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陷落
东部王国是路西法大陆唯一的群岛国家，它由成百座零星的岛屿构成，其核心城市东方市便位于其中最大的一块岛屿之上。东方市以港口和渔业为主，拥有丰富的海洋资源，每年旺季来这里旅行的游客络绎不绝。强盛的旅游经济更是带动了当地的整体发展，人均GDP名列第二，仅次于迪乌斯学园都市。 据说这里栖息着大量的人鱼种和鱼人族，以及其他水生或两栖智慧生命体。除此之外，海洋和蓝色在这座城市被誉为是神的化身，每年夏季都会举办为期三天的祭典来感谢大海给予的恩惠。因此，海洋的主要构成元素——水，也就成为了每个东方市市民必须掌握的能力。不论是水元素的魔法还是水属性的阴阳术，只要你会一点有关水的技能就可以很好地融入其中。正因为如此重视“水”这种元素，这里曾诞生过世上最伟大的水元素魔法师。 虽然这些信息都是听人所说，但此时此刻漂浮在东方市的夜空俯视辽阔的岛屿，确实让人耳目一新，禁不住感叹这里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眺望远方，瞧！城市中央的巨大雕塑，象征了不同种族间的和平相处；港口边停靠着布满锈迹的渔船，这是十年如一日陪伴渔民们辛勤劳动的“老伙计”；一轮皎洁的明月倒挂在东方的海平面上，再过几个小时太阳就会从那个位置升起，把光芒和温暖带给整个大地。 “俺想现在可不是欣赏月色的时候，小兄弟。”一个看起来邋里邋遢的中年大叔赫然出现，吓了我一跳。 “请问你是……” “让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金刚寺武原，东方寮的部长。”诸葛佚主动说，“他是这次任务的帮助者，同样也是我在学园内的室友，阿尔伯特·黑麻先生。” “哈哈，幸会幸会！”金刚寺武原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没想到身板挺脆弱，本事倒不小，居然能收服如此厉害的式神啊！” 我小心擦抚方才被接触过的地方，问：“大叔，你听名字怎么像是寺庙里的和尚？但我从来没见过哪个和尚打扮得如此褴褛啊！” “真是有意思啊，这位小兄弟！”金刚寺武原拍了拍后脑勺回答，“俺从小就是孤儿，被金刚寺的和尚抚养长大，但佛祖说俺生性顽劣，就把俺逐出了佛门，还俗后各种酒池rou林，就落得了个破烂模样，哈哈！” “黑麻先生，劝你不要小看金刚寺先生，他不但精通纯阳之术，还是一名气宗高手。” 既然诸葛佚都这么称赞这“假和尚”，我也就不再怼他了。说到气宗，似乎是与超能力、魔法和阴阳术并驾齐驱的四大能力体系之一，听说是通过cao控人体内的“气”达到修身和强体的目的。然而因为学习过程艰辛，投入精力较长，现在的气宗学习者已经越来越少了。 “话说那头什么猪在哪儿？让我开挂一样地把它收拾掉，好早点回去睡个回笼觉。” “黑麻先生，不是猪，是朱厌。”诸葛佚纠正我的错误说。 “那只灾兽在城市中央的地下400米，目前在俺们的牵制下一点点吃掉封印。”金刚寺大叔说着抽出两张符纸，“提升一下你们飞行的速度，跟俺走吧！” 果然不是盖的，这大叔虽然看着邋遢，但这飞天符的速度和诸葛佚施的完全不是一个等级。飞行之余，我摸了摸脖子上的吊坠，呼唤了几声，可仍然没有反应。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黑麻先生？”诸葛佚的感官异常灵敏，转头问我说。 “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啦！”我想随口敷衍定不能满足他，于是随口编了个问题说，“听说这里栖息了很多人鱼和鱼人，这两个有什么区别吗？” 