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旧日支配者
我曾幻想有这样一种存在。 它超凡脱俗，与世无争。它无法被世界上任何一条法律束缚，也无法被任何一种言论定义。它超越万物的认知，成为了“神”，却无人见过它的真容。它或许本就没有样貌，万事皆是它的化身，它亦可化身为万物。历史中的记载暧昧不清，而现实又是如此空洞惨淡。它从不参与斗争，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静静地遥望与记录。传说它与天地共存，生于混沌之中，亡于三界之外。它没有名字，没有样貌，没有朋友。无数人展开天马行空妄想捕捉到它的踪影，却始终追赶不上扑朔迷离的影子。 我的记忆里，唯有一个疯子脱离理性，真正描绘出了它万象中的凤毛麟角。疯子难以用言语表达，仅仅吐出了五个字的含糊解释：旧日支配者。 零姬为我调阅了昨日能力测试期间的TPQE扩散力场变化图，分析报告表示，除了在校师生，还潜藏了一个未知人物。该人物周期性地释放着某个魔法，直至能力测试结束，但是这个魔法的魔力浓度很低，几乎不能对周围产生影响。另一个匪夷所思的事情是，无论从哪一个监控录像看，都找不到这个神秘人物。鉴识科的队员更是反复调查了现场遗留的魔力，依旧无法寻觅到此人。这不禁让我联想起了无形的恐怖。 众所周知，除了四大能力外还有许许多多鲜为人知的力量。因为其中大多都为消逝已久的古老文明，现今也只作为研究课题，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别种能力的不存在。不可否认，少数氏族部落的物种的确会使用例如咒术这种稀奇古怪的力量。然而，这些力量过于繁多、复杂，难以用统一的方法去度量和检测。即便知道那个神秘人使用的特殊力量，我们也很难把他揪出。 “问题的讨论到此为止了，再怎么想也得不到一个合理的答案。”零姬还指望着从我这里得到点启示，不过看她的眼神就知道，我让她失望了。 我宁愿被你们当作晚宴上跳舞的变态。就因为竞技场上使出了超强力的魔法，我现在才会被牵扯进诸多麻烦事。但说到底，所谓禁断的十三阶暗言术，我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为什么我非要受这罪？我只想和妹好好地在一起玩上个一整天的游戏。 “带他去见见夏洛特怎么样？”玛伦说。 “随你们去吧，我还有事情要忙。”零姬一副焦躁的样子，把我们赶了出来。 “唉，真是受不了这女人。”玛伦叹了口气说，“喂，快抓住我。” “为什么？” “别问了，照做就是了。” 于是我不假思索地握住了她的手，很纤细，我第一次意识到女孩子的手竟是如此细腻。 “快放开！”玛伦一把甩开我，吞吞吐吐地说，“你，你，搭着我的肩，就行了，只是带你做个瞬间移动而已。” “好了，快过来。”她冷静下来，对我说，“准备好了么？要出发咯！” “等等！” “又怎么了？”她不耐烦地说，“你区区一个变态，哪来那么多的事情？” “我从昨天昏迷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我们先去补充点能量吧！” “真烦人！”她不情愿地勾着我的手臂说，“出发。” 紧接着，我的眼前一片漆黑，身体有一瞬间像是失重一般。当我再一次恢复视觉时，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学校的食堂。 “从风纪委的总部到这里，我们花了多久？”我目瞪口呆地问道。 “你是问时间么？大概5秒吧。”玛伦随口回答。 “话说，你是超能力者来着，能力是‘瞬间移动’吗？”我一边挑选喜欢的位置，一边问。 “准确地来说，我的能力名为【质量运输】，等级是lv-4，具体内容就没必要告诉你这个变态了。” “噢。”最后，我选择了靠窗的双人座。点了一碗拉面，我便狼吞虎咽起来。玛伦则是在对面不紧不慢地喝着冰咖啡。 “你难道就不能举止优雅点吗？变态果然是变态。”她蔑视地说了一句。 “话说，那位茶色短发的美少女，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你是说爱丽丝jiejie大人吗？她怎么会和你这样的变态来往？” “好吧，能认真地回答我的问题吗？”我的第N感告诉我，她在说谎。 “其实，情报科的科长罗恩·塔罗在他的水晶球上占卜得知，有危险将要降临在jiejie大人身上，所以我让jiejie大人不要出门，乖乖呆在家里。” “水晶球？还占卜？你以为你jiejie大人是一只小狗么，还乖乖地……”想要吐槽的点实在太多，但又怕对方把我带到什么深渊，只得在心里默默地宣泄。 “这么说，你也是风纪委的人？” “正是！”她激动地站了起来，“风纪委全名‘城市风纪管理部队’主要由我们学校的学生构成。而我正是一名骄傲的风纪委员，并且还是搜查科的副科长！” “副科长？就凭你那发育不完全的身体？” “你这个死变态，有种再说一次试试！” “两个人都不要吵了啦！” 我的眼前一亮：“茶色短发的美少女？” “爱丽丝jiejie大人！”玛伦殷情似地投怀送抱，却残忍地遭到了拒绝。 “不是说让你呆在房间里嘛，怎么跑出来了？一定是想念玛伦了对不对？” “我们不是要去见夏洛特科长么，有劳你了，玛伦！”真不知她是故意的，还是天然呆，竟彻底无视了双马尾本世纪最值得吐槽的一句话。 在玛伦的帮助下，我们来到了风纪委总部大楼的第八层，这里应该就是侦探科本部。在漆黑中，我估计了一下来到这里的时间花费，大约在12秒左右。 “欢迎来到我的事务所！”右侧的门自动打开，一片粉色的童话世界夺人眼球。 顿时间，我止不住内心的悸动，喷出鼻血，颤抖地说：“难道，眼前这位金发萝莉就是夏洛特酱吗？” “不要移开你的目光，正是可爱的夏洛特噢！”她穿着红黑色的哥特洋装，径直向我走来，犹如一个活生生的洋娃娃。 “你的嘴边沾有大量汤汁，牙缝里有菜叶，眼睛里略带血丝，情绪激动，再加上玛伦看你的眼神极其厌恶。把这些现象结合在一起，真相只有一个。”夏洛特酱突然一本正经地说，“你肚子饿了很久，然后大吃特吃一顿，结果和玛伦吵起来，最后来到了我这里，而且是用瞬间移动过来的。” “真不愧是名侦探！”玛伦恭维地说道，“那你也一定知道我们来此的原因吧。” “证据方面还不足够，动机也尚不明确。但我可以肯定，抽走灵魂的凶手还会继续犯案，而且就在今晚。就受害人的特征综合来看，除了大多出自我校，并没有什么共通点。”夏洛特酱的语气格外成熟，令我感到意外。 “不过话说回来，夏洛特到底多大岁数呢？”我喃喃自语说。 「做出你的选择吧」 「①知道夏洛特·福尔摩斯的真实年龄」 「②知道凶手的下一个作案地点」 真是好纠结啊！如果选择第一个选项，就能满足我此时无比强烈的求知欲，但也就等同于放弃了“追踪”的游戏。或许我会以为仍有密道通向胜利的终点，但作为一名战无不胜的游戏玩家，绝不能抱以侥幸。不过说也奇怪，我居然没有斩钉截铁地去选择第一个，而是犹豫了。先前还在抱怨各种各样的麻烦事，现在却已经把它纯粹地当成一个游戏了。说到底，好胜心对于我来说，还是强过一切的。我选择②，这场游戏还可以继续玩下去。 “夏洛特酱，也许我能帮助你们抓到犯人。”此话一出，我立即成为了三人目光的焦点。 “我不能告诉你们理由，但我就是知道，今晚犯人的作案地点就在这里，风纪委总部的正门口。” 我的自信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一秒后我方才意识到自己说出了多么震撼的语句。 “你知道这些话意味着什么吗？”玛伦质问说。 我右手紧紧拽着衣兜，不答。 “连我这个大侦探都没识破的事情，竟被你知道啦？”夏洛特酱一副不甘心的态度说。 “看上去挺有趣的，大家就相信他一次吧，没准真能抓住犯人呢！”爱丽丝满脸兴趣，就像只好奇的小猫。 “万一我的推理是正确的，夏洛特酱，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真相只有一个，假如你错了，就要请可爱的夏洛特吃一顿豪华午餐！” “协议达成，签字后游戏方可生效。”