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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回(下)旅冰赴渊游说太子

    穿着一身布衣的大天朝太子绵宁坐在书案后边,将一摞厚厚的朝奏批阅完毕,伸了伸有些倦怠的四肢,自己倒杯白开水喝了两口,将值日太监叫进书房,从大臣的朝奏中挑出几分比较重要的,“将这些朝奏速速呈给皇上阅览,然后送军机处办理。”

    “嗻”,太监跪着接过托盘里封好的朝奏,倒退着返出书房。

    自天理教祸乱京师后,大天朝皇上,受到很大打击,自此身体日渐不济,将很多权利下放给太子绵宁处理,只有遇到大事才亲自过问。

    绵宁待太监走后,站起身准备出去,在经过书案一角时,袍袖将放在最边上的一封拜书刮到地上。

    太子弯腰将其捡起,顺手放回原位,这个位置专门放置那些不予接见的大臣拜书。当眼角瞥到书信封面的字迹时候,已经走过书案的绵宁皱着眉头停住脚步。

    江宁织造衙门是太子力主裁撤的机构,可几次提出,父皇都没同意。绵宁拿着这封拜书暗暗思量,在这个时候那位织造总办上拜书,要做什么,许是想从这里得到支持?真是幼稚,我屡屡想找其短处却没有得到机会,竟敢主动跳出来找不自在,今个倒要看看塔廓台如何说辞。于是太子将拜书打开观看。

    “臣以庸碌,仰承浩荡皇恩,得以经略江宁织造。上任伊始,兢兢业业不敢稍有暇豫,得蒙天赐,织出吾皇预期丝品。窃喜之余,复又惶恐,思虑良久,始知其因有二:一曰此乃皇弥,非臣之功。江宁织造耗费乃是皇响库银,臣只经略,稍有绩效,源在天朝。二曰银钱流手,痛彻臣心。太祖立国殊为不易,后经历代明君呕心沥血,多劳少耗,才至当朝库府廪实。每每库府银钱流手,诚惶诚恐,寝食难安。痛彻之余,为天朝万代永固计,常思开源节流之策。江宁织造实乃天朝饕餮,吞银吐布,虽是满足衣食之需,却有滴漏之弊,又无税课之积。臣思良久,乃谋一策,既可堵塞皇银流失之弊端,又可延织造供奉之职责。此议牵扯颇多,微臣不敢擅启朝议,欲禀太子以作决断。臣塔廓台扣拜。”

    太子绵宁连看三遍,觉得拜书词句甚合心意,用心细读却无法得知消除弊端的办法,心里暗骂一声老狐狸,孤倒要看看你有啥幺蛾子不给鸡吃米又要鸡下蛋。于是吩咐太监传召塔廓台智亲王府晋见。

    二宝殚精竭虑写出这篇类似钓饵的拜书,目的就是引起太子注意,并顺着绵宁的看法,明确指出江宁织造场是个消耗国库的大漏洞。为消除太子对塔廓台及江宁织造场的成见做铺垫。提出了消除这种弊端的办法,却不写明白。进一步引起太子的兴趣,从而达到召见塔廓台的目的。

    等在府里哪也不敢去的塔廓台依着二宝意思,从京城落魄的候补官吏手中购买一套已经浆洗的褪色露出毛花的旧官服,还在衣服下摆处故意刮开一道口子,就连脖子上戴的108颗朝珠也是用榆木疙瘩磨制的,而且有好几个故意弄出裂纹。

    塔廓台满心不愿意的穿着这身叫花子衣服,扭扭捏捏遮遮掩掩的来到太子府。等到晋见太子之时,才觉二宝的先见之明。因为太子穿的比自己还要简朴,是粗人才穿的灰色粗布长衫。

    绵宁本来想在召见的时候先给塔廓抬来一顿下马威,杀杀他的锐气,看到跪在自己面前穿着陈旧朝服的塔廓台,已到嘴边的斥责之词再也说不出口。待塔廓台行完君臣大礼,十分苛刻的太子还少见的特许这位不够品级的织造总办站着回话。

    “你曾上书声称有办法做到既不用朝廷花费银两,又可提供供奉,此议倒是新鲜,从古到今从未听说。你不会是为了哗众取宠耸人听闻随意糊弄出的歪点子,好避免将织造衙门撤销。”

