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节 大辩论前的事件(下）
磨坊主忍不住当庭欢呼起来，华伦海特听到这样的宣判不但没有着恼，反而上前去向那位磨坊主再次道歉。 “别，别这样，总理大人，我其实是相当尊重你的，不过你的命令让我失去了赖以生存的磨坊。” “不，不，请你一定要接受我的道歉，是我们的疏忽导致了这样的结果。”华伦海特再次致以歉意。 “这算什么？展示他爱民如子？还是想借此笼拢人心？”林德不以为然的道，这时候他认为他已经看出了华伦海特的目的，是打算在国会大辩论前再玩这种把戏？不过案子里他先承认犯了错，就算弄出这样一个结果，那也是先打了自己的脸，是不是得大于失，还不知道。 柴尔德没有回答他，不过华伦海特接下来的举动却回答了林德。 他举手示意法庭安静，因为判决结束后，人们可以自由议论了，有相当一部份人不理解，他们支持华伦海特，认为这不是有意的，没有办法，华伦海特的声望实在是太崇高了。 但是华伦海特却立即高声道：“先生们，女士们，请听我说。无论是代表政府还是我本人，包括伏尔泰先生都万分的支持这次法庭的判决。我们并不是神，即使是神在犯下错误后也应该立即改正。我绝对支持本次判决，即使是会让我声誉受到影响，因为法律是公正的，因为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请记住，即使是最穷的人，在他的小屋里也敢于对抗任何的权威，所以，那间磨坊或许很破旧，甚至随时可能倒塌，风可以吹进那所磨坊，雨可以飘进那所磨坊，但是在没有得到主人允许前，任何人都不可以踏进那里！” 人们被华伦海特的这番话所打动了，他们和林德刚才一样，以为理解了华伦海特的目的，令人尊敬的总理大人是特地赶来维护法律尊严的，他在用实际行动告诉大家法律是至高无上的，它保护着兰迪亚人民不受罪犯和邪恶的侵犯。 第一审判庭的这一幕，很快就从里面传到门口，从门口再传向外面，传到大街小巷，传向四面八方。 柴尔德霍然站起，林德吓了一跳，大主教的脸肌像是怪异的虫子般在扭动，他的手握成拳，因为愤怒和激烈而互相捏得有些发青，他没有去穿行门口那拥挤的人群，而是悄悄从法官与助手进来的那道小门走了出去。 －－－－－－－－－－－ “他们走了。”乌鸦向华伦海特低声道，华伦海特在他和另外赶来的警卫的护卫下，步出了第一审判庭，四周人们看到华伦海特，并没有因为今天的判决结果而轻视他，相反目光中的崇敬更加浓烈了。 以前的华伦海特像是一个绝对不会犯错的人，作为仅存的革命委员会五人核心小组成员之一，他代表的是权威；而现在的华伦海特犯错了，但是拥护他的人却更多了，因为他在人们的心中更接近了，他走下神台，但是大家感觉更亲切了。他知错能改，可以说他的声誉并没有受到影响，反而得到另一种以前没有的赞誉，人们视他如慈父，如师长，如兄弟。 “你可以去代我邀请他们，立即前往国会山。”华伦海特淡淡的微笑道。 不过乌鸦却没有动，叹了口气道：“他们会去吗？在这种情况下？” “会。”华伦海特胸有足竹的道，“如果拒绝，就代表他们主动断绝了外交上的最后机会。虽然其实我和柴尔德都知道战争不可避免，但是我能以什么样的理由让兰迪亚的人民准备这场战争，最后将会严重的影响战争的结果。” 乌鸦点点头道：“如果他们拒绝去国会山，就是他们被动了。不过今天为什么一开始你不肯先站在被告席上，却要我作为委托人？” “因为民众的心理。”华伦海特解释道：“太容易得到一件东西，人们往往不会珍视。如果一开始我就站在被告席上，我将会被怀疑，被反对我的人直接认定为犯错，那么接下来不论我作出什么，他们都会认为理所当然的；而先让你代我出庭，大家都不熟悉你，他们会惶恐，会认为或许不需要重视这件事，因为我对这件事的应对仅仅是派出了一个陌生人来应付。” “然后当你突然出现在法庭时，人们的心理就在跟着你预设好的节奏走了。”