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嗅到的味道（下）
里昂摇着头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的身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套出来的，你们就算要杀我我也无所谓，反正奥尔比把我带进宫殿的时候，我就没想过会活着离开这里。”菲德这才知道那个光头刺客叫奥尔比，那家伙敢单枪匹马进入马哲尼公国的首都并且算计到老亚尼斯公爵会现身，显然不是简单的义军干部。奥尔比甚至比克莱蒙还要有勇气，他那毫不手软的表现足以让人注意到义军组织并不是随便就能摧毁的组织。 “没错，是亲密的味道，我不会判断错误的，”雨天双手低垂着，肩膀松垮无力，“那天刺客出现的时候，我亲眼看到道尔蒂夫人看向你的目光，你和道尔蒂夫人之间是什么关系？” “没有任何关系。” “那你为什么要抱起亚尼斯公爵。” “…” 里昂不肯透露任何信息，菲德也开始察觉到雨天的质疑不是空xue来风，眼前这个义军前首领显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只不过雨天察觉到的东西都是菲德没察觉到的，那时的菲德只顾着冲上去阻止奥尔比。 “亚尼斯公爵有危险，他身边弥漫着怨恨的味道，”雨天话锋一转，“上次那个刺客针对的人是老亚尼斯公爵，不过这次不一样，这次有危险的人是亚尼斯公爵。” 里昂听到亚尼斯公爵可能有危险时跳动了一下眼眉，他把撑着床的一只脚放了下来，用双手抱着自己的脸。 “没有了道尔蒂夫人的保护，亚尼斯公爵非常危险，如果我没法得知一些重要信息，那我就难以判断危险来自哪个方向。”说完这句话后的雨天便安静了下来，她等了大概一分钟后突然转身，往牢房的铁门方向走去。 “等等…”里昂突然说到，菲德也在刚转身时停了下来，“我可以把真相告诉你们，不过你们一定要帮我保护好亚尼斯。” 雨天立即回应道：“当然，我一定会竭尽全力。”菲德记起当初抓住里昂时，对方曾经让自己去杀死乌夫斯等人，协助里昂重新掌握义军组织的实权。如今义军组织已经分崩离析，最后的力量也快坚持不住了，里昂手上的筹码估计只剩下心里的秘密。 阿娅娜守着铁门，菲德和雨天站在牢房的桌子旁边，而里昂则让二人坐了下来，他一边看着牢房的一面石墙，一边回忆起过去的往事。道尔蒂夫人本来是一个很穷很穷的农民家的女儿，而里昂则是道尔蒂的邻居，也是道尔蒂的初恋。直到有一天，道尔蒂夫人被一个领主带走，那个领主只是把大量金钱留给了道尔蒂的家人，后来道尔蒂便摇身一变成为了这个领主的女儿。里昂这才知道，原来那个领主因为爱女病死而被痛苦折磨着，有人看到道尔蒂长得非常漂亮可爱，便生出了用这个少女代替领主死去的爱女的想法。 听到这里的菲德已经猜到后面的故事，因为容貌出色的道尔蒂被老亚尼斯公爵看上了，而里昂却因为诸多原因走上了义军组织的道路，这其中肯定有一个原因和道尔蒂有关。也正如菲德猜想的那样，里昂作为义军创始人之一，他心中一直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把自己心爱的初恋抢回来。不过这个目标也在时间日渐流逝中变成了不可完成的梦想，马哲尼公国比想象中要强大得多，只是农民出身的里昂并没有什么大智慧大谋略，他不得不依靠野心家的支持，慢慢地在老亚尼斯公爵的眼皮底下壮大自己的势力。 后来里昂还是和道尔蒂见上了一面，而这次见面并不是里昂安排的，而是已经贵为公爵夫人的道尔蒂安排的，她告诉了里昂一个惊人的秘密——老亚尼斯公爵不能生育，这个秘密只有极少几个人知道，其他人也不知道道尔蒂夫人已经知道这个秘密，所以道尔蒂想要向里昂“借种”。在那次见面后，道尔蒂夫人便顺利地怀孕了，里昂也没能再踏进黑沼泽城半步。 现在的亚尼斯公爵或许就是里昂的亲生儿子，可是里昂也表示道尔蒂早就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纯朴的农家少女了，她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才会找到自己，也为了巩固地位而做出了很多事情，其中就包括派人暗杀掉老亚尼斯公爵的几个私生子女。为的只是让亚尼斯公爵成为马哲尼公国的唯一继承人，为了永远保住自己的公爵夫人之位。