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四、刁难
巨剑隐现金光,迎风似欲化龙。 奈何这巨剑似是欠缺火候,那熔炼气血不够充盈,倏然却是雾化,隐约可见五爪金龙的模样,龙威浩荡,正气磅礴,仿若真龙天子。 真龙可谓天之骄子,这一族自上古荣耀至今,长盛不衰,天才济济、强者如林,如今更是隐有万族之首的架势,自然非同寻常。饶是此时不过虚雾衍化的真龙之影,亦有难以匹及的正主之气,天地独尊一般高贵,独一无二,十足是天授正统、万邪惊退的味道。 “唯我独尊!” 暴喝声间,但见万历面色肃穆,手握这五爪金龙之尾轰然踏步,那金毫雾龙便自长吟震霄,闪电般探首而下,大口狠咬向呼延! “来得好!” 呼延双目骤亮,跨步如若巨人之踏,咚咚闷响如雷,悍然迎向这五爪金龙,挥臂间黑刀亦化龙姿。这黑龙张牙舞爪,神色狰狞无匹,如若深渊逆天之龙,何等桀骜、不羁,那栩栩如生的黑龙模样,周身缭绕黑雾,宛若地狱的气息,与那真龙天子般的五爪金龙,正是一正一邪,最为鲜明的对比。 “卧龙初醒!” 双龙对峙,自是强者得生,二龙一上一下,各自龙息绵长,高吟怒吼,如若世仇相遇,毫无畏惧地悍然相撞! “嗙!” 巨响如天摇地震,万籁失声,但见堂中二龙头爪对撞,那黑龙却真有逆天姿态,鳞甲、爪趾、血rou被撞得散落如雨,在虚空散化成虚烟消弭,反倒更增狂暴气势,三两下将那哀鸣金龙撕做碎片,虚空随风转化为烟,收缩恢复阔刃巨剑的模样,却比方才黯淡许多,似是这一击受了重创,直伤根本。 那黑龙得胜,杀得对手丢盔弃甲,自是昂然畅吟,手舞足蹈自有得意之形。 万历此时却已然骤然变色,那目中终是有了惊疑之光,急忙收剑急退百丈,心疼瞥了眼自家黯淡巨剑,再抬首望向呼延,不禁骇然道:“竟真是灵转之境!你究竟得了何等奇遇,千年便能精进到这般匪夷所思的地步?” “哈哈!万大兄弟这话说得有趣!” 呼延亦没有乘胜追击的念头,兀自执刀立足,闻言大笑道:“这世间亿亿生灵,若是皆尽毫无差异,资质、天份、机缘俱是一般无二,何来高低贵贱之别?为何旁人难以将修为提升之将入神境,抑或参悟出神技之妙,偏生唯有你万大兄弟得以万中无一,号称身境无敌?事事、人人自有迥异,因缘际会各有不同,这才造就草莽枭雄、贩夫走卒,我自有我的机缘,万大兄弟亦是际遇非凡,岂非你告知我、我告知你,便能利益均沾、共同精进么?即是不能,知与不知,又有何差别?” 这一席话说得冠冕堂皇,其实无非不欲透露,可这话还是在情在理,听得万历蹙眉听闻,继而郑重抱拳道:“器魔道魁首说的是,何人际遇如何,早已是过往云烟,知与不知已然无关紧要!我在这神技初感之境已然蹉跎数万年之久,对这灵转之境似有所悟,却久久不得其门而入,深感苦恼。今日能得见器魔道魁首这灵转之境的神技,使我茅塞顿开,豁然开朗,多谢赐教!” 能有将入神境的实力,自是万中无一的绝顶天才,即便嗜战如狂,亦是精明之人,这万历便是如此。 他万历之所以嗜战,却并非纠结与胜负执念,只是在这灵转之境门前驻足太久,苦修已然无济于事,唯有久经酣战方能磨砺,这才四处求战,以期久战能有顿悟,藉此踏入灵转之境,实力必然大进。 他消息灵通,呼延夺魁距今不过数日,他便已将呼延的情报尽收耳底,虽说听后惊疑不定,却也极其信任自家训练的刺探,对这素未谋面的器魔道新晋魁首便起了求战之心。 能与他对敌而战之人,除去那武力过强、难以力战的神境高手,纵观魔界无非寥寥数人。这三、五人中,又要除去两个经年苦修、名声不显、不欲争斗之人,剩下便仅有胡一刀与这窃情门大弟子花语了。 胡一刀前些年精进神速,已然不可同日而语,渐至变得深不可测,轻易便能将他万历击败,这让万历受挫颇深,便也渐至少了邀战,免得自取其辱。唯独花语与他相差仿佛,可二人经年久战,自是皆尽知根知底,使得万历已然极难从中获益,再行邀战业已无用,让他何其苦恼。 千年前听闻那杨英悟出神技的传闻,顿时让他心神振奋,可一转念又自颓然,此后那寻求杨英一战的念头便也淡了。只因这杨英初悟神技,无非才踏入初感之境,可他在这初感之境已然蹉跎数万年,若是寻求杨英酣战,于他突破毫无用处,反倒等若指点杨英,岂非得不偿失,一念及此,他自是懒得动弹了。 