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天葬（下）

    离天葬地越近，树夏越紧张。

    她偷偷望去，那些秃鹫密密匝匝将不远处一个台子团团围住。

    一方白布，作为遮挡，遮住了血腥的画面，秃鹫轻轻扇动翅膀，早已迫不及待。

    树夏嗅到了，空气里，那焚着的青烟，是牛粪燃烧而成。而那浓郁不过空气里的血味。她胃中一阵翻腾。

    在天边的云隙中间，落日的光彩投射而出。这条光彩象扇面一样迸散，谁能想到，在这样绝美的杂色光带下，进行着她不懂得的葬礼。

    眼前的路，逐渐收窄，呈弧线型，广袤的草原里流淌着一弯细小的河，秋泽不得不令马沿着小河边行走，若再绕远了，不便返回。

    谁知，他们却恰好要经过天葬的小坡地，这一段路，极近。

    他对树夏做了个“嘘”的动作，下马，带她隐在小坡附近。”咱们，还是小声点，若是惊扰他们不好。”

    秋泽发现，那送葬的人冠巾，衣着也是平民不允穿的材质，一看便是草原上的权贵，这应该是耶律家族的人。这死者必位高权重，但他们选了这样荒僻之处，举行天葬，且就这么几个人，未免奇怪。

    他也不建议树夏看这场面。他拉过树夏，用极小的声音介绍道，

    死后天葬的人，要被脱尽衣裤，把头部弯到膝盖处，使之蜷曲如初生婴儿状，再用白布包裹，使死者以新生儿的姿态进入新的轮回。

    上天葬台阶是一定要家属背上去的，方才那个背死者的，是个三十左右的青年贵族。一般，送死者时，他们脸上会挂着笑容，因为对他们来说，这应是高兴的事。不过，这个人却面色沉痛，很是悲伤。

    “然后呢？”树夏好奇地问。

    秋泽告诉她，法师会一直在肃穆矗立，替死者诵经超度。天葬师会先用随身携带的牛粪生火，火燃着后敷上糌粑，以直上云天的青烟，引诱秃鹫等大鸟盘旋于天葬台的上空。随后，天葬师会将尸体脸朝下置于天葬台上，刀解死者，取出内脏，割成小块。待这些处理停当，天葬师就会向四周围成一圈的秃鹫示意。天葬师让开中心位置，秃鹫们就会迫不及待享用它们的食物……

    突然，一阵有力振翅声哗哗作响，树夏瘆的慌，忍不住小声惊叫了声蹲下。秋泽捂住她的嘴巴，示意她千万不要再出声。

    天葬台上，为首的那个男子缓步而下。

    “主人不必太过悲伤，这对他来说，或许是解脱。”

    男子点头，他遥望远方，落日沉沉坠下，周围雪峰的红光逐渐消退，银灰色的暮霭笼罩着草原，无数的火点燃起，那是牧民们在烧起铜壶准备晚餐。

    离去前，他用眼神示意，他的随从点点头。他上马，随从们突然扑向山坡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