这个话题竟使博学多才的诸葛佚打开了话匣子：“人鱼种，是十六文明种族之一，具有自己完整的文明历史；相反，鱼人只是一个生物种族，尽管同样具备智慧，但并没有独特的文明。再者，根据卡尔·冯·林奈提出的分类系统，界、门、纲、目、科、属、种这七大分类是生物的种族分类，而其性质被定义为【格】。顾名思义，人有人格，兽也有兽格。例如人鱼二字，人便是种族，鱼便是格，解释为具有兽格的人种族……” “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我们应该快到了。”诸葛佚啰哩啰唆的科普道理让我感到头昏脑胀，若不制止他，我的脑袋肯定会爆炸的。 “就在这停下吧。” 与西门市的情形大体相同，地面上存在一个半径约三十米的圆形坑洞，坑洞的中央深不见底，时不时有阵阵阴风向外吹拂。金刚寺大叔告诉我们，坑洞内的灵压波动异常混乱，且只有洞内被检测出级别7.7的灵灾。 洞**的构造非常简单，400米的下降通道直通洞xue底部。底部是一片宽广的空地，在空地边缘有一块表面光滑的巨大岩石。岩石上贴着一道画有“东”字的符纸，诸葛佚告诉我那就是东方地下灵脉的封印。 地为人间之根基，乃盘古身躯化成；灵则阴阳之根基，乃上古之神留下。灵脉通俗来说，便是地底灵力聚集的一条路线，宛如地底巨龙一般连绵不断。想必这巨石就是“龙心”，所以封印留在此处。 “轰——”地一声巨响，只见一只白首赤足的凶暴猴怪抡起双拳狠狠地砸向巨石的封印。紧随其后地是雷霆般的敲击声和风卷残云的气流迎面切过，叫人望而生畏，不敢轻易靠近。猴怪的周围，数十名阴阳师展开符纸，持续地施展各种火焰之术，可惜并没有对这只猛兽造成丝毫伤害。 “大家，幸苦啦！”金刚寺武原大喝道，“都散开吧，接下去就交给这小子了！” 没有了火焰的抑制力，猴怪的攻势变得愈发凶猛，符纸的一角已经被扯开了一道裂缝。 “好，看我的吧！”我帅气地从口袋找出皱巴巴地式神符，威风地说，“去吧，九凤，就决定是你了！” 一瞬间，仿佛一群乌鸦从空中飞过…… “去吧，九凤，就决定是你了！”我换了个姿势，但依旧没什么效果，“奇怪了，难道是我的打开方式不对吗？” “黑马先生，召唤式神时需要用自己的血抹在符纸上，仪式才可以启动，熟练后符纸就可以舍弃了。” “原，原来是这样。”说罢，我想象了一下昨晚梦中诱人的场景，刹那间，我感到气血直冲天灵盖，鼻血如泉水般涌出，我拿符纸稍许擦拭鼻血，又一次喊道，“出来吧，九凤！” 只见符纸眨眼间燃烧殆尽，紧接着一只浑身包裹熊熊烈火的九首九尾之凤浴火而生。猴怪朱厌仿佛知道了自己对手的到来，停下手中的破坏，转过身来，准备迎接这场大战。然九凤电光火石的攻击却直接命中金属性的朱厌。五行之中，精胜坚，故火克金，遇火则金熔。高温烈焰的喷射下，朱厌一点点地倒下，最终趴在地上再也站不起身。 “这就完了？丝毫不是我的对手嘛！”我双手叉腰，自满地大笑说。 “小兄弟，俺想情况并没有你想的这么乐观。”金刚寺言语迟疑，似乎是在等待什么，“俺看朱厌的情况不太对，一般灾兽被拔除后会立即消失，不会留下尸体才对。” 不出所料，一股紫黑色的戾气从朱厌的身体内益处，并不断向外扩散。 “遭了，这是灾兽释放的瘴气，如果吸入这瘴气恐怕会丧失理智，魔性大发。”金刚寺再次施出飞天妙符，“快从这个洞xue逃出去，然后封住洞口，千万不能让瘴气扩散到城里去！” 然而，我们都把朱厌的能力想的太过简单。几个没来得及逃跑的年轻阴阳师感染瘴气后都变得狂暴异常，他们青筋暴起，脸上的皮肤更是呈现出骇人的紫色。他们不分敌我地攻击，直至自己精疲力竭为止。任何静心养神的水属性符咒都不起作用，无奈之下，金刚寺只能用束缚术强行控制住发狂者的行动。 可是瘴气的渗透性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强大很多，紫黑色的气体仅用了几分钟便冲破了洞口的临时封印。