此番因为些许难以启齿的隐秘,终究让他再上了这窃情山来,却并非寻那花语再战,却真是为求亲而来,待得踏上窃情山才听闻呼延夺魁之事,激动之余亦不免捶胸叹息,可谓阴差阳错,让他不能即刻寻求呼延一战,自是心痒难耐,自觉遗憾非常。 他心急着解决这求亲之事,便要去寻呼延邀战,谁曾想便是这般巧合,这器魔道新晋魁首便自家送到了他的面前,若是不能一战,就此退去,自是绝无可能。 能够力败杨英,更有刺探传报,此人的神技十有八九已然到了灵转之境,这便让万历听得心神激荡,自然难免一战。这一战于他万历而言至关重要,一来能证实自家刺探的本事,二来若这人的神技真到了灵转之境,此战便对他促益极大,兴许便能从中受益,参悟出神技灵转的玄妙,至此跨入其门,实力大增,自是关键至极。 如今总算如愿以偿,虽说与呼延只对了一招,果然不敌,但也自那刀化黑龙的玄妙转变中,得以灵光一现,一时间许多往日难解之处忽而恍然大悟,当真觉着前路豁然开朗,那眼前关闭了数万年的大道之门,此时得以轰然洞开,成就了他踏入灵转的契机。 如此大恩,二人皆尽心知肚明,万历自是对呼延生出几分恭谨之意,略微躬身真挚道:“大恩不言谢,器魔道魁首之恩,万历自是牢记在心,永世不敢忘!日后若有用得着我万历之处,断无推辞!” 他这般脾性,比之寻常魔界中人亦要多出几分良心,不说旁的,便是这嘴上能说出报恩之言,便已算得上难得一见的老实人了。
呼延闻言便自大笑,继而收刀爽朗道:“好说!好说!万大兄弟何须如此客气,亦无需提甚谢恩,无非举手之劳,实在算不得甚恩情!哈哈!我看你亦是个爽快、耿直之人,倒也对我脾性!日后你我便是兄弟,相互帮衬便是!” “好!够爽快!哈哈!” 听得呼延之言,万历亦觉痛快,加之心念一转,与这等强横之人交好自是有利无害,自是放声大笑,有了亲近之意,“我观兄弟气血正旺,乃是青壮之相,恐怕我还要痴长几岁,这便厚颜自尊为长,唤你一声兄弟,行吗?” “好啊!”呼延亦是大笑,上前也不忌生,便自与万历勾肩搭背,相视自是咧嘴大笑,姿态亲密至极,“能认了万大兄为兄长,却是我的福分呐!万大兄若是不弃,唤我一声呼兄弟正好!” “兄弟原来姓呼?”万历略现诧异之色,转瞬便已无踪,依旧笑得畅快,“好!你我日后便以兄弟相称!说得畅快,走!这便陪我去喝上两……” “哼哼!” 二人正自说得欢畅,似是浑然忘了此时身处何处,聊得旁若无人,竟将这殿的主人业已旁落,自是引得柳如胭面色微沉,重鼻两声冷哼,打断了二人这张扬谈笑。 “你二人若是欲图称兄道弟,把酒言欢,恐怕还得换个地方!若是无人再想这亲事,还请早归!” 这话说得平静,可任谁都能听出她言里的不满之意,这话自是已然算极重,那万历兴许还不大在意,呼延却不敢有丝毫轻忽,立时转脸陪笑道:“岳母大人所言及是!万大兄,兄弟我此来正是为了提亲,这终生大事却不敢有丁点儿马虎,还需早早敲定才是,把酒言欢兴许要延后了,轻慢之处,还望大兄多多包涵则个!” “哦!这是大兄的不对!是大兄不对!” 万历一愣,继而恍然大悟,拍头自责道:“若是因我乱了自家兄弟的大事,我怕是要悔憾终生,愧对呼兄弟了!这等大事自是不可耽搁,大兄这便离去,呼兄弟定下婚事之后,正好为兄也能讨一杯喜酒,哈哈!” “这是自然!”呼延大笑,爽快回应。 “嗯!柳长老,我这兄弟德才兼备,乃是绝世枭雄之姿,纵观天下豪杰,怕也唯有我呼兄弟能配上令女!此门婚事称得上门当户对,还望柳长老多多考虑!万历告辞!” “不送!“柳如胭端坐高座,面上看不出喜怒,却是平静淡淡道。 待得万历离去,呼延独对柳如胭,自是饶头讪笑,咧嘴笑得极是憨厚、老实、乖觉,兀自谄笑唤道:“岳母大人!” “慢着!” 柳如胭倏然扬眉,忽而似有金戈铁马的铁血、威严,柳眉倒竖,骤然娇叱道:“我何时说过已应下这门婚事?你休要自攀亲家!也不看看你这身份,毫无家世可言,如何配得上我女儿柳烟?便是撇开家世不提,只说资质、英才,想要与我女儿成亲,也该是同辈无敌!你今日姑且算是胜了万历,待得胜了我门中大弟子花语,还有那嗜魔本门的胡一刀,再提亲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