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塑料工业网 - 网游小说 - 风吹悸动在线阅读 - 第72章 失踪

第72章 失踪

    沈墨羽看着虚掩的门缝,还是抬手敲了敲门,才放心的进去。

    苏瑾宁还是坐在窗边发呆,手里把玩着玉佩,余光瞥见了沈墨羽,也只是微微动了动身子。

    沈墨羽放下手里的饭菜:"叔叔做了葱花鱼,你尝尝。"

    听到葱花鱼三个字,苏瑾宁转头去看桌子上的东西,动作有些过于利索。

    碗里是一整块鱼头,苏易知道他爱吃。下面还有差不多半碗已经剜好的鱼rou,还冒着香气,做的很鲜嫩。

    他盯着那碗鱼rou好一会儿,然后移开了视线,扼腕长叹道:"我不想吃油腻的,米粥就行。"

    沙哑的嗓音里带着些颤抖的意味,像是在压抑泪水。

    葱花鱼是他小时候最爱吃的一道菜,也是他mama最拿手的菜。每次过节过年,或者他生日的时候,一家人就围在一起,爸爸熬鸡汤,mama做葱花鱼。

    暖烘烘的家里面,三个人围着一张圆滚滚的小桌子吃饭。爸爸会给他舀一碗热腾腾的鸡汤,mama会把一整个鱼头都剜下来放在他碗里。

    当时的房子很小很小,但他却不觉得拥挤。

    后来他也学会了做葱花鱼,是他mama主动教给他的,当时他懒,一点也不想学,缠着母亲撒娇,反正以后都有母亲给我做,我干嘛要学。

    他记得母亲的手好像颤了一下,随后摸了摸他的头,笑的雍容闲雅:"以后mama要是不在家,你好做给自己吃呀。"

    他嘲讽的笑了笑,又去看那块带着些温度的玉佩,不停的在手里抚摸。

    母亲交给他的时候,笑着告诉他要好好保管,等她治完病回来,可是要拿回去的。

    真小气,一块玉佩而已。

    苏瑾宁鼻子一酸。可是,妈,我真的很想把这块玉佩还给你……

    那个夏天很短,好像过了那个午后,就变成了一望无际的冬天。

    苏瑾宁低下头,一直盯着自己颤抖的手指。

    沈墨羽蹲了下来,一眼看穿了他的想法。他握住苏瑾宁的双手,轻声说:"叔叔做了很久的,你吃点,也不能总喝粥对吧。"

    过了片刻,苏瑾宁控制住了情绪。他微微转头盯着沈墨羽的脸,压低了声音,像是在商量。:"拿走吧,我真的不想吃。"

    沈墨羽拗不过他,只能拿着原封不动的鱼rou下了楼。

    苏易见他下了楼,丢了围裙就过来了,当看见他手里原封不动的鱼rou时,那张脸一下子就垮下来了。

    他轻叹了口气,声音很小。他接过那碗鱼rou,低头望着,仿佛是觉得鱼rou出了什么问题,但并不惊讶:"行了,坐下来吃饭吧。"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苏易给他拿了瓶可乐,自己却倒了杯白酒。

    "还没在我家吃过饭呢吧"苏易放下酒杯,冲他微微一笑。

    沈墨羽点着头:"嗯,以前没来过。"

    "哈哈哈。"苏易笑了两声,回想了下说:"但小宁好像没少去你那吃饭。"他带着歉意似的举了举杯子:"还真是麻烦你了。"

    "不会不会"沈墨羽恭敬的和他碰了碰杯:"都是朋友,而且我妈也很喜欢他。"

    苏易笑着点了点头:"不觉得麻烦就好,平常我忙,我们家保姆年纪大了也回了乡下,他一个人在家总不好好吃饭,我还担心呢。"

    沈墨羽抿唇轻笑,加了块鱼rou放进嘴里,确实很好吃,和苏瑾宁做的味道差不多。他忍不住展了展眉:"很好吃。"

    苏易好像很开心,又给他夹了几块:"好吃就多吃点。"