呼吸到外界空气的它更加肆无忌惮，短短的十几分钟，瘴气已经覆盖了周围半径3公里内所有的建筑物和人群。凡是被其染上的植物，都会在数秒内枯死；凡是被其染上的动物，都会变化为凶残的肆虐者。 眨眼之间，城市平静的街道上，洒满了鲜血和哀嚎；海岸边不断地有人发出尖锐的咆哮声，让人误以为是海妖的歌颂；冰冷的月光洒在海面上，宁静的海水底下却暗藏汹涌的波涛…… “真不愧是‘兵乱之凶兽’呀！果然名不虚传！” “小兄弟，现在可不是感叹的时候，让俺来想想办法！”金刚寺武原一拍脑袋说，“有了！木克土生火，可以借助大地施展木属性法术从而增长火的力量，一口气把瘴气全部烧光！诸葛小弟会使用木之术吗？” “会一点。”诸葛佚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分析说，“这种办法我认为不可行，一旦用猛火冲击瘴气，可能会发生剧烈的爆炸，到时候将引发大火灾，伤亡无数。” “那怎么办嘞？俺是个粗人，只会些拳脚功夫，对付这瘴气是一点没办法呀！” “总之我先联系阴阳连本部，把情况汇报上去。”诸葛佚的做法中规中矩，但说实话并不能解决当前的燃眉之急。 “掐指一算，诸位今日一难，需要吾辈相助。”声音仿佛从千里之外传来，“吾乃天人，天乙流马仁是也。” 我拼命环顾四周，却始终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突然，我猛地发现那位“贵人”竟从天而降，这种登场方式我给满分。 “参见大人——”诸葛佚和金刚寺不约而同地弯下腰行礼说。 “都抬起头来吧！”不愧是福将，天人脸上洋溢的微笑让我的心再次燃起温暖的火焰，“年轻人，又遇见我了，你的运气真是不错呢！” “既然你是神明大人，就快点想想办法吧！”虽然瘴气的蔓延速度有所减缓，但迟早会漫到这儿来，所以我急不可耐地请求说。 “东乃震之雷位，五行藏木；朱厌性属金，而这瘴气性属阴。”天乙流马仁嘴里念念有词，“原来如此，这好办。” 说完，只见十二天将之首的天乙流马仁不紧不慢地从袖口捻起一张符纸，说道：“阴阳讲究相生相克之理，仅凭至高无上之法不能长存。今吾敌性阴属金，可借天雷之位，招日灼木，虽无火却胜似炎，一举即可破瘴气灭邪术。” “——天有四时、五行、九曜、三百六十日;人有四支、五藏、九窍、三百六十节。奉日曜之理，唤日之阳，普照大地，东曦既驾，光净污秽——大旭日咒。” 只见符纸化为一枚金轮悬挂在空中，无数光芒从旋转的金轮中四射而出，凡是被这束光照耀到的地方都变得格外温暖。渐渐地，随着金轮的旋转速度越来越快，光线撒过的范围也越来越广，顷刻间便覆盖了几乎整个东方市。那些被瘴气感染的人们都纷纷恢复平静，脸上的青筋也慢慢消退。几分钟后，瘴气被净化得所剩无几，残留下来的只有和煦与心安。 但我们回过神时，天乙流马仁早已消逝得无影无踪。 “真是一位神出鬼没的大人啊！”金刚寺大叔情不自禁地感叹说。 当所有人都以为结局圆满时，诸葛佚的表情却顿时变得凝重：“这次的灵灾级别比想象中低了许多，灾兽朱厌也轻而易举就被我们打败，这和暗中敌人的作风完全不符。” “诸葛小弟，你的意思是说？” “我们快回去看看地下灵脉的封印！” 结果正如诸葛佚所料，敌人的目标从一开始便是破坏封印，朱厌与瘴气只是为了声东击西而刻意制造的假象。一定有人在刚才的混乱中潜入地下破坏了封印。不过话说回来，能在如此浓密的瘴气中穿梭自如，绝非等闲之辈，怕不是凶恶的妖魔，就是残忍的鬼怪。 心灰意冷之余，一道阳光从东边的海平面上徐徐而出，然后一颗红色的火球跃出海面，仿佛要吞噬整个大地。都说海边的日出是最美的，但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