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断崖
一片辽阔的大草原，大得无边无际，微风里夹杂着泥土散发出的芳香，把一大片一大片绿草吹得如涟波荡漾。 有道是，看山跑死马。在众人看来，那薄雾笼罩着的翠峰，便似伸手就可触到。但走了两日，居然还没走出去。 夜幕悄然降临，笼罩着草原，一盘圆月从鱼鳞般的云隙中闪出，草原上弥漫起朦胧的月光，像是升腾起来的一片淡淡的银雾。 在这片皎洁的夜色下，草原上并排扎着十几个小小的蒙古包。乍一看，不明真相的人还真以为来到了内蒙古大草原。只有当离得近些，才能发现那哨防的士兵都是汉人的打扮，说话也都是汉人的方言。 这次扎营，林乐天特地选在了一条河旁。草原里的河，好似少女的腰带一般明艳。晚上映着月光，河面银光闪闪。 这会儿人都睡了，林乐天和月姬坐在河畔的草地上，轻轻地说着话。 “月姬，我这次作了好大的恶！”林乐天躺在草地上，头枕着月姬的玉腿，手里拿着一把草兀自编着什么。 月姬伸出手指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庞，道：“小贼，我早就劝过你，此行何须如此大动干戈，只消你我二人悄悄来便是，你偏不听……” 林乐天织毛衣似的，手指翻花般穿梭着，很快便编成了一只小兔子。他托在掌心里，看了看，又捏了两下，递给月姬。 呀——月姬惊喜地接过，爱不释手地看着那草兔。 小贼，你的手好巧！她翻来覆去地把玩着，由衷的称赞道。 林乐天并没在意她对自己的赞美，而是道：“若是此行单单你我二人前来，即便到了山顶，怕也是只能无功而返。有时候，解铃还须系铃人。” “你是说……”月姬握住兔子，轻轻地拨弄它的小耳朵问道。 林乐天仰面躺着，翘起了二郎腿。他闭着眼，静静地听着一旁的河水哗啦啦地欢唱。 “月姬，我以前小瞧你了。原来，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聪明。”林乐天淡淡地说着。 月姬闻言，放下手里的兔子，然后定定的看着林乐天。忽然，她吃吃地笑起来：“小鬼，原来你一直当我傻哦！我好歹也是月神殿的圣女，怎会在你眼里如此不堪？” 林乐天呶呶嘴，指指她的胸，道：“在我家乡，人们都认为胸大的人比较笨。像你胸这么大，直觉告诉我，你笨得像头猪，一头哼哼叫的白底儿黑花的小母猪。” 林乐天的这番话并没有把月姬惹得羞怒，她反而掩口笑得花枝乱颤。 “奶……母猪……咯咯，小贼，你讲话好粗鄙——” “妖精，你少给我扯东扯西，告诉我，此番找到那西域女子之后，你有何打算？” 打算？ 月姬托着香腮想了想，道：“她若是把血精石交给我，我就饶了她；若是不把血精石交给我，我就把她抓起来，送到月神殿去！” “你能打过她么？”林乐天忽然想到这个问题，问月姬。 月姬笑嘻嘻地把红唇凑到林乐天耳旁，低声道：“当然能啊，你忘了我可是神功盖世的妖女呢！” 林乐天闻得月姬的这句话，又想起几日前的那晚，她告诉了自己她的苦衷，一股疲惫感爬上身子。他爬起来，长长地打了个哈欠，然后道：“月姬，我困了~” 隔日，众人又行了一日，终于，走出了这片广袤的大草原。林乐天长出一口气，顺手拔了根草剔着牙。凡事有利就有弊，自古使然。这草原上空旷无人，但野味颇多，尤其盛产一种大灰兔。这灰兔吃的是肥美的野草，兔rou鲜美。众人歇息的时候总要去抓个十几只，回来烤熟了吃。林乐天本人最喜欢的是兔腿，烤个七成熟，再撒点盐，啧啧，那叫一个美味~ 除了大灰兔，这草原还产一种紫狐。白狐已然是非常珍贵，但这紫狐则更是珍贵，上千只狐狸里面也不定能看到一只。古书有云，紫狐，夜击尾火出，将为怪，必戴髑髅拜北斗，髑髅不坠，则化为人矣。一般认为紫狐是有灵性的，寻常人难以见到。 但这草原偏偏盛产这玩意儿，林乐天一路上没少见，看着那狐媚的嘴角和滴溜溜转的眼珠子，还有那身似水的毛皮，他心里痒痒地恨不能立马弯弓搭箭射上几只。 