    沈墨羽一边道谢,一边想着,他真的要吃不过来了。

    苏易喝了口白酒,辛辣的味道迅速下喉,他忍不住咂了咂嘴,脸瞬间就红了:"这道菜啊,小宁其实也会做。都是他mama教的。"

    他说完,盯着酒杯一笑,有些失神。

    沈墨羽嚼着嘴里的饭菜,有些触动:"嗯,很好吃,阿姨做的,应该更好吃一些。"

    "是啊!"苏易又倒了一杯白酒,这么半天,他基本上没怎么吃东西,一直在喝酒。

    他看着满杯的白酒,笑的有些凄凉,像看见了某位故人:"可惜啊,现在只能自己做了。"

    沈墨羽的心一颤。他实在想不出,面前这个和蔼又有趣的叔叔,是怎么藏着掖着,自己揽下一切度过这么多年的。

    失去爱人的痛苦,与被人抽了筋扒了骨又相差几许呢。

    沈墨羽想了许久,才开口问:"阿姨……没再留下什么东西吗"

    苏易又灌了口白酒,脑门都跟着红了不少:"留了,给小宁留了封信。"

    说完,他笑的像在挖苦自己:"那是她写的最后一封信,里面也写了她离世的事实。"

    不知是不是酒劲,苏易的眼圈也跟着泛红了,有些苦楚,但笑的依然亲切:"本来我想着等小宁上了大学再拿给他看,没想到……"他似乎也觉得荒唐了,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沈墨羽听的心有余悸,肚子也跟饱了似的,一点都有些吃不下了。

    "是我不好。"苏易语气沉重,带着多年的悔恨:"没能想办法治好他母亲的病。"

    沈墨羽低下头,长睫无力的扇动着:"这不怪您。天意难违,有些东西注定了就再也拗不回来。您……别太自责。"

    苏易长长的叹了口气,带着些悲情的无奈:"是啊,谁又能想到呢……"

    他喝下杯里的最后一口酒,有些佩服的看了看沈墨羽:"你这么小就懂这么多啊。"

    沈墨羽轻轻笑了,没说话。

    毕竟自己的父亲和家庭,说起来也不过是一个造化弄人罢了。

    "我知道他母亲生病的时候,就已经是晚期了。"苏易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当时公司刚刚正式上市,正是节骨点,她怕我把刚赚的钱去给她治病,就一直瞒着我。"

    他搓了搓脸,压低了眉毛望着一处,像是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她说她不治了,用剩下的时间好好陪我们。我不肯,国内留不住,我就给她送到我国外一个脑科专家的朋友那。我想着,只要有一丝希望,砸多少钱都要给她治好。"

    沈墨羽低着头,摩挲着玻璃杯。

    "他说让我别告诉小宁,她化疗的样子会吓到他的。"

    苏易停顿了很久才说:"她开始每天给小宁写信,刚开始还会到处游玩,给小宁寄去很多照片,后来病情越来越严重,只能坐在家里,哪也不能去。我朋友告诉我,已经延续了半年的寿命,是极限了。"

    他倒了酒,这次直直灌了一杯下肚,使劲压着泪水。那些陈年往事被他这样掀起,就想结了痂的伤疤被狠狠的掀开:"后来她开始算着日子给瑾宁写信。"

    他吸了吸鼻子:"过生日的,中秋的,过年的,写了厚厚一打,让我按日子每年给小宁送一封。"

    他还拿手比量了一下有多厚,笑的感慨,但眼泪却挂了满脸:"那个时候我就知道啊,她已经在打算着离开了。"

    沈墨羽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曾经也那么幸福,一家人在一起其乐融融,看起来一切都没有差错。

    可为什么到最后,都不如意呢

    他不懂。难道相爱的人就一定要分开吗

    苏易喝多了,说到这里情绪很是激动,戟指怒目的看着天花板,却无处泄愤。

    "这么多年我瞒着小宁,我这心里也不是滋味……他长得很像他mama,刚过世那会儿,我每次看见小宁心里都咯噔咯噔的。"

    他喘了很大一口气,目光渐渐凝固,紧接着垂下了头"她跟我吃了那么多苦。和我结婚的时候因为没钱,连婚礼都没给她办。"

    "我欠她一场婚礼。"苏易颤着嘴唇,大人的稳重早已消失不见:"欠了一辈子。"

