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验毒
张沽和典韦道了大门,迎面便看到一个下人打扮的人在门房那站着,这人长得很普通,只是身上的衣着特别,却是一身缟素,给这寒冬之天更加上了一丝寒意。 “你是袁府的人?”张沽走上前开口问道。 那下人打扮的忙躬身点头应是,“小的奉大公子之命,来请大人。” 张沽点点头,让下人前面带路,和典韦一起离开了蔡府。 一路走到袁府,只见袁府已然被白色覆盖,有雪,有丧。 守卫和下人们也都穿上了白色的衣服,脸色一片漠然,张沽看了心里也颇有些不是滋味。 下人将张沽二人带到了偏厅,上了两杯茶后就退下了,两个丫鬟守在一旁,也是浑身缟素,整个袁府都笼罩在一片惨淡的气氛下。 不多时,一阵低沉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袁绍披麻戴孝走了进来。 张沽站起身,对袁绍做了个辑。 袁绍还礼说道:“家中有事走不开身,让张少保亲自来一趟,袁某在此谢过。” 张沽客气道:“袁兄客气了,袁太傅的事张沽今早刚刚从师傅那里听说,也想过来祭拜一下。” 袁绍点头,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既然如此,张少保请随我来吧。” 两人穿过了许多房舍才到了袁隗的灵堂,整个灵堂很大,比刚才的偏厅要打伤两三倍。此刻灵堂各处已然被白布覆盖,灵堂内外都站满了袁府的下人,张沽跟着袁绍进了灵堂,抬头就看到一个大大的“奠”字,“奠”字下面是一个褐色的棺材,棺材上盖着白绫,白绫被寒风一吹,在空中飘荡,让人感到一丝阴森可怖的气息。 在场的下人们没有因为袁绍、张沽、典韦三人的到来而有什么改变,依旧束手低头站立在一旁。只有两个人有了反应,是在棺木前跪坐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张沽认识,正是袁术,另外一个是为老人,眉宇间有几分袁绍的影子,想来就是袁绍和袁术的父亲,如今袁氏的家主,当朝太仆袁逢。 “父亲,这是孩儿曾说过的张少保,精通医术。”袁绍走上两步,躬身介绍道,张沽也跟着上前躬身施礼。 袁逢点点头,语气没有冷漠,也无亲切,“张少保,此次麻烦你,袁氏以后定会厚报。” 张沽也不知袁绍把自己找来到底所为何事,只好开口道:“小子一定尽力而为,还望老人家节哀顺变,保重身体才是。” 袁逢点头,接下来的事情都交给袁绍来办,袁术心里气愤,但碍于父亲的威严只有克制,不过他看向张沽的眼神有些奇怪,里面夹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张沽对着棺木扣了三个响头,这是真心实意的,虽然是错杀,但毕竟袁隗是中了他的毒才死的。一切仪式完毕,袁绍和袁术向袁逢告了声罪便和张沽一起离开了灵堂,向着袁府更深处走去。 一路行来,张沽明显感到这里越发荒凉起来,一个下人都见不到,不过没有多久他就看到了一些披甲跨刀的守卫。这些守卫身上披着白色的缟素,但神色却是没有半分凄然,牢牢守在一扇石门之外,目光冷厉。 “这里是我袁府的看管犯错下人的囚房,只要是犯了大错的下人都会被押到这里来。”袁绍开口解释。 张沽表面应承,但心里却不以为然,看管犯错的下人还用的着如此精锐的守卫?你袁府的下人都是三头六臂吗。不过袁绍既然这么说,张沽也不点破,等着袁绍的下文。 袁绍从怀里拿出一个牌子丢给了看管的守卫,守卫仔细验过牌子后,点点头,打开了石门。袁绍说道:“还请张少保随我俩一起进去,张少保请尽管放心,我们不会对你不利的。” 有典韦在,张沽也不怎么害怕,点头笑道:“袁兄尽管带路,刀山火海,沽也不皱一下眉头。” 袁绍听后暗自点头,说声请,人先走进了黝黑的石门,后面是袁术,然后张沽典韦也跟了进去。 石门后是一条长长的幽深甬道,每隔几步就有一个火盆照明,这甬道是盘旋而下的,这囚牢就在他们的脚下。 终于前方豁然开朗,张沽出了甬道,来到一个很大的地下室,这地下室跟刚才的灵堂大小差不多,其中一个大大的监牢占了地下室一半的面积,监牢外面放满了各种刑具,夹棍、钉板、竹签、烙铁样样俱全。 袁绍也不去看这些刑具,而是领着张沽来到监牢前,敲了敲监牢的大门,发出“梆!梆!梆!”的响声。 地下室虽然有火盆照明,但还是有些昏暗,张沽能依稀看到监牢里面趴着一个人。这个人只着了一件单衣,衣衫上已经浸满了血渍和鞭痕,被鞭子抽破的地方裸露着绽开的皮肤,实在是凄惨至极。那人听到声音,身体动了动,发出了几句虚弱的声音,声音很小,若不是这地下室安静空旷,张沽也险些听不清楚,这人说的是,“我不知道……”。 “袁兄,这是?”张沽看的有些不忍,杀一个人或许他能接受,但如此虐待一个人,他却无法忍受。 袁绍指着那人冷声道:“这就是给何进送酒的醉仙楼车夫,何进抓到后拷问了一遍没有问出什么,就把他扔给了我袁府,他这些伤都是何进弄的。我却没有动过他一分一毫,虽然我也相信他并不知情,但是这酒却是他送的,他脱不了干系。” 袁术走进看着监牢里半死不活的车夫,哼了一声,接口道:“何进以为这样就能撇清关系,丢给我们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世上可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公路。”