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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零二、断运

    这当口借用史印五识,呼延亦已看见那四面八方围拢而来的巨大身影。

    许是听得吵闹,甚或是见得三大亚祖追击史印的架势,让许多至境揣摩出些许端倪。能晋升至境者,其心智无与伦比,蛛丝马迹也能窥破诸多秘密。

    但得见那史印之形,诸多至境大能便自兴奋开来,猜到这即便不是祖器,也该是至器一流。虽说三大亚祖齐至,他们这等尚在炼化气运的至境难撄其锋,但得"富贵险中求",谁的胆量那也不差。

    前来三十余位气运至境,胆量超凡却也并非单有一腔热血,悄然间齐齐结盟,便自不惧三大亚祖,此刻摆出囚困史印的架势,自是打定主意要分一杯羹。

    眼见他们势众,其后三大亚祖纷纷驻足,冷冷观望。

    这倒让一众至境大能洋洋自得,还有几位自忖身份不低,前去欲图冷嘲热讽一番,却未得回应,只能灰溜溜归来。

    三十余位气运至境联手镇压之威,饶是史印身为祖器,一时之间竟也挣脱不得,脸色便自阴沉、冷峻。

    呼延亦复皱眉,暗忖道:“虽说仅有一粒血珠在此,哪怕被炼化也不虞有性命之忧,但得尚有命星与这新得的祖器,倘若真个遭其炼化,岂非亏了大本钱?”

    心有不甘,他便自请教道:“史老前辈,如此困境可有破解之法?”

    史印摇摇头,神色凝重,“若仅凭我之力,实难破解。倘若你乃祖境,挥手间便能让这些个小鱼小虾灰飞烟灭,何至于这般……虎落平阳被犬欺!”

    他满脸愤愤不平,忽而瞥了眼呼延,若有所思,“其实无需祖境,便是你能晋升至境,亦大有臂助,说不得尚有一线生机!”

    眼珠一转,他便自拿定主意,“也罢!事已至此,索性放手一试吧!”

    “晋升至境?”

    呼延听得怦然心动,但得冷静后却又苦笑开来,“兴许前辈是有所不知,晚辈如今仅是大成圣境,体内不过五千血珠,距离那圣境巅峰尚且路途漫漫,说起晋升至境,实在遥不可及啊!”

    “哎!”史印似笑非笑,“何必灭自家志气,涨了他们威风?我既然认你为主,便是看你大有成祖之望,小小困境不必气馁!”

    呼延还待再说,史印却是挥手止住,“你且专心修炼便是,但凭这些个气运至境的后辈欲图炼化于我,少说也得数十万年才行。我便不信有这数十万年,尚有我相助,再凭你这心智,你若还不能晋升至境……被夺了机缘也是应当,我索性另投明主便是!”

    话已至此,呼延张口无言,却也被激起一腔热血,“好!晚辈尽力!”

    “怎能仅是尽力?”史印瞪眼道:“我必会助你一臂之力……我观你习练的是上古功法?”

    “正是!”

    “好!甚好!”

    史印闻言露出笑意,“那你便比而今这些后辈多出十倍力道,便也无需按部就班,待得你晋升万念圣境,便也该有十万大海之力。虽说比不得那真个圣境巅峰的力道凝实,但得勉强能以力破运,大善大善!”

    “这……”呼延便自迟疑,似觉内中暗藏凶险,便也不敢轻易允诺。

    “这是逼不得已,取巧的法子,自该有凶险!”史印倒也不隐瞒,“但得若是真个成了,你合道与晋升至境便能轻巧许多,亦能一步跨过这气运至境,直入因果至境。除此之外,亦能尽快破开困境,算是机缘巧合,一举两得。个中利弊我已明言,你自行斟酌!”

    这史印的确坦陈相待,呼延兀自琢磨,却也拿捏不准,只能讪讪道:“还请前辈待晚辈先晋升万念圣境之后再行抉择,如何?”

    史印思忖颌首,“正该如此!你无需挂怀,尽心修炼去吧!”

    时间紧迫,呼延也不耽搁,席地便自盘膝苦修去了。

    他如今身有五千血珠,余下尚有近千枚未曾熬炼圆满的道法微粒,自该先行逐一参悟。

    这一坐又是万年,他终是凭借那《化入轮回熔炼秘法》之妙,齐聚万般道法!

    “万念圣境!”

    当最后一粒刀道道法微粒凝做血珠,呼延身形更见壮硕,睥睨自有霸气。他起身朗笑长吟,感受体内磅礴巨力,只觉前所未有的畅快。

    “史前辈!晚辈已然功成,还请前辈相助,炼化气运!”

    虚空中浮现史印身影,深深凝视呼延,“你决定了?”

    “我意已决!”

    “好!”

    史印长指直点呼延眉心,一篇诡谲、玄妙的秘法烙印在呼延脑海,让呼延虎目睁圆,随即若有所思,“以力破运?”