月姬不准，在她看来，林乐天已经把她当成了他的小狐狸，所以她才不要伤害同类。每每看到林乐天那怪异的眼神，她都忍不住狠狠地剜他一眼。 “小贼，你要是敢偷偷地抓那些紫狐，我就不理你了！”月姬气哼哼地警告林乐天。 林乐天讪讪一笑，道声哪有！万般无奈，只得收回自己那垂涎已久的心。其实，他是真想偷偷打上几只，回家送给璇儿她们，也算是自己的这趟桃渚之行没白来。 按理说，除了草原，理当高兴才对，但众人谁也高兴不来，因为面前已经没路了。 这草原的尽头，居然平地拔出几十丈高的断崖。林乐天走过去，摸了摸那断崖的层面，他娘的，这是天然形成的么？怎么比打磨过的还光滑，跟个镜子似的？ “林将军，弟兄们都看过了，前面没路了，接下来咱们怎么办？”李贝早就吩咐手下四处查看，这会儿报与林乐天知道。 林乐天抬头看看这断崖，几十丈高，断面光洁，任谁都爬不上去。他左右看看，下令全军原地休息，然后独自站在那石壁前，思索着。 有人去打了兔rou回来，众人选了烤得最好的后腿rou，盛在盘子里，端给月姬和林乐天。 月姬站在林乐天身后，示意那群人交给她就成了。跟了林乐天这么长时间，她很明白林乐天的习惯。林乐天在思考的时候，最怕的就是被人打断，这个时候让他吃东西，他不但没有胃口，思路也会就此断住，这只会让他更加头疼。 一男一女，就这样站了一个多时辰。忽然，林乐天的身形动了一下。他走上前，细细的看着那石壁，东瞅瞅，西看看，向左走了几丈，又向右走了几丈，然后伸手在上面摩挲着。 “月姬，你看，这里有条小缝哎！”林乐天指着那石壁对月姬道。 月姬左手端着盘子，右手轻轻地掐下一块儿兔rou，放在嘴里嚼了嚼，道：“墙上有道小缝很稀罕吗？这石壁立在这里不下百年，风吹日晒，没有小缝那才叫稀罕！” “说得对！”林乐天忽然扭转身，兴奋地看着月姬。 “没有裂缝，那才叫稀罕，但偏偏就是这么稀罕！你看，我走了这么几十丈，就只有这一条小缝！若是自然裂开的缝，肯定不止这一条！”他干脆走过去，一把拉住月姬的手，扯着她不由分说地就往后退。 月姬只得掏出丝帕擦擦手，然后将手里的兔rou交给一旁的人，自己跟上林乐天的步伐。 两人退了百十步，林乐天看了看，这才停下步子，然后道：“月姬，方才咱们走到这里的时候，我就觉得这断崖有些奇怪。现在在这里，你再看那断崖，你觉得它像什么？” 断崖像什么？！ 月姬没听明白林乐天这句话的意思。断崖就是断崖呗，翻来覆去看也还断崖，难道会变成别的什么不成？ 林乐天彻底被月姬打败了，他咬咬牙，道：“月姬，我收回昨天晚上夸你聪明的那番话。你的确蠢得像头猪，一头哼哼叫的母猪。” “你说什么？”月姬不依了，阴森森的声音传入林乐天的耳朵里。 “月姬，我问你，你见过草原没？” 月姬摇摇头。 “你当然不可能见过。我听闻大明的军队就没有出过嘉峪关，那里就是明朝的国境线。在草原和土地之间，总要有些缓冲带的，不会像现在这样，走到这断崖前，突然就消失了。”林乐天说着一直那断崖，“月姬，这看这断崖，像不像一堵高高的围墙？” 围墙？ 月姬小手搭在额前看着那断崖，摇头道：“你该不会说那道裂缝就是大门所在吧？” “嗨，妖精，谁说你不聪明，我就和谁急！”林乐天义正言辞地说道。 月姬白他一眼，这林乐天就没个正形儿！ “就算你猜得对，那裂缝是什么大门，但这会儿关得严严实实的，怎么进得去？我可告诉你，别想着让我翻墙，我翻不过！”月姬没好气地抱着胳膊，看着那道“围墙”。 这墙可真够高的！ 林乐天嘿嘿一笑，道：“谁也没让你翻墙~既然有大门，还翻墙干嘛，只要有钥匙不就得了。” 月姬伸手摸摸林乐天的额头，皱眉道：“小贼，你该不会是生病，把脑子给烧糊涂了吧？你说那道石缝儿是什么大门我都忍了，这会儿居然还胡言乱语什么钥匙……” 林乐天看着月姬，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大美妞儿笨笨的样子居然也那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