乌鸦感叹道。 “对，就是这样子。然后当我说出我想说的话时，人们的心理将会随着这节奏推向最高潮，我说话的效果将会随之放到最大。”华伦海特忽然认真的看着乌鸦，“我对你说了这么多，不仅仅是因为你是斯皮尔伯格介绍来的。乌鸦先生，你知道吗，我和我的政府正在进行一项伟大的工程，前所未有，我们独自走在危险的路上，四周布满了敌人。但是这是非常有意义的，我每天都在为自己骄傲，因为我的一举一动，我都坚信将带给兰迪亚人民幸福的生活，所以我不惧怕任何危险，哪怕是神明的威胁。请你也加入到我们的行列来，好吗，你看看四周的人们，他们在为这个国家骄傲，因为他们生活在这样的国家，生活得到改善，安全得到保障，而那些腐朽的东西会慢慢被清理出去。” 乌鸦不由微微动容，他当然看得出来华伦海特所代表的兰迪亚政府正在与教会，甚至是北方的几个联合在一起的强国博奕，用用手段是无可厚非的。难得的是他刚才能坦诚把其中一些内幕告诉自己，很明显华伦海特希望乌鸦能真正的站在他这边，而不仅仅是作为斯皮尔伯格雇佣的人来帮助他。 华伦海特用热切的目光看着乌鸦，“你是一个有才能的人，不应该仅仅做一个为了钱做事的人。你应该为了远大的理想而奋斗，就好像是乡下的农民也应该有一个理想，那就是这辈子要种上一千亩，一万亩的菜，让全家永远都吃不完，而不仅仅是想着明天需要做什么，我们要看得更远，想想后天，想想明年，想想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几千年后的世界，我们的青春和时间是宝贵的，应该把它用在更有意义的地方。” 乌鸦不得不承认，华伦海特的话极具煽动力，尤其是在他刚才才从法庭中出来，那股渲染出来的激动人心的气势还没有完全褪去，又以真诚的话语打动了乌鸦。乌鸦都有一些动心，是啊，人的一生难道不是应该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吗？ 乌鸦看了看四周的人，他们还在为了刚才法庭中那激动人心的话语而兴奋着，而辩论着，兰迪亚的法律并不是今天才建立的，但是法律真正的精神或许是从今天让人们重新认识的。 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回忆过去，乌鸦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与兄长在另一片大陆，那时候他们父母早亡，两个小孩被迫加入了成年人的矿工行列，替矿主们挖掘魔晶原矿，这种矿石矿主们会卖给炼金术士，炼金术士们会用炼金术进行提炼，然后一部分自用，另一部份卖给魔法师们。 小小的年龄受不了那种连成年人都经受不住的高强度劳动，而且里面实在是太危险了，随时会塌方被活埋，有时候会挖通到一些魔兽或是地底种族的巢xue附近，然后死于非命。最终哥哥带着乌鸦逃到了海上，两人成了两名年龄最小的海盗。而那个年龄稍大一点的海盗当时挥舞着小拳头对乌鸦说过的话，他现在还记得：看着吧，总有一天我会改变这个世界，改变这个人吃人的世界，让大家都有饭吃，都有衣穿。 “对不起，华伦海特先生，我自己有一些事还没有完结，需要去面对。所以我不能加入到你们行列里来，但是请放心，我非常的尊敬你，而且我答应了斯皮尔伯格先生会帮助你，就一定会竭尽全力。”乌鸦强压下昔日的回忆，有礼貌的拒绝了华伦海特的招揽。 “没有关系，如果是这样，你当然应该先去完成你的使命，不过我随时欢迎你。”华伦海特没有丝毫不愉快的表情，他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中止了这次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