识

    晚会上聚集了上百人，无疑是嘈杂而喧闹的。对于我们兄妹来说，这无疑是一种折磨。在家里蹲了将近一年，除了妹我几乎不和别人面对面说话，妹也是如此。久而久之，或许就形成了现在的这种状况。我想说的是，交流障碍并不算大问题，再复杂cao作的游戏我们都能掌控自如，更别谈是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之道了。不过，相隔无数个日月，却再一次见到“人群”，手指头加上脚指头都数不过来的“人群”，一时间我们不知所措。如果是默不作声坐在下面还算好，但我现在可是站在台上进行分院仪式，上百个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我此刻的内心无疑是奔溃的，我想说的只有一句话：

    “——你们各自吃自己的，别来管我好嘛！”

    与其说群众的焦点是我，倒不如说是那只从水晶里跳出来的精灵。从校长的话可以得知，精灵从中显现是难得一遇的奇观。用这个逻辑思考，也就能想通为什么一些贪吃鬼会放下手中的食物了。人比起早已平常过的美味佳肴，更加乐衷于新奇的事物。这被称作为“好奇心”或者“求知欲”的东西，是人类探索世界，改变世界，使自己文明进步的重要因素。

    换句话说，也是毁灭自己的重要因素。

    我深呼吸一口气，接着又缓缓地吞了口唾沫，企图打破这异样的氛围。

    “孩子，你的名字是？”水晶球里的精灵冷不丁地问了我一句。

    “阿尔伯特……”我支支吾吾地回答，“阿尔伯特·黑麻……”

    “黑麻？嗯……”精灵喃喃自语说，“这个名字我好想听过，又好像没听过。”

    “精灵大人，”一位紫色长发的年轻女士避席说，“无论结果如何，请您下达公平公正的分类。”

    “可是，这孩子的能力太过于特殊……”分类精灵犹豫不决。

    这样干站着也不是办法，要不我先回座位上吃吃蛋糕喝喝茶，明天再出结果也不迟吧！

    还没来得及把这个想法吐出，一个毁灭性的灾难降临在我面前：

    「来做出你的选择吧」

    「①在所有人的面前跳舞」

    「②在所有人的面前边跳舞边吃蛋糕」

    「③在所有人的面前边跳舞边吃蛋糕，并要把奶油抹在校长脸上」

    确实偶尔会有这种情况发生，我指的并不是层层递进的三个选项，而是这种看似毫无意义，实则真的没内涵的选项。我的特殊能力有时会派上一些用场，可绝大多数情况都是一个祸害。多亏了它，我被周围人视作变态，被学校退学，没能成功交往到心仪的对象。更让人感到奔溃的是，这绝对不可以拒绝的选择题是只有我自己才知道的秘密。我曾试图把能力的事情向妹告白，但却受到了“某种因素”的影响，即使我解释上百遍，听过的人都会立刻忘记。败其所赐，我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只有妹，她是我唯一的依靠。

    头好疼，像是有东西要从我脑中炸裂。不行了，我必须立刻做出选择！否则，灵魂被撕碎的痛感将会蔓延至全身。

    ①，无能人计算出我此时的心理阴影面积。

    在校长的面前，在分类精灵的面前，在所有新生的面前，在上百人的面前，我展现了自己拙劣的舞技，没有音乐伴奏显得更加滑稽可笑。

    哄堂大笑已然成为了可以预知的现实。紧随其后，各种舆论的声音、挑衅的噪声相继不断。原以为这是我久违地回归校园生活，一切都怪这个莫名其妙的能力。它并非与生俱来，而是突然一天就被我所拥有了。现在看来，它无疑是魔鬼给予的惩罚。

    “就因为是这种能力，我才不知究竟该如何分类。”精灵喃喃自语道。

    她刚刚说“这种能力”？

    “难道精灵知道它么？”

    “当然。不只是我，所有‘永生’的生命体都能知道。”分类精灵读取了我的内心。

    “你有两个选择。”精灵似乎有了想法，“要么继续沉默，逃避这个能力所带来的困扰；或者你可以选择面对现实，去追寻能力背后的秘密。”

    我选择了后者。

    我仅是单纯地想改变现状。我梦想着能和普通人一样地生活，在别人眼中不是异类而是一个平凡的存在。

    “我已经得出了答案。”精灵宣布，“阿尔伯特·黑麻将被分配到的学院是——普朗克！”