    苏易沉默了下来,好像结束了这段漫长的故事。沈墨羽却呆呆的望着一桌子的菜,不知道说什么。

    但楼上的苏瑾宁却听的一清二楚。

    他狠狠捏着楼梯扶手,不敢发出一点动静,呆滞的目光却早已盛满了泪水。

    ————

    接下来的几天,沈墨羽照常按时按点上楼给他送饭,有时候陪他说说话,尽管很多时候都得不到回应。有时候他就陪苏瑾宁这么坐着,可能是把滚球接过来和苏瑾宁玩一会儿,尽管他理都不想理。或者只是进来陪他,直到他睡着。

    直到会考的前一天,沈墨羽再也忍不住了,斩钉截铁的问他:"期中考你会来吗"

    回答他的,也是苏瑾宁的静默。

    沈墨羽收拾东西回了家,他知道,苏瑾宁不会来的,即使他跟苏瑾宁说再多,他也只会像个木头一样呆在那里,久久不会给他回应。

    那天晚上他打电话跟金朔朔给他请了假,说他病情太严重实在来不了。有确认了会考高三还可以补的时候,他才松了口气。

    沈墨羽知道,这件事带给苏瑾宁的打击真的很大,但是每次看到他颓废的坐在书房,冷的像个冰块,他也忍不住会害怕。

    如果苏瑾宁因为这件事把一切都放弃,那么多天的努力都废然而返。沈墨羽也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次,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把他拉上岸。

    ——

    考试那天没下雨,算是万幸的,这几天的奔波和信息量,对沈墨羽的心情影响也很大,考试的时候常常出神,写着写着就写不下去了。

    不过好在考的东西还不算太难,不然他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挂科。

    出了考场的门,刚拿到手机,十几个未接来电就占了满屏。

    是苏易打来的。沈墨羽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叔叔这么着急的给自己打电话,是不是苏瑾宁出了什么事

    他急急忙忙的拨了回去,不到十秒钟,苏易的话让沈墨羽彻底愣在了原地,他只感觉心口一寒,血液都变得冰凉。

    "什么失踪了!"

    苏易急切的在电话那边解释:"中午我回家的时候就不见了人影,我给他打电话也不接,后来几次直接关机了,你们都在会考我只能去他经常去的地方找,但都没找到,我怕他做什么傻事……"

    沈墨羽颤抖的吸了口气,试图先稳定苏易的情绪:"叔叔你别着急,兴许他想开了出去散心了。您在家等着他,说不定过会儿会回家。我找几个朋友一块找,实在不行就报警。"

    "诶好!"

    沈墨羽站在窗前,在嘲哳的人群中努力平息了一下心情,紧接着拨通了陈航的电话。

    沈墨羽到门口打车的时候,陈航也刚灰头土脸的跑过来,外套都没来得及穿好,后面还跟着宋文淼。

    "到底怎么回事儿啊"陈航急的上气不接下气,没等沈墨羽回答又开始问:"你确定我没听错宁哥失踪了!"

    他的鼻孔此时都在诉说着不敢相信。

    沈墨羽在道边拦了辆车,手机还在不停的拨着苏瑾宁的电话,头不抬眼不睁的说:"我待会儿跟你们说,先上车。"

    出租车开到樱花路,沈墨羽先去鱼丸店找了一遍,没有,又去之前他俩相遇的巷口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接着三个人又去学校和附近的酒吧网吧看了一遍,全都没有。叔叔的电话一通接一通,但苏瑾宁却迟迟不见音讯,一直是关机状态。

    "那他还能去哪"陈航吸了吸鼻子,眼圈还泛红,急的一脚踹在了旁边的公共长椅上:"妈的!这他妈叫什么狗逼事儿啊!"

