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巍巍长白藏药谷
长白山愈往北走,气候愈是严寒,特别是在仲冬腊月这个时节,千里冰封万丈雪漠,几无人烟。然而在这茫茫雪山之中,却有一处山谷,其间常年气候宜人,四季温润,无论寒暑如何变幻,谷内树木繁盛,花草不凋,仿若一处世外桃源。 药谷这个门派不知建立有多少年,很久以前北上避难的先师们寻到这处奇境,在此定居,几代之后开宗立派。现今虽然诸门人淡于世外,并不参与江湖庙堂中的争斗,但是药谷之名,也称得上妇孺皆知,隐隐然已跻身于武林大派的行列之中。 凭的,是什么呢? 戴春啼拂了拂颌下尺余短髯,远眺窗外的目光很有几分深沉,药谷上上下下都知道,他们的谷主一有余暇,便喜欢站在书房的窗前向外看,一看能看数个时辰都不动弹,但很少人明白此时的戴谷主,心里想的是什么。 其实戴春啼自己也并不是很清楚,自他任谷主以来,需要去考虑的事情太多,然而在很多时候,他却总是在放空自己,一点都不想费精力去思考那些门派事务。或许自己并不适合当这个谷主,戴春啼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他深吸一口气,眼睑微微下垂,努力的去抗衡着压在肩膀上的重量。 身后传来敲门的声音,戴春啼猛然睁开眼睛,眼神中没了方才缱绻于此的疲倦,他整理好高冠袍服,稍稍酝酿了一会儿才发出声音,“谁啊?进来。” 杜白衣应声开门,看见的是戴谷主裹在墨缁袍子里的背影,她两步上前,只是轻轻一揖,“禀报谷主,弟子杜白衣奉五师公之命来见谷主。” “哦?”戴春啼并未转身,依旧是站着不动,“是关于那位的吗?可是诊疗完了?” “正是,三位师公刚刚帮那位蒸骨完毕,颇为劳累,所以让我来传话。据五师公说,病情暂时控制住了,短时间内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 “但是?莫非还有变故?”戴谷主声音陡然一紧。 “但是三位师公对那位的病情基本上还是毫无头绪,现在只是用补药强行抑制,若不能找到有效的对症方法,半个月之内,那位,难有生路。” 戴春啼长吸一口冷气,杜白衣候在一旁,看他凝立半晌方才出声,“就这些吗?” 杜白衣赶忙应道:“五师公还说,若是王师公在,或许能有些主意。” “王师伯啊……”戴春啼喃喃道,“就不知,他又游到哪处去了……”说完戴谷主轻轻挥手,“我知道了,没事了,你走吧。” “是。”杜白衣尊令出去,回身带上了房门,她看看外面阴霾的天空,随手调出自己的面板瞧了瞧,门贡涨了好几百,奇怪啊,不过是一个简单的跑腿任务,怎么奖励那么多呢? 算了不去想了,杜白衣弄了弄头发,距自己想要换的那套花诀还差不少,仍要继续努力啊,huaiting! 而门内,戴春啼缓步走到躺椅边,靠着坐了下来,整个人看上去疲倦之极。他伸手揉着自己的太阳xue,口边自言自语,“胡猴子啊胡猴子,死就死吧,怎么还找到我这儿来呢?我这小庙,可真供不起你啊……” ----------------------------------- 林鉴追上奔逃的最后一名唐门弟子,从背后断剑敲下去将其解决,转身回行,看见高大壮双手抱怀笑眯眯的等着他,“怎么样,来的及时吧?” “托福托福,还没死成。”林鉴应承道,此时太叔谦和晓空未明二人簇拥在老人身边,显然他已经又醒了。 “怎么样怎么样了?这老爷子不会又自残吧?”林鉴凑上去问道,太叔谦转身拍拍林鉴的肩膀刚想说话,突然觉得手感不对,抬手一看,吓的惊叫一声。 “喊毛啊?我都没喊。”林鉴不满的责备道,朝自己的断臂看过去,盯着看了半晌,眉头越来越低,嘴也瘪了起来。 “好恶心。”他捂着嘴扭过头去。 “这个我可治不好,你去问问老爷子。”太叔谦说着稍一停顿,又凑在林鉴耳朵边小声讲道:“不过这老爷子好像不太正常。” “不正常?”林鉴没听明白,“本来不就是不正常的吗?哪个正常人拿针戳自己脑袋?”说话间,林鉴朝老人看过去,就见他正和晓空未明聊的正欢。 老人说话一本正经,如同在对学生讲课一般:“取早莲蓬、头粉、莲花蕊、莲子心各等分,碾之为粉,炼蜜成丸,丸制成鸡头子大小,行用之时,取一两丸含与口中,可久战不泄、夜御十女……” “嘭!”