袁绍打断了袁术的话。 “袁兄把我叫来是要为这个人治伤吗?”张沽看着车夫凄惨的模样,心里实在是不忍,开口问道。 袁术冷笑一声,“为他治伤?治好了能抓到凶手吗,张少保不要为了这个废物脏了自己的手。” 袁绍看到张沽脸上露出不悦,接口道:“如果只是治伤,我随便找个人都可以,这次请张少保前来,是为了辨别一样东西。” 张沽脸色不悦,心里想着怎么救治这位车夫,嘴上说道:“不知袁兄让我辨别什么?” “请跟我来。”袁绍走到不远处一个桌子旁,桌上放了一个酒坛,和几个酒杯。袁绍舀出一勺酒倒入酒杯,顿时一阵浓郁的酒香四溢。 “好酒。”张沽赞道。 “确实是好酒。”袁术也走了过来,只不过声音更加的冰冷,看着那杯酒,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而且还是一杯能催命的好酒。” 张沽一听,心思一转,说道:“这酒莫非是袁太傅喝的那坛?” 袁绍沉沉点头,小心翼翼端起酒杯,仔细看了看,又放下,低声说道:“这就是那坛毒酒,是何进一起送过来的,这次请张少保过来就是辨别一下这是什么毒。之前我找遍了京城的名医,却都无法辨别出,素闻张少保医术精湛,出神入化,才劳烦张少保过来。” 张沽面上惊讶,心里却是一直在翻腾,这毒是他亲自配置的,精通中西两种医学的他,想调配出一种现在人无法识别的毒也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 张沽心思急转,说道:“辨别是可以,不过张沽有个要求。” “有什么要求,张少保尽管直说,我袁府倾尽全力也会办到。”袁绍毫不犹豫说道。
“不过若是鉴别不出,或者随便说个什么东西来蒙我们,到时候可不要怪我们翻脸无情。”袁术阴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张沽也不废话,走到桌前,拿起酒杯,放到鼻前,装模作样闻了闻,然后又滴出几滴放在桌上观色,之后又从身上的一个小袋中到处一些粉末,放进酒里,这毒酒瞬间变成了血腥的红色。这一系列做的行云流水,正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袁绍和袁术都是百分百的外行,自然看不出来什么,只觉得张沽这手法似乎很厉害。其实别说是他们,就算来几个医学大师他们也都看不出来,这一手乃是西医验毒的手法。而且那些粉末只是些平常用来救急用的,张沽要做的只是把事情搞得跟真的一样就是,反正是什么毒他自己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 这一套似真非真,似假非假的验毒程序做下来,用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张沽长吐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收回了双手。 “张少保验完毒了?”袁绍走进问道。 张沽点点头,看袁术也走近了几步,竖起耳朵听着,说道:“我也只验出了其中一部分,这毒是经过许多毒物调制而成,其中有几味不是我中原产的,而是生长在北方蛮夷之地。”张沽这毒里面确实有这么几种成分,于是便说了出来,他自然是不会把老底曝光,若是这样只怕自己第一个被袁绍兄弟怀疑。 “北方蛮夷?是鲜卑那里?”袁绍听后沉思道。 张沽摇了摇头,“也许吧,我也不敢确定,我也是从古书中看到过只言片语才推断出来的,至于到底生长在哪里却并不清楚。” 袁绍听后正要开口,袁术忽然说话了:“张少保,这也都是你一面之词,你说你是从古书上看来的,那这古书谁有见过?你不会是故意说些东西来蒙我们的吧。” 袁绍听后,看向张沽的眼神也有些犹豫,张沽不怒反笑:“是不是,一试便知。这几位毒药服用后,全身肌rou痉挛,脸色呈乌青之色,同时眼眶外凸,眼睛肿胀,之后七窍流血,随便找条野狗来试试便知。” 袁绍摆了摆手,沉声道:“不必试了,张少保所言和叔父死时情形一模一样,绝对不会错,袁某再次谢过张少保。”袁隗出事的时候,袁绍很快就到了跟前,之后又有袁术在旁守护,其他人是无法看到袁隗面部表情的,袁绍由此推断张沽说的都是真的。 张沽摇头叹息道:“虽然知道了毒药的成分却也没什么大用,张沽做的也只能如此了。” 袁绍和袁术眼神却闪过几道慑人的光芒,两人不知心中想的什么,袁绍忽然想起来,开口问道:“刚才张少保说有要求,不知道是什么。” 张沽一听,指了指监牢里的车夫道:“张沽的要求就是把这车夫让张沽带回济世堂治疗,张沽实在不能看一个无辜的人受难而不出手相救。” 袁绍微微一笑,抱拳道:“张少保宅心仁厚,真是让我汗颜,如今毒药已经查出,这人也确实不知情,袁某就做一个主,这就命人把他送去济世堂。” “多谢。”张沽抱拳道。 “如此,我送张少保出去,请。”袁绍一直送张沽典韦二人离开了袁府,后面吩咐人把车夫送去济世堂暂且不表。 单说袁术从地下室回到房间后,眼中冰冷的光芒连转,终于下了个决定,随即提笔奋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