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节 遥远的思念（上）

    耳边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那是十余门大炮相继发威，此起彼伏发出的怒吼。

    色肯斯人的投石车顿时被打得支离破碎，剩下的几十架投石车却还在坚持向城墙投来巨石。不过班尼萨的坚固也同样出乎北方佬的意外，即使是正面被石头抛中，城墙也没有出现崩坏的迹像，最多不过是石头被弹起，恰好落下砸倒几个伏在垛眼上射击的兰迪亚士兵。

    色肯斯的几十架投石车被大炮的炮弹毁去了大半，大炮发出的炮弹通常落地后还会二次弹射，在广阔的城前土地上一阵乱跳，不论是对人还是对器械都会产生较大的威胁，当炮弹达到一定程度的攻击覆盖时，所产生的杀伤效应是惊人的。

    当然，进攻绝不会因此而停止，投石车之所以拼死还击，正是为了抵制城墙上大炮的火力压制，帮助地面上的力量迅速接近。不过投石车与大炮相比较，不论是杀伤效应或是对城墙的威胁都小得多，抛出的石弹打得墙体上出现一条条深夜不一的凹痕，但对于墙体的结构却难以造成根本性的破坏。侥幸在城头弹起的石弹，虽然也能伤及一些士兵，但如此拼命的还击，也不过是侥幸弹中了一尊大炮炮体，相比自身的损失，实在是如江河与海洋。

    不过大量的联军士兵却趁机冲过了大炮的攻击范围，虽然有炮耳可以调整大炮的角度来控制炮弹的落点，但是一旦当士兵冲得太近，不论大炮如何调整，始终存在无法攻击得到的死角。但不可否认，在大炮能攻击得到区域内，当几十门炮同时发威时，交织的炮弹乱弹形成的冲击，那一片是死亡地带。

    冲过大炮轰击区域的士兵呐喊着冲向城墙和城门，原本要塞墙体下是有护城河的，不过在先前几天的攻击中，联军先是掐断了护城河的水源，然后士兵负土填平了护城河，现在士兵们已经可以直接冲到城墙下进行破坏。

    但这绝不代表班尼萨立即就要被攻破了，相反，或许这一切才刚刚开始。因为即使填平了护城河，即使冲破了炮击区，还有来自于城墙上的火枪与弓箭。

    不得不说，有了城墙的掩护，第三军第一师的杀伤力倍增，弹雨从墙上倾泻而下带给联军士兵的伤亡是巨大的，他们再也不用用什么三段式射击了，只需要不停的装弹、瞄准、射击，城墙下就会不断的倒下一具具的尸体。正是靠着火枪、大炮与城墙的结合，第三军第一师才能在连续六天的进攻中坚持下来，一次次打退联军的进攻。

    不过这一次的进攻比起前面尤其猛烈，因为护城河已经被填平，所以联军决定来次狠的。

    先前在城外战斗中逼退了阿芒戈他们的盾卫军团坚起了一面面巨型方盾，挡住来自于城墙上的子弹与弓箭，其他臂持小圆盾，手持长剑，头带圆形头盔的士兵一个个从盾卫者坚起的盾山缝隙中穿过迅速冲到城墙下，把攻城用的云梯、攻城槌摆放出来，开始攀援或是直接冲撞城门。

    班尼萨由于地形的原因，有两个与河流相连的坝体闸门和两个构建在城堡间的城门，但都异常坚固，攻城槌要想破坏，即使是没有头顶上的攻击，也需要相当的时间。而且要塞的墙体是以城墙连接了以前的各个城堡构建而成，所以也是以这些连接起来的城堡形成小型区域防御中心，每个小型区域防御中心都置放了数门大炮，再配备一定的士兵守卫，形成的交叉的火力。

    在盾卫者的保护挡下了对那些联军士兵的大部份攻击，但是当士兵们冲出盾卫者的盾阵，出现在城下时，伤亡又开始大幅度攀升，攻城槌撞击不了几次就会被迫停止，因为来自于头顶的弹雨和落石让他们吃足了苦头。