就听一声巨响,太叔谦一拳砸在老人头顶,“你讲的是什么鬼东西呀!”他怒吼道,瞟到在一旁认真的晓空未明,“喂,你还记笔记!学这玩意那么认真是想闹哪样啊!”气鼓鼓地,太叔谦拉住晓空未明的衣领把她脱到一旁去进行教育,晓空还犹自在本子上写个不停。 “这个……”林鉴俯视着坐在地上抹着眼泪可怜兮兮的老人,脑子有点拐不过弯来,“就是传说中的神医?” “啊!”老人瞟到林鉴,惊叫着从地上弹了起来,指着他的断臂颤声喊道:“你,你,你的手……” “嗯,断了啊。”林鉴点头回答,却听见老人伸长脖子发问道:“是被狗啃的吗?” 林鉴太阳xue狠狠抽动了两下,“你的思维到底是发散成什么样子才能想到那上面去啊!是被人用武器砍的呀!” “砍的?”老人睁大迷茫的眼睛,“为什么?”说完,他急速后退紧贴墙壁,“难道你们是坏人?!” “喂!是为了保护你啊!你不知道吗?”林鉴内心在冒火。 “保护我?保护我干嘛?我又没做坏事。” “额……”林鉴这一听,也是一头雾水,拉过太叔谦,“这老家伙失忆了?” “估计是吧,我刚才问他之前的事,他都说不知道。而且,我看不只是失忆了,脑壳子还坏掉了!”太叔谦很显然对老爷子教坏小朋友心怀不满。 “不是吧!”林鉴一把拉过老人衣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失忆了,现在我告诉你,有人想杀你,很多人哦,然后我们几个要把保护你,我这只胳膊,就是为了保护你而断的,听明白了吗?”
“哦……明白了,明白了。”老人一脸委屈,突然一拍脑袋,“有人要杀我是吧,那我去给他们下跪,求他们不要杀我不就行了?” “这个……”林鉴摸摸下巴,转身问太叔谦,“行吗?” 太叔谦一脸黑线,“你觉得呢?话说,那个老家伙是有nc光环吗?!” “咳咳。”林鉴赶忙开口,“对,不行,绝对不行!他们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所以你还是得靠我们来保护。诶,对了,老爷子你不是神医吗?我这肩膀能治吧?一只手没战斗力啊。” 一提到治疗,老人眼神凝聚起来,伸过手指在伤口处摸了摸,突然间使劲儿一掰,生生扯下一块碎rou来。林鉴是无所谓,反正没有痛感,但是看见他随手把碎rou放到嘴边舔了舔,胃里使劲儿翻滚了一阵。 “呀呸!”老人吐了口唾沫,继续说道:“生的!” “废话!你把我当烤rou呢!”林鉴怒吼道,伸手就要打,老人赶忙用手臂挡住脑袋,缩成了一团。 “什么神医啊!我看就是帕金森晚期了!”林鉴气的脸色发青,还是没好意思打下去,冲太叔谦抱怨道:“得,赶快回城里去找正牌大夫治治吧,他是治不了了。” “治不了?!谁说的!”一刹那,老头子又换了副脾气,“就没有我治不好的伤病。不就是断臂吗?要是普通人断臂,还真不好治,但是你们这样的,随随便便就给治了。” “切,说白话谁不会?来真格的啊!” “把你那只被砍掉的胳膊拿来。”老人吩咐道。 林鉴刚想转身去找,就觉得脚下踩到了什么rou乎乎的东西,心中一惨,低头看去,不正是自己那只断手吗? 俯身拿起来,就见那只断手肌肤已经紫的发青,还有自己黑乎乎的鞋印,万幸的是,没有缺什么零件,大致上是完整的。 “这个……能接上去?”林鉴自己都不信。 “完全没问题,给我一炷香的时间。”老人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长条形的木盒,打开一看,里面刀、针、线、药、布,应有尽有。 “有点久。不如这样吧,我们先赶路回城,到城里找处僻静的地方再慢慢干其他的吧。在这里我怕一会儿他们会找过了。”太叔谦提议道,其他人也觉得有道理。 “首先声明,我现在是残障人士,老爷子我可不背了。”林鉴说着,把断手放进手环的空间里,突然间发现自己有好几个未接传音,才想起是之前打斗的时候没空接。 “好吧,那就我背吧。”太叔谦也不推脱,谁知道老头子倒不乐意了,“不,我要他背。” 老头子指着高大壮点名,让大壮有些受宠若惊。 “随便吧。”太叔谦乐的轻松,顺口又问了句,“为什么呀?” “rou多,不硌人。” 就听见“啪”的一声响,高大壮手中精铁弯刀被掰成两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