    零碎的掌声拼凑成台阶，我缓缓地走下台，心中一片空白。钟声响起，晚餐结束，新生们陆续回到宿舍。宿舍的分配是随机的，男女分别为两侧不同的建筑。

    “晚安。”与妹道别，我来到了位于左侧的男生宿舍。脑中混沌一片，今天所发生的事就足够使我混乱了。不想多说，也不想多问，甚至不愿再去思考。跟随人流大概是个明智的选择。

    “黑麻同学，你的宿舍在701室，这是房间的钥匙。”

    说话的人估计是学园的职工或是教师。我头也不抬，随便夺过钥匙，就径直往楼上走去。

    “但愿是身体太疲惫了。”我渴望能给自己的状态一个合理的解释。

    渐渐地，眼前一片模糊……

    “快醒醒，上课要迟到了！”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呼喊。

    朦胧中，视线里浮现出一个人影，耳边回荡着陌生的声音。这里是哪儿？我险些忘记了昨天发生的事情。对常人来说，这本应是一系列离奇古怪又激动人心的经历，光是兴奋感就足以使人彻夜难眠，更别提忘却了。

    但，我并无实感。

    “话说，你是谁？为什么在我的房间里？还在我的床边？”我恍然意识到身旁催促的少年，用严厉的语气问。

    “初次见面，我的名字叫做诸葛佚，是你的室友。”他的声音清澈柔和，丝毫不像个男生。

    “你好，我是……”

    “阿尔伯特·黑麻先生，我知道您。”他不但打断我的话，还用上了敬语。

    “先不提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我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见时间不早，说，“你刚才说上课什么的来着？”

    “想起来了，上课要迟到了！”他一激动，整个人失去重心摔在地上，鼻梁上的眼镜顺势滑落掉在床上。

    “给，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我把眼镜递给他，他傻傻地冲我笑，可能是在表达感谢。

    崭新的一天开始了！

    诸葛佚虽然看似有些迷糊，实则谨慎仔细，在他的带领下，我们顺利到达了一年E班，而其他同学早已开始了今日的课程：世界。

    “万物生存的空间，是由几层空间构成的？你或许会回答‘三层’，因为人类的rou眼仅能识别三维空间。实际上，人类的大脑对四维空间，即‘时间空间’有一定程度的感知。但是，正确答案是‘八维空间’，这是目前为止科学所能证明的最高维度空间。”

    一位紫色长发的年轻女教师正专心致志地讲课，丝毫没有顾及我们的迟到。顶着其他学生注视的目光，我低头含羞地找了个没人的座位，妄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融入到课堂中去。谁料想不知是谁叫了一句：“这不是昨晚在舞台上跳舞的小丑吗？”

    一瞬间，班级炸开了锅。

    不用想都知道，我几乎已经成为了全班乃至全部新生的“知名人物”。而一切的一切，都归咎于“绝对选项”的无用能力。都是因为它，我被陷害成了“跳梁小丑”，如果没有这个能力，我的人生一定会光彩无限！

    我的脑中瞬间浮现妹的影子，虽不是亲兄妹，但她却是世上唯一能在我痛苦时给予我安慰的人。但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meimei角色，任凭我怎样搜索，教室里都寻不见她的身影。

    “肃静。”女教师搓了搓左手食指上绿油油的戒指，一板一眼地说，“世界是公平公正的，今天你们在课上的喧嚣，很有可能就会成为今后的痛苦。”

    “这家伙是谁，说出来的话也太公利了吧？”

    我的嘟囔被前面的同学听见，她靠在椅背上，悄悄告诉我说：“北斗·幸，我们的班主任，其他无从得知。”

    没有看见正脸，只见一头黄绿色的秀发。我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她的身影。

    “没那么巧吧？”我心存疑虑。

    “众所周知，世界是由复杂物质构成的，而其中分类‘这些世界’的方法，就是为每一个世界标上名称。它们的名字规定必须在正弦函数值域范围内，选取一个任意数字，这些数字被命名为【世界线】，每一个世界线能且仅能代表一个世界。”

    也就是说，在负一到正一内选取一个数字咯。根据这个理论来计算的话，那岂不是有无数个世界存在吗？

    “因此，世界的数量是无限的。”老师接着说，“我们所在世界的世界线为0.6180339887……近似值是0.618，即是黄金分割的比例。”

    “故而，在这个世界里存在所有世界线中的生命、文化、技术，是所有可能性并存的世界，它是一个超越黄金的世界。这便是‘星辰’的得名由来。”

    仔细环视周围，教室内的学生并非全是人类，也有类似于半兽人和精灵之类的存在。

    既然这个世界里存在一切的可能性，那一定也有消除我能力的方法。

    怀着明确的目的，我重新燃起了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