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
2.29 回到院里,王成富李铁兄弟正在做饭,我走过去把姐夫拉到一边,小声地问:“你是不是打算离开西南峪?” 姐夫朝王成富他们那边看了一眼,瞪着我:“谁说的?” 他瞪我的时候,沉着脸,好不高兴的样子。在他心里,似乎在讨嫌我多嘴了。 我仍不死心,追问:“那你怎么跟王成富他们混在一起,象没事似呢?” “你看我和他们继续斗才高兴吗?真是闲得蛋痛,瞎cao心!” 我头上包着纱布,那是为他留下的,他竟没一丝感激的心,跟我说话还是以前的毫不耐烦的语气。我后悔问他——没得答案少可,还看他脸色。转身走向客厅,准备打电话给jiejie,向jiejie打听,如果jiejie说不离开,谅姐夫也没离开的胆。 客厅里,张彪正在,我想缩身回来,被他发现,叫住了。 “小文,缩回去干吗?” “我想给我姐打个电话,看见你在,怕影响你。” “会影响我吗?小文跟你姐有悄悄话?” “不是这个意思。”我顿时面红耳赤。 “我在这里,你打电话不方便。那你打,我出去。” 我忙说,没什么紧要事,不打也罢。 张彪定神地看着我,说:“那我先问你些事,问完了,你再打,好不好?” 我来西南峪这么久,张彪还从没一本正经地跟我说过话呢,现在他想问我啥呢? “张老板,你尽管问好了,啥事?” 张彪示意我坐到沙发上。 “你是个新人,来我这里也没多久,但娟子一直对你不错,对吧?” 我摸不清张彪说话是啥意思,所以不得不陪着小心,不说话,只是点头。 “如果你觉得娟子对你好,就要适可而止,不能利用她的好来影响我跟其他客人的关系,知道吗?” 原来他问的是这个意思啊,还以为是我跟娟子走得近有关呢。但这话里,他认定是我在借货这事上起了决定作业,眼下是在警告我。 我想解释一下,他摆摆手,不需要我的解释,然后背着双手,出去了。 我一个人呆在屋里,愣了半天。张彪这个态度让我好生不安,与其说他认定我起决定作业,还不如说他认定娟子暗里地起了决定作业,现在回想他在货场装货看娟子的脸色,他那时就可能怀疑娟子给我纸条或什么的转交给了小罗,小罗才让我们轻易把货拉走了。如果我能把这责任承担下来,我也决不让他对娟子产生误会,可是他不愿听我解释,我不由感到委屈,也替娟子感到难过。他们两口子有啥子事,就不能面对面说清楚么,偏要绕着道来警告我? 张彪这个态度,还有个自傲和固执的成份。他不听我解释,背手走了,这样做,以示他比我聪明得多、英明得多,我那点撒谎的小聪明瞒不了他,所以他才不听;这样做,表明他对事情原委心知肚明象透镜似的,我多做解释毫无裨益;这样做,让我把编造的解释留在肚里,他算是给我一点情面,或者他认为这能更好地给我折磨。 张彪比我强大,我知道;张彪比我有能力,我知道,但经过许多事之后,我对他却有了更多直觉的反感。 是离开还是留在西南峪,对我似乎无所谓了,打不打电话给姐,也似乎无所谓了,我有气无力地走到客厅的门边,一眼就看见在厨房忙碌早餐的娟子,脚步不由停下来,此刻有一股无神的力量拉扯我回到客厅里,走到电话机旁边。 我拨通了jiejie那边的电话,半天没人接,一直响着忙音,挂了电话再拨,接连三次,终于听到姐的声音。 “姐,在干吗呢?”我急躁地在电话里问。 “文弟,怎么啦?姐刚在隔壁打牌。” “姐,你跟姐夫商量没商量要离开西南峪啊?” “文弟,你也关心起生意了啊,难得。”姐用戏谑的口吻。 “姐,你就不能正面回答我呀?”我有些生气了。 “我从各种渠道打听到将有许多洋葱大军南下,已跟你姐夫说过暂时停收。” “停收,是不是意味着要离开西南峪?”
“那倒不是,做生意最要紧的是,要有等待的耐心。不出手则罢,出手准赚准赢才行。文弟,姐跟你说,有时闲着,也是赚,为啥呢,因为行情不利的情况下,收货反蚀本,那是傻子才干的事——图啥呀?” “哦,这样啊。”我终于嘘了一口气。 姐好象突然想起了什么,在电话的那一头轻轻地笑了一下:“文弟,你怎么想起问这事呀?” “没啥,随便问问。” “跟姐说说,是不是舍不得离开娟子?”姐笑得更厉害了。 “姐,你说啥呢,让张彪听到了,我和姐夫在西南峪没法呆了。”姐一下子戳中我的心思,我顿时紧张,“姐,你再这样说,可别怪我明天就坐车回家了。” “文弟,你生啥子气嘛,姐跟你开玩笑呢。那你这么问,是不是没收货,就闲得慌?没事的时候,就跟你姐夫聊聊天,下下棋什么的,打发闲日子还不容易呀!” 终于打听到不离开西南峪,我也就放心了,但jiejie说要我跟姐夫聊天、下棋,那真是天大的笑话,jiejie这些年真跟姐夫白过了,她竟对姐夫还是那么一知半解。 电话里,jiejie对昨夜发生的事,一字没提,说明她还不知道,也说明姐夫还没跟她打电话。但就算姐夫跟她打电话,估计姐夫也不会把糗事全说了。姐夫平素报喜不报忧,或者把喜事说得洋洋洒洒,忧的事藏头藏尾,跟了姐夫这些日子,总算把姐夫看透了。 我也估量该不该把此事跟jiejie说,说了怕jiejie担心,不说,又怕jiejie没心理准备,正犹豫着,姐在电话那端问我还有没事,如果没事,她就挂了,那边牌友还在等她呢。 我该问的也问了,也要跟姐挂电话呢,但jiejie没象以前那样,对我问长问短,我觉得好失意,听她关心牌友在等她,我又觉得好失落。 “姐,没事了,你打牌吧。” 我放下电话,还在客厅里呆了一会。“姐对我没那么在意了。”心里这样想着,就难免不产生一丝淡淡的怅然若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