    洛特人的重装骑兵，甚至色肯斯人的龙骑士只能在炮击区的外面喘着粗气看着这一切，他们在野战中是无敌的雄狮，但在这场攻城战中的作用却被限制得很厉害。色肯斯人的龙骑士只来了五十名，总共也就只有一百名，另外一半仍然留在色肯斯防备着精灵的趁火打劫。他们是经过专门训练的骑士，骑乘着训服后的一种地行龙，属于色肯斯人的王牌部队，也是色肯斯人对抗精灵，与北方其他国家对峙时最大倚仗之一。

    也就是因为有这样的部队存在，兰迪亚的第一军始终不敢发起胜负手的决定性战役，只能在外围进行不断的牵制性攻击。

    但对于诸国联军来说，威慑着兰迪亚第一军，令得他们不敢发动决战都没什么可值得骄傲的，因为至今还没有攻下班尼萨已经让将军们暴跳如雷了。之前的布置，可以说已经成功的实现了多数战略步骤，比如把第一军第一师从班尼萨中诱出来了。满以为趁机攻下班尼萨也就轻而易举了，谁知道就是在这座城下竟然挨到了现在，已经是第七天的开始。

    “不能再等了，要么我们不要吝啬了，拿出各自的本钱来，让那些娇贵的魔法师们也直接出现在战场上，还有请求教会的牧师帮助我们的士兵；要么我们就干脆绕过班尼萨，先平了塔里亚，然后直接捣向瓦伦西亚，一路上，如果那只胆小的第一军敢出来抵挡我们，就击碎它！”卡地亚的先遣军指挥官布祖雷亚诺建议道。

    “塔里亚的防御虽然比班尼萨差一些，但是第一军也比这支以新兵为主的第三军强得多。我们好不容易才把第一军和班尼萨分开，现在城里只有一个师和班尼萨的地方警卫队，难道连这点人都吃下都没有信心吗？你们难道没有注意，虽然他们的大炮还是在响，但是炮击的时间已经不像最开始的随意了？”罗斯帝国的朱可夫将军道。

    的确，相比班尼萨一开始时的炮击程度，现在城内对于炮击已经慎重多了，但绝对也不是像朱可夫所想像的那样，城内已经缺乏物资到如此地步。而是普雷斯洛维奇向索卡里斯建议前三天的炮击浪费太大，应该作好持久战的准备，从现在开始就控制物资，炮击应该划定一定区域，只有当敌军进入该地带时，才予以大量饱和攻击，力求炮击杀伤最大化。

    索卡里斯采纳了这一意见，并且要求城内的兵工厂除了补充生产子弹之外，开始试铸炮弹。不过由于班尼萨已经被封锁，所谓的城内兵工厂生产弹药也不过是在消耗库存的材料，一旦当储备的原材料用光时，弹药的补充就会告终，所以最根本还是要打通一条与后方联系的通道来才行。不过由于联军在人数上的优势，第一军在野战上根本没有取胜的把握，要打通一条路，重新建立对班尼萨的供给线，非常困难。

    对于敌我双方此时各有的难处，阿芒戈并不知道，他只是忠实的履行着一名士兵的忠实职责，通过一次次的射击阻止敌人向班尼萨的靠近。在这种铁与火的血腥战争中，年轻人从最初的害怕已经慢慢变得麻木，如果说最开始杀人时还有点内疚到现在他已经不再去想这个问题。

    但这并不代表他的精神坚固得能够承受这一切，在战争的间隙时，每当攻击节奏变缓或是暂时停止时，一切负面情绪都浮现出来，强烈的冲击着阿芒戈的神经，让他想纵声大叫，又想痛哭流涕。人与人的争斗，为什么有时候比人类与其他种族的争斗更残酷？

    幸好每当这种时刻，每当死亡的灰色笼罩在他身上，每当死神的眼眸中出现他的身影时，他总会情不自禁的想起还留在城内居住点的那只小绒熊，那代表着他的希望，他还需要活下去，必须活下去，因为那样才能看到茜丝莉。他不能死，有爱人的保佑怎么能死？怎么能让她失望？

    所以，他一次次的活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