    刚刚站起来的塔廓台,立刻咕咚一声又跪倒,以头拄地,颤声说道:“殿下圣明,微臣不敢。此议乃是经过微臣深思熟虑多方考证才得以形成,怎敢随意混淆殿下圣听。”塔廓台回答完,心说多亏事先演练过,也知道这位爷说话最是刻薄,否则凭这几句,就会扰乱方寸,不能清晰表达自己的意思。

    “那你仔细说说,如何做到不费仓廪,却能供奉朝廷。”

    “回殿下,微臣自经略织造以来,虽然按期为朝廷提供了足量足质的丝绸,不过看着朝廷银响从自己手中流出,也是十分心疼。朝廷需要用库银经办大事的地方太多,如果随意开口子,就会致使国库空虚,长此以往将入不敷出。”

    还没把话说完,绵宁粗暴打断塔廓台的陈述,皱着眉头沉声喝问:“既然有此见识,你为何不早早上疏奏报取消织造,直到今日方提此议,还要弄出许多花样?难道别有居心不成?”

    塔廓台深深低着头,牢记二宝提醒他的不要被这个寡恩多变之君乱了心神的忠告,稍微思忖一下说道:“殿下明鉴,微臣开始确有此想,但反复斟酌却又觉得不妥。江宁织造乃先皇所创之基业,后辈子孙只有守成不能败家,此其一也。天地神圣,降下一物,必有其用。上天子民,若将天恩所赐弃之不用,必受天谴。蚕茧乃天生地养,供天朝百姓出有衣,若是放弃此物,有违天合,此其二也。”

    大天朝的皇帝以天子自居,对于天地十分敬奉,特设天地二坛专门祭拜。作为将来天子的绵宁也十分在意,听了塔廓台这番说辞,不再纠缠此事。但仍不耐烦的说道:“那就快点说说你的法子。”

    “微臣谨记以上两条不敢稍有逾越。但为了给朝廷分忧减负,就开始琢磨两权之法。受到民间钱庄票号经营之道的启发,如果江南织造场由朝廷府库提供银钱改为从民间筹集本金运营,这样就可以避免耗费仓廪之资,还能及时为朝廷提供丝绸。”

    塔廓台终于说到绵宁关心的节省国库饷银上来,令他态度有了一丝和缓。即立为太子,总有思虑过人之处,再加经常处理政务,立刻发现塔廓台这番话里有不明之处,缓声说道:“既然借贷总要还本付息,为朝廷提供的丝绸供奉又要耗费本钱,这二者如何能够做到兼顾?”

    塔廓台听了太子的问话,总算找到一丝拍马屁缓和气氛的机会,立刻说道:“殿下圣明,一语就道破此法的关键之处。这个问题微臣可是思虑半年才发现,在殿下面前愚臣真是无地自容。”

    塔廓台说到这里,透过拄在地上手臂的袍袖偷偷打量,看到绵宁脸上已经恢复正常,还略微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得,知道拍马屁成功,于是大胆的将二宝教授自己的现代股份企业追求利润的经营之道,洋洋洒洒的向太子灌输。二宝在这里只不过将应该缴纳的大额税费变换成了向朝廷提供的供奉,并且还给这个办法安上了一个保住朝廷脸面的叫法,称之为‘官办民助’。

    绵宁听完塔廓台的解释,又仔细的阅看这位小织造刚递上来的折子,遇有不明之处,就反复询问。这一折腾,可苦了跪在地上的塔廓台。跪的腰酸背痛腿抽筋,几欲跌倒,想站起来又怕太子责罚,滋味比坐大牢强不了多少。

    直到绵宁又花费近一个时辰,将折子彻底弄明白,才挥挥手让其告退。当值日太监扶着几乎不会走路的塔廓台走出房间,开始哼哼叽叽喊疼的时候,太监却向其恭喜,直到花出一个红包,太监才说道:“这罪受得值,跪着向太子爷奏事到这么长时间的,你还是第一个。只有自己人才会得到如此待遇,你回去偷着乐吧。”塔廓台听了这话好悬没背过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