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丑恶嘴脸
“宋福，切不可鲁莽行事，你进来一下，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宋江就是这样的人，他若是把谁当作敌人，一定会绞尽脑汁来对付。 宋江等宋福进屋后，眉头又皱了起来：“牛二那厮江湖经验极其丰富，小小的一包砒霜只怕要不了他的命，却又打草惊蛇，反而不妙。” “官人之言甚是，方才是我冒失了。” 阎婆惜沉思了片刻，轻声道：“我有一个不动刀枪之法，不如现在就让宋福去知会唐牛儿一声，在城中赌坊里纠结三五十个心腹泼皮，每人带上携干柴一束，索性舍了西跨院那三间客房，放起火来，管教那厮欲走无门。待天明时，他人问起，只说他自己不小心，走了火，将我府上的客房都烧了，也好掩人耳目。” 宋福眼前一亮，躬身道：“三少奶奶，此计大妙，牛二那厮必将与三间客房一起化为灰烬。” “娘子计策虽好，只是那牛二力大无穷，虽然年纪轻，但却是个老江湖，耳聪目明，只怕这几十号人的脚步声难以瞒得过他，若是闹将起来，只怕我等人虽多，也拿不下他。” 宋江适时地给阎婆惜和宋福泼了一盆冷水。 阎婆惜仔细一想，的确如此，不由摇头道：“左也不是，右又不成，该如何是好？” “莫急，莫急，容我想想，好好想想。” 宋江端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凝思起来。屋内顿时静了下来，静得连一根绣花针落地的声音都能清晰入耳。 “今夜暂且由他睡上一个好觉！” 约莫过了一盏茶功夫，宋江刷地睁开了眼睛，淡淡道： “牛二这厮极好朋友，明日我不如先介绍县里的两个都头朱仝、雷横与其结识，再撺掇两人与他吃酒，用车轮战将其灌醉，然后用夫人之计放火烧了客房，再使上几百两银子，让雷横率五十名弓箭手在西跨院左右埋伏，以防万一。” “雷横那厮贪财，又与官人交好，倒不怕他不答应。” 阎婆惜抚掌笑道：“官人端的是好计，环环相扣，天衣无缝，实有大家之风，别说这区区郓城县的一介小吏，就是名列朝堂之上，也能为赵官家分忧解难。” “娘子过奖了！”话虽如此，但一丝得意的笑容还是爬上了宋江的嘴角。 第二天午牌时分，宋江给牛二引见了美髯公朱仝、插翅虎雷横两人。 大家同是公门中人，自然是相见恨晚，一场酒一下子吃到了天黑，牛二酒量虽大，但也架不住三个人的车轮战，一下子醉得不省人事了，被几个下人扶着到了西跨院的客房。 宋江支走了朱仝，自与雷横密谋了一阵。 雷横拂不过宋江的情面，又是见钱眼开，自是应了下来，回去召集人手不提。 天公也算作美，当夜月黑，虽然风不高，但勉勉强强也能凑乎着杀杀人，至于放火吗，烧别人的房子没有风助火威效果好像不明显，但是烧自己家的房子却是万万可行的。 这世界，本就是如此矛盾。 宋江与阎婆惜特意在厅上小酌，随便也看看热闹。 约莫着二更时分，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宋福那极具特色的声音： “三少爷，三少奶奶，雷都头已经带着众军汉到了，自率弓箭手在指定位置埋伏，小人也将干柴、桐油备好，只等一声令下。” 宋江抬头与阎婆惜交换了一下眼神，沉声道：“放火！” “是！”宋福躬身领命而去。 宋江再也坐不住了，推窗观望。不多时，只见西跨院烈焰冲天而起，府内顿时嘈杂起来，大喊救火之声不绝于耳，但却无人靠近左跨院一步。 宋江、阎婆惜相视一笑，齐声道：“大事成也！” 这场火足足烧了小半个时辰，只烧得西跨院成了一片白地，方才熄了。 插翅虎雷横为了避嫌，早早带着人手走了。 宋江不放心，亲自掌着灯到了西跨院一看，满目的断壁残垣，遍地瓦砾，好在宋福在废墟中找到了一把被烧得不成样子的雁翎刀，想必牛二那厮已经被烧成灰了，这才算是放下了心中的那一块大石。 那阎婆惜听说牛二已被烧死，心中却是五味杂陈，只道：“可惜了那个俊俏后生。”转过身却又来纠缠宋江了。 做出这么大的勾当，宋江哪里还有心思？理也不理阎婆惜，推开门，就要到书房润色文书，毕竟死了东京来的牛观察，是要向上面有个交代的。 宋江来到院内，忽听背后有人道：“宋押司，是哪个不小心走了水？只是可惜了这大好的房屋，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呀！” 宋江扭头一看，却见是牛二，不由大惊失色：“牛观察，你是人是鬼？” 牛二不动声色道：“宋押司以为呢？” 宋江定了定心神，硬着头皮道：“牛观察，我正担心你呢？下人们在西跨院找到你向不离身的佩刀，我还以为你已遭不测，正担心着无法向济州府交代呢？” “是吗？那俺就多谢宋押司的关心了！” 牛二呵呵一笑道：“俺昨晚尿急，起来解了个手，却是不小心走错了院子，到东跨院睡到此时，倒也捡回了一条性命，真是天不绝俺呀！” “一切都是下人疏忽，还望牛观察莫要见怪。” 事到如今，宋江也只能是能搪塞一会儿是一会儿了。 牛二却是懒得再与宋江啰唣，飞起一脚便将宋江踢倒在地，一脚踩到了胸膛之上，摸出了身上的蝴蝶银刀，冷声笑道：“你这黑三郎，不但面皮黑，而且心肠更黑，待俺将挖将出来，看个究竟！” 宋江情知必死，再也不惧，反而大笑起来：“牛二，你也不必充什么好人！若不是你来讹诈于我，我为何要害你性命？” 牛二失声笑道：“宋江，你当听说过孟州快活林，那就是俺的买卖，那里每年十几万贯的收入，俺会在乎你这区区一万贯？俺只不过是试上一试，看一看名扬江湖的及时雨宋江到底是何等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