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乍闻噩耗五儿伤情(4)
柳五儿看了袁文彦欲走还留的模样,早就将对方的心思猜了个透,心里冷笑两声,想:姐可不是个没有故事的女同学。对于这人生的大悲大喜而言,你小袁同学还嫩得很。当下她冷冷地看着袁文彦,说:“袁少爷,你是担心你那笔款子吧” 袁文彦尴尬万分,心想,哪有这样硬要曲解旁人的心意的。他自小就没怎么与小姑娘打过交道,尤其是这么蛮不讲理的姑娘。没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说:“姑娘误会了,我是那个路过没事了”说话之际语无伦次,说到后来,脸红得像是一块红布,实在是再也说不下去了,只能拱了拱手,说:“再见”然后脚底抹油,逃也似地开溜。 旁边司棋就捅了捅柳五儿,问:“这是什么人啊,我看他穿得还蛮好的么,脸这么红,一定是对你有意思” 柳五儿脑后落下黑线若干,心想司棋大姐,您怎么到了这时候还是改不了八卦。 司棋却丝毫不察,接着向潘又安那边努了努嘴,说:“说实话,钱家那小子怎么会也在这里是不是追着你追过来的听说他为了你,得罪了家里。男人家,有这份心已经算是难得了。你要是看着好,叫你潘哥给你做个媒怎么样” 柳五儿已经被司棋说得快要晕过去了,心里在哀嚎,我看着有那么嫁不出去么 为了换开话题,柳五儿赶紧问起别情,这才晓得潘又安如今在扬州的一间商行里做事,已经从学徒升上小管事了。司棋自然也与潘又安成了亲。两人就在这城中安了家,只不过住在城西,不曾往城东城北那边走动,所以在扬州城里这么些时日了,也不曾遇见柳五儿。 柳五儿听说司棋与潘又安成亲也有了些时日,登时也不怀好意起来,心想,你能八卦,我就不能了么她当即斜着眼往司棋腰间瞟了瞟,司棋立即高声惨叫道:“你看什么看,我没有呀” 钱槐与潘又安听见这头刚刚哭完,竟然又闹了起来,忍不住都是相对苦笑。潘又安听说钱槐是独自一人,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在扬州找到柳五儿的,心里便对钱槐充满了同情。他想了想,说:“钱大哥,我在的那间商行如今还缺人手,钱大哥要不要跟我回去试一试” 钱槐一听有差事可做,这倒救了他的急,而且又总算能与柳五儿在同一座城市里,喜得跳了起来,问道:“真的啊” 他跳起来之后,才发现身上凉飕飕的,原来外衣还没干,正挂在旁边晾着。他如今光着膀子,就免不了露出一身肥rou。钱槐总是怕柳五儿嫌他胖,这时连忙忙不迭地又坐回去,躲到柳五儿视线不及的地方。潘又安见到,忍不住心里也是叹气。 柳五儿今天乍然听闻卫若兰的噩耗,一时心内全被悲伤堵得满满的,直至见到司棋,两人各有各的原因,却抱头哭到了一起,尽情宣泄,柳五儿这才好些了。可是待到晚间回到自家,柳五儿独卧在自家的小楼之上,想起连这座小楼都是卫若兰给自己安排的,一时心潮起伏,卧听风雨,直至深夜,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第二天早上起身,只见枕巾早已被自己哭湿了一大片,一时想起昨夜又梦见两人在紫檀堡的山上分别的情形,柳五儿长长叹出一口气,她晓得自己无论再怎么哭,卫若兰都回不来了。一时她缓缓地推开小楼上的两爿木窗,外面被夜雨洗刷过的新绿立时透了进来。 柳五儿抱着双臂,在小楼上静静地立了很久,最后慢慢地说:“这次是你替我选的路,为了你,我也得好生走下去,是不是” 待到柳五儿从楼上下来,她好歹再次振作精神,打算做一个好人。 老张一早出去。平氏与十四在,平氏双眼红肿,十四也像是没有睡好的样子。柳五儿倒不知道,张氏夫妇也是昨儿个得的京中噩耗,除了“月派”之中,郑家庄也有不少人因这次的事情而获罪,丧命的丧命,流配的流配。老张一早上去扬州府衙门去打听,看看这些事情对他们南边的这些人有没有影响,而家中的妇孺们,却没无法可想,再一时念及那么多与自家相熟的亲朋故旧此时都已经遭了难,情绪上自然恹恹的。
柳五儿去拉平氏的手,道:“张婶儿,别伤心了。看叫吓着了十四。” 平氏点点头,却伸手去抹眼泪,一面却点着头,道:“好,好,五儿,都听你的。不伤心” 不多时老张回来,倒有些一头雾水的模样,对平氏和柳五儿说:“看来京中的案子,在南边倒真的没什么影响。但是扬州府好像上上下下都动了起来,像是有什么大人物要来府里似的。” 柳五儿心想,只要不是那位爱砍人双手的忠顺亲王,是谁来都行。 若是皇帝老儿来了则更好,她要亲手去揪一揪那个大叔的胡子,问问他,处置这么多人他究竟是怎么下得了手的。 “五儿最近生意上总要小心些。反正你叔叔没什么别的生意要看顾了,可以全力帮你。有什么要做的,你只管说,我们去跑腿。”老张说出来就仿佛一锤定音似的。 柳五儿登时苦了脸,这不是要关她禁闭么她可不要。 在她的一再要求之下,老张最后还是同意了她要经常出门的请求,只是要求柳五儿在外一定要低调低调再低调,遇见任何事都不要再贸然出面了,而是该直接回来才是。柳五儿自然一一都应下了。在这种时候,她真的需要让自己忙起来,最好能够忙得像是一具永不停息的机器,就像那年她选了人生三苦之一的卖豆腐一样,这样久而久之,心里那个汩汩地流着血的伤口,才能渐渐地被时间抚平,慢慢地凝合,从而让她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个人,而好好地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