脑海中传来一个声音。就这样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一个简单的游戏。若我赢便能问她年龄的问题，来满足我的好奇心；若她赢也就请她吃顿饭而已，我乐意奉陪。 没过一会儿，我们各自散去，相约今晚19：00整在风纪委总部大楼门口汇合。 提早结束了丰盛的晚餐，我故意避开室友和妹，独自一人来到约定地点。室友在我看来是个麻烦，暂且不谈。至于meimei真白，我并不希望她参与到危险的事件里。好的哥哥就必须保护好自己的meimei，即便是在游戏中，我也必须做到尽职尽责。这，才是一个职业玩家该有的风度。 风纪委的总部坐落于一片树林之中，大楼共有十层，高度约为30米，四周寂寥无人，晚上更是静得可怕。今天的夜晚没有皎洁的月光，想必是到了新月时节，不过大楼门口笔直排列的两排日光灯依旧能把道路照得如同白天一样亮堂。能够通往这里的道路仅有一条，除非对方是从天而降的，因此我选择躲在树林的阴影里，等候罪犯的到来。 一只手趁我毫无防备之时伸来，我急忙回头一看，原来是爱丽丝她们。不约而同的行动可能将会促成今晚的胜利，尽管我不相信巧合，但伙伴间的默契却是能创造出无限奇迹。 七点一到，校园里传来了阵阵钟声，这是晚餐正式结束的声音。当我把注意力再一次凝聚在风纪委大楼门口时，一个陌生的女生赫然出现，她穿着我校校服东张西望地寻找着什么。片刻过后，一位蓝白色头发的女性不知从何冒出，她的浑身上下都流露出一股不可靠近的寒气。 “居然是零姬！”我惊讶地望了一眼身后，见她一脸茫然地蜷缩在树后便没有喊她，猜想她定是见到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感到害怕了吧。 “先不管怎么回事，观察一下状况再说吧。”爱丽丝发号施令说。 “遵命，jiejie大人！” 借着日光灯，能清晰地看到女学生欣喜若狂地跑向“零姬”，接着二人简单地交谈了两句，转眼之际女生就昏厥倒地，整个过程不超过两分钟。假冒的零姬将女生拖入附近的绿化带中，又重新回到门口等待着猎物的上钩。 “结果已经很明确了，那个人就是凶手，快抓住他啊！”玛伦激动地说。 “先别行动，对方既然能伪装成零姬前辈的样子，应该也能化装成他人，若是让他趁乱与我们中的一人掉包，今后会成为巨大的隐患。” “爱丽丝的话很对，我们暂且先把情况告知校长，制定一个最为合理的解决方案。” 迪乌斯·雅威综合学园的校长米斯兰·迪尔既是学校校长，也是风纪委的高级顾问，作为整个城市最顶端的几个人物之一，他的决断将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这时，我最为熟悉不过的身影走入了我的视线——正是我心里最挂念的meimei。她面无表情，一步一步地朝假冒的零姬走去。很难相信我如此聪明的meimei，也会被这犯罪者欺骗。想到这里，我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喷泻而出，就差冲出去打他一顿了。我的行动立刻被爱丽丝阻止，她摇摇头说有个不明物体正在以超高速向这里赶来，命我原地待命。 “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妹遭受欺负呢？”我一拳捶地，简直恨得牙痒痒。 “这时候，我应该说初次见面么？”声音从高处传来，是一个成熟的女性。 “谁？”罪犯环顾四周，语气静得出奇。 “我是任何人，也不是任何人。我只是一杆称量世界的天平。”话音刚落，一个矫健的身姿从天而降。定睛一看，居然是我们的班主任北斗·幸老师！ “听你这话，是教派的人吗？”假冒零姬的表情淡定自如地说。 “教皇命我铲除邪教之徒，虽然不知道你为何参与其中，但你今日就会不复存在。”北斗·幸刚烈的口吻犹如镰鼬肆意地切割着周围的空气，“旧日支配者之一的奈亚拉托提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