所以里昂也不敢认定那就是自己的儿子，长相和自己并不完全相信的亚尼斯公爵或许只是道尔蒂夫人找回来的儿子，就像当初那个领主找到道尔蒂一样。 老亚尼斯公爵应该还不知道道尔蒂夫人欺骗了他，因为道尔蒂非常善于说谎，她曾一度暗示里昂攻击某个区域，可是里昂却吃了道尔蒂夫人暗算他的苦，在那个地方遭到了伏击，让义军组织元气大损。后来里昂便没有再见到这位曾经青梅竹马的初恋情人了，直到听到奥尔比提出的计划，他才心甘情愿地成为人质，为的只是看一眼那个小公爵的容貌，同时也为了最后一次见道尔蒂，没想到这一次见面真的变成了最后一次见面，道尔蒂死了。 “一个欺骗了我的女人，还有一个可能是我儿子的公爵，他们就是我最重要的人…”里昂说到动情处便忍不住落泪，铁骨铮铮的义军前首领不单是一个农民那么简单，还是一个充满柔情的男人，菲德从他的故事中知道了里昂的苦衷。 雨天安静地听完里昂所说的话，“我不能完全相信你话，但你想要保护亚尼斯公爵，和亚尼斯公爵关系密切的味道不会错，所以我姑且相信你的话，也就是说你也想保护亚尼斯公爵。” “你是马哲尼公国的人，既然知道了亚尼斯公爵不是老公爵的儿子，为什么还想要保护他。” “我保护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马哲尼公国，”雨天团长立即回应到，“无论他是谁的儿子，他都是马哲尼公国的唯一继承人，老公爵的身体越来越差，现在突然换一个继承人只会让危如累卵的马哲尼公国被轻易推倒。” 菲德一直不知道这个女团长有什么真正的意图，不过听她的说的话，她好像真的对得起“佣兵卫国团”总团长的名号，她是一个真正想保护这个公国的人，只不过谁也不能确定马哲尼公国能不能在面对多方强敌时存活下来。 里昂睁开了双眼，“我已经没有任何能力保护任何人，马哲尼公国如今的形势也不是我想见到的，菲德团长，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够保护亚尼斯，就算他不再是公爵，我也希望他能好好地活下去。”里昂这番只对菲德说的话让菲德感到有点意外，不过菲德还是点了点头，维托里奥也把保护亚尼斯公爵作为交给自己的任务。 等到离开牢房时，已经是半夜了，天空中也开始下起小雨，这种程度的雨水能够让城外的沼泽地变成无法越过的深潭。雨天带着菲德和阿娅娜迅速地回到自己的兵营，雨佣兵团兵营内的绝大部分佣兵都离开了黑沼泽城，雨天的营帐外也仅有一个佣兵在放哨，连点灯的工作也要由雨天自己完成。 “菲德团长，你曾经和我一起击退那个光头刺客，你再次回到黑沼泽城，并且把部下交给南部军也表明了你对马哲尼公国的忠心。现在正式关键时刻，希望你认真地记下我现在准备说的话。” “雨天团长请说。” “老亚尼斯公爵就是那个身上带着怨恨味道的人，他对亚尼斯公爵充满着杀意，显然他已经知道自己老来得子的事情是假的，是被道尔蒂夫人欺骗了的，所以他才会散发出那种味道。” “既然是这样，那老公爵为什么还不采取行动？” “已经没有时间了，”此时的营帐只有二人，阿娅娜站在营帐外放哨，“老公爵的寿命将要终结，他肯定还在寻找继承人，不过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是他自己的骨rou，所以他在犹豫要不要留下亚尼斯公爵的性命。” “也就是说，我们要面对的敌人是这个公国的真正掌权者？” 雨天好像摇了摇头，菲德不能确定对方那僵硬的脖子是否能做出这样的动作，“亚尼斯公爵和老亚尼斯公爵都不可以死，他们谁死了都会让马哲尼公国崩溃，不过还有一些人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们在接近亚尼斯公爵，他们想要把两位公爵都拖进深渊。” “一些人…” 菲德马上想起李维尔所说的“献刀者”计划，如果他们是献刀者，那亚尼斯公爵便是执刀者。那个非常喜欢小动物，看上去没有任何威胁的公爵为什么会变成执刀者？李维尔究竟在密谋着什么？ “我打算亲自向老公爵阐明利害关系，如果对方还带着怨恨的味道，那我只能动武。” 菲德开始对雨天的计划感到奇怪，明明老公爵才是那个真正有能力保护公国的人，为什么雨天想要从老公爵身上入手，而不是只是傀儡的亚尼斯公爵。 “请告诉我原因。” “因为老公爵的存在和掌权只会让其他地区的贵族继续保持观望状态，没有他们的兵力，我们不可能打赢这场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