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赎（上）

    悦瞳镇邻水走上几里地，便有一高台。

    拾阶而上，夜里，远离了街上的流灯，这里，能仰望灿烂的银河。

    一颗颗星球晶莹璀璨，像宝石洒满在宽大的天幕。

    秋泽仰头遥望星河，他白色的衣裳在这璀璨之下仿佛也熠熠生辉。

    “公子，此处美吗？”隐娘缓步上前。她贴近他，感受他的气息。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男子，十年如一日的，保持着温润如玉的质感。

    “美极。来悦瞳镇不多不少，却，是第一次来这里。”秋泽转身过来，看向她。

    她低下头去，乌黑的长发在星光下如缎子，她睫毛长而卷翘，风尘里带着一丝似有还吴的纯净，这，也是尤物啊。

    他的眸子里，却没有寻常男人动心的闪烁。

    “隐娘自知身子脏，但隐娘愿生生世世追随公子。求公子答应让我离开此处，此后，无论公子走到哪儿，看怎样的风景，隐娘都愿伴随左右，为奴为婢在所不惜。”

    隐娘抽泣着，扑入他怀里。他的胸前好温暖，她身子瑟瑟发抖，这样的夜晚，她需要倚靠着他。她不要自己像个没人要的野孩子，流浪，靠着出卖色相活着。私下里，她为他打听着情报，那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可这样的她，世上并非绝无仅有。十多年前的相遇，虽只是偶然，但他的出现改变了她的所有。她甘为他的棋子，那是她因为能留在他世界里唯一的方式。可日复一日，苦苦的等待和守护几乎要了她的命，她不愿再在欢场流连，她愿为他洗手作羹汤。

    他轻叹口气，手举起在空中，想要推开她，最终，还是轻轻落下，抚了抚她的后背。

    她吓得抖了抖。

    她害怕被他拒绝。无数次。他都没有要过她任何一夜。

    她的身体温柔如水，如云朵，但他不看，不靠近。她在万千客人眼中灿若桃花，但在他这里，她却卑微如尘土。就连当朝公主都被他撩拨了情谊，而她只是风尘女子，又算得上什么？

    “你可知我心意？”秋泽微微苦笑。

    隐娘仰起脸，认真看着他：“公子心存天下，愿天下在你运筹帷幄中。”

    秋泽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答应过她，有空，一定来杨花三落看她。他始终没有松口把她从杨花三落中救出来，确实心存私心。一则，这里贵客甚多，许多秘密可从她这里探得。二则，他一介布衣，虽已建立重重关系网，但若动用关系让她能从杨花三落脱身，此事早晚会传到纹鸢公主处。纹鸢眼中容不得任何沙子。她不仅质疑秋泽安插的人她根本不知，还会吃醋于隐娘的美。

    就算是一个小动物，养久了也会动恻隐之心，何况隐娘也是个活生生的女子啊。他何尝不知道她的累。

    “再给我一年时间。”秋泽把她身子扶正了：“到时候，你就自由了。”

    “自由？我可以继续跟随公子吗？”隐娘泪光闪烁。

    秋泽笑笑：“我？我不知我会活多久，殚精竭虑，步步为营，消耗太大，明枪暗箭，我哪儿想得到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