    宋文淼也有些意懒心灰,靠在长椅上叹了口气:"我还是想不通……阿姨怎么会……"

    他没有说到最后,而是把脸埋在了掌心里,内心也有些承受不住了。

    "要我是宁哥……"陈航把头偏过去,抹了把脸:"我也走。"

    "行了。"沈墨羽现在急的焦头烂额:"先找人吧,实在不行就只能报警了。"

    陈航低着头,实在想不出法子了,"报警吧……该找的也都找了,他常来的也就这几个地方。"

    沈墨羽咬着牙低下了头。他还是不相信苏瑾宁会做出什么傻事,以他的智商和身手,也不可能出什么意外。他手机状态一直是关机,而他几乎走到哪都会带着充电宝,肯定是故意躲着他们。

    沈墨羽摇了摇头:"再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找。"

    三个人坐在长椅上想了半天,陈航忽然拉住了沈墨羽,几乎是喊出来的:"我想起来了!宋文淼你记不记得,之前咱们和宁哥经常去的那个台球厅"

    宋文淼皱着眉回想了一会儿,也一拍大腿:"哦对,他还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去那打台球能放松不少!"

    ——

    噼里啪啦的球声和吵闹声嘲哳不堪,穿着校服的三个人明现在这群大叔和叼着烟的精神小伙中显得另类。

    在这陈航还遇见了几个熟人,问过了才知道,苏瑾宁果然就在楼上。

    三个人几乎是飞上去的,一到二楼就看见了苏瑾宁在楼梯口的那张球桌旁打球。

    陈航心里狠狠一疼,二话不说冲上去就抱住了苏瑾宁。

    不光是苏瑾宁,那一整张桌的男生都懵了。

    "宁哥!"陈航放开他,急切的抓住了他的手腕:"我们给你打电话干嘛不接我们找了你好久!"

    沈墨羽站下楼梯口,直直的盯着嘴里还叼着烟的苏瑾宁,他头发有些凌乱,眼皮也肿着,眼里的红血丝像是很久没合眼造成的,嘴边还有些没来得及刮的胡茬,从里到外泛着一股颓废的味道。

    苏瑾宁吸完了最后一口烟,从容不迫的丢进了身后的垃圾桶,看着两个兄弟急的焦头烂额,只是拍了拍他俩的肩膀,扯着嘴角说"急个屁,我能跑了不成"

    "你这不是跑是啥啊!"陈航朝着他肩膀就怼了一拳。

    旁边一个穿着黑色短袖飞机头的男生走了过来,搭上了苏瑾宁的肩膀:"诶宁哥,这谁啊"

    那副跟苏瑾宁熟到不行,把陈航这几个亲兄弟当外人的眼神成功激怒了心情本就不好的陈航,他冲着那男生就喊:"你谁啊"

    男生先是一愣,接着不屑的挑了挑眉:"兄弟,你吃火药了说话这么冲"

    苏瑾宁察觉到气氛不对劲,赶紧把人带到了身后,有些抱歉的说:"就我两个朋友,心情不好就这样,别跟他一般见识。"

    那男生上下打量着陈航,恨不得把他人给穿透了,才虚伪的露出一口大白牙:"害,宁哥朋友就是我们朋友!"他弯腰拿起球杆:"来啊一起玩儿两把。"

    陈航懒得鸟他,拽着苏瑾宁就问:"你他妈不说再也不来这种地方了吗!"

    兴许是把人拽疼了,苏瑾宁开始不耐烦起来:"你有病啊管这么多,我来打球怎么了"

    "打球"宋文淼眯了眯眼睛:"因为打球会考不来电话不接,还玩失踪"

    苏瑾宁烦躁的"啧"了一声,戳了戳宋文淼胸口:"少管那么多,要么玩俩把,要么你俩赶紧哪凉快哪呆着。"

    不知是那句话点燃宋文淼,大庭广众之下他一把就拎起了苏瑾宁的脖领子,咬着牙那股狠劲恨不得把他吃了:"你这逼样阿姨知道吗"

    苏瑾宁抬头看他,那双眼睛以rou眼可见的速度爆起了火花,还没等宋文淼反应,他就一脚把人踹了出去,宋文淼直接磕在了身后的球台。

    整个二楼几乎是瞬间安静,沈墨羽见状赶紧把苏瑾宁拉开:"你他妈疯了!"

    "别碰我!"苏瑾宁一挥袖子,试图把沈墨羽甩开,但他就是不动分毫。

    苏瑾宁冷冷的看着他,眼神是那样陌生:"我让你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