    这功法亦可谓是参天造化,讲求以力道破开气运,便能让心念通达,融合大道再无煞气、厄运的阻碍。

    乍一看这功法,呼延便悚然惊容,惊叹不已。但待他细观,又自皱眉,犹疑不定。

    万年间史印对呼延了解颇深,知晓他这人疑心极重,索性坦然笑道:“此法名为《镇运力功》,是我当年兴之所至草创而出,自家却并未试过。其中恐有疏漏,还需你再行推衍圆满!”

    被史印窥破心思,呼延亦觉讪讪,却也面皮甚厚,郑重道:“前辈过谦了!既然如此,晚辈……晚辈便自细细参悟,必不辜负前辈一番苦心!”

    史印摇头失笑,身影再度消散,独留呼延在此推衍功法。

    以呼延那谨慎如发丝的脾性,除却交情甚笃的寥寥数人外,对谁都藏着几分戒备,对这自来投靠的祖器自是更甚。这戒备他平日藏得极深,便是自忖摸不透史印的心思,但得在这细微处,便更见细致。

    如此一来,他将这功法反复推衍数百遍也不嫌麻烦,至此又耗去三千年,才渐至放下心来。

    “前辈!前辈!”

    待他睁开眼,便自厚着脸皮高呼开来,面上寻不见丝毫尴尬,笑得灿烂如花,”还请前辈替我护法,晚辈这就破运!”

    耗时一万三千年,史印亦被外界那三十余至境大能联手熬炼得面色憔悴,闻言只是淡淡应了声“好”,想来境遇已然不大妙。

    呼延也晓得个中紧急,待听得应诺便自闭目,全心搬运力道。

    亏得就在运河之中,平日无形的气运才能这般清晰毕至,感应到那丝丝煞气与漆黑厄运之气,呼延小心翼翼点滴振离。

    奈何他毕竟并非真个晋升了至境,力道虽相若,凝实之度却差得太多。那煞气与厄运之气便如跗骨之蛆,牢牢藏在他气血中,任他如何振荡,也不见有一丝一毫离体。

    倘若换个至境来还有些念想,凭借那如一界之凝重的力道,却也得耗时良久。单凭呼延如今的修为,如何努力也怕是痴心妄想。

    好在史印授予他那功法的确玄妙,却是控制力道的巧妙法子。呼延只将浑身气血化作颗颗旋勾,便自弹性非凡,加之自家巨力来回弹压,才见那煞气渐至松弛。

    这便是好兆头,呼延喜上眉梢,运力便更见巧妙绝伦。

    此番施为便见岁月如梭,匆匆又是三万年流逝,才见呼延rou身再无灰气缠绕,显然一应煞气皆已剥离。

    “娘西皮滴!没曾想竟是这般麻烦!”呼延面上疲惫不堪,细看却又似红光满面,天庭饱满,神采飞扬,“不过断了这煞气,果然痛快许多!”

    何止是心觉痛快,连他心念亦变得益发璀璨,运转如电,搬运力道也轻巧不少,似有贯通之感,少了许多生涩之意。

    煞气虽除,但留那丝丝黑气,却好似依附得愈发紧致,毫无松动。

    眼见厄运难除,呼延又复愁眉苦脸,“怎地呼老爷我这般倒霉!似是如斯厄运远超寻常,比之其余众生更难炼化,真个天不佑我……”

    抱怨归抱怨,但还得动手。却说这厄运却也非同小可,据那史印所言,但凡凝实如丝的厄运,皆有其因果报应,时机不到强行剥离,便是逆天而行,稍有不慎便有天谴之危,呼延动手时亦是胆颤心惊。

    剩余这厄运之气,细数足有八十一条,便得拿出水磨的耐性,丝丝艰难剥离。

    呼延有避重就轻的脾性,自是喜好挑软柿子先捏,于是头一遭下手便挑挑选选了半响,择出一条最为细弱的。

    其后倒是有惊无险,六万年剥离八十条厄运,独剩最后一条。这最后一条颇为粗壮,如蛛网、藤蔓,分支覆盖呼延每个角落,其形甚是恐怖。

    若非必要,呼延还真不愿意去触这最大的霉头,如今逼不得已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哪曾想安稳剥离了八十条厄运,偏偏这最终一条出了事。

    也不知这丝厄运牵扯那一桩因果,呼延才将凝做旋钩的气血微微颤动,试探着将那牵连的一丝黑气抖开些许,便见他体内风雷交鸣,连这刚直刀道血珠的圣土亦天崩地裂,如若末日浩劫!

    何止如此,仿若刹那之间,他端坐自家圣土的本尊体内万数血珠,亦在崩解欲裂,似是大限已至!

    全然失去控制的局面,连带那万数血珠带来撕裂般的剧痛,让呼延顷刻间面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