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太原之战（5）

    毛文炳、蔺刚中、毕拱辰三人互视一眼，知道破寇军里应外合，前后夹攻，官军没有防备，人数又少，现在败局已定，无可挽回。三人心意相通，一般打算，举刀便要自刎，却被旁边人假手夺过。刚才蔡懋德自尽，众人没有防备，来不及救下。但蔡懋德自尽后，众人都加强了防备，哪里还能让三人抹脖子自杀了事。

    劳得志瞪着三人怒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必非要自杀？”毛文炳闷哼一声，不屑回答。毕拱辰伸手道：“拿刀来，我今日战败，死了就死了，休想折辱于我。”劳得志见几人迂腐透顶，也没有兴趣再和他们废话了，挥手道：“来人，把他们都绑了。”几个破寇军士卒一拥而上，几下子就把三人缚了起来。官军们冷眼看着这一切，脸上稍有悲色，竟无一人前来阻止。他们都不是笨蛋，知道自己今天阻止不阻止，结果都是一样。

    向洪洞环顾满脸麻木的官军，叹口气说道：“兄弟们，投降吧，你们和你们家人的安全是没有问题的。”

    向洪洞、劳得志二人留下一百破寇军看管俘虏，自己率人下关打开大门。城墙外杨靖和众多破寇军早已经等的不耐烦了，见城门开了，心中大喜，蜂拥而入。杨靖走进城门，看到向、劳二人，喜道：“你们辛苦了，可有什么损伤？”向洪洞躬身道：“没有，一切顺利。”杨靖松了口气，吩咐道：“劳得志，你带人去东城门和王武前后夹攻，趁早拿下东门。宋达，你带人去占领北门和西门。向洪洞，你带人占领城中军器局、税库等要地，全面包围晋王府，不过，先不要动他们。我就在山西巡抚衙门等诸位的好消息。”宋达等人皆躬身接令而去。

    杨靖领着一千人，朝巡抚衙门赶去。刚到正街，看到一伙人赶着几个大车向南门悒悒而行。双方渐行渐近，皆看清对方了对方的面孔。众破寇军连忙拔开兵刃，四散迎敌。那伙人显然没料到在这里会碰到这么多人，皆满脸惊讶，看着拔刀相对的破寇军，两股战栗，一时动弹不得。杨靖朗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要去哪里？车上装的是什么？”

    一个胆子稍大，身穿锦袍的人，越众而出，喝道：“我们是晋王府的人，奉王爷的命令前去犒赏士卒的。”杨靖大感兴趣，笑道：“原来是犒军的，那车里装的是什么好东西？”那人看出杨靖不怀好意，诺诺不敢答话。杨靖手一挥，上百个破寇军就要去抢夺马车。那人没料到匪人这么大胆，竟敢公然抢劫，急忙呼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快住手，你们竟敢抢王府的银子，不怕王法吗？”

    杨靖觉得挺有意思的，笑道：“王法？从今往后，太原就是我们的了，还怕什么王法？”那人大吃一惊，心里直觉得这些人实在是胆大包天的不像话。众破寇军不管那些送银子的车夫和随从，将他们推到一边，直接赶上马车就走。那人终于醒过神来，厉声叫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这可是犒军的银子，你们就不怕耽误了军情掉脑袋吗？”要是平常，这人早用皮鞭子教训这群不知好歹的丘八了，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前面笑吟吟的满面无害的杨靖，心里怕的要命，就是举不起鞭子。

    这时，不仅是杨靖，其他破寇军也都哈哈大笑来。向洪洞道：“想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那我就告诉你，我们是破寇军。”“破寇军？”那人满脸迷茫，总觉得这个名字挺熟悉的，就是一时之间，想不起在哪里听说过。忽然他一拍脑门，恍然大悟，这“破寇军”不就是正在外面攻城的匪军吗？想到这里，冷汗直流，指着杨靖等人，好半天才颤抖着嗓音道：“你们……你们是怎么进来的。”官军都管“破寇军”叫“匪军”，这人听习惯了，虽然知道匪军就是破寇军，但还是一时之间没能想清楚。

    杨靖笑道：“当然是打进来的，难道还能飞进来不成？”

    那人连忙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连呼：“好汉饶命。”其余王府随从也赶忙跪地求饶。杨靖沉下脸，命道：“先把这些人带走，以后再说。”众破寇军扑上去，把他们都绑了起来。

    等杨靖来到巡抚衙门，天已经明了。虽然一夜未睡，但由于占了太原，心中兴奋莫名，竟然一点也不觉得困。叫其余人去整理户籍档案，自己优哉游哉的坐在衙门太师椅上等消息。直到下午，等太原城中所有要地都被破寇军占领的消息传来，杨靖才进衙门后院睡觉。这一觉睡的踏实，直睡到第二天天明。

    杨靖随意吃了些早饭，问亲兵道：“几位头领呢？他们都在哪儿？”门外传来王武的声音道：“在这儿。”杨靖抬头一看，只见王武、宋达、劳得志、向洪洞、王忠结伴而来。几个人说了一些闲话，杨靖道：“现在阳曲的周遇吉等人一定已经知道了太原陷落的消息，可以说，他们已经被我们包围了。你们看，咱们如何才能尽快消灭周遇吉那两万人马。他们一天不灭，我心里总是放不下心。”

    这里面除了杨靖，就属王武职位最大。众人听到杨靖问话，都把目光瞄向王武。王武笑道：“大人，官军现在虽然还比咱们人多，但咱们占据形胜之地，北据忻州，南占太原，实际上已经占据了不败之地。只要我们南北夹击，不断地挤迫他们，他们是拿咱没办法的。”众人皆点头称是。杨靖也觉得这是现在最好的办法。官军外无援兵，他们被围在阳曲以北不足四十里的地方，能成得了什么大事？只要不让他们逃了，官军迟早败亡。

    杨靖点头，说道：“这件事就交给王武吧，劳得志和向洪洞协助王武。王忠抓紧招收训练新兵。宋达做好太原防务。”众人凛然遵令。

    正与王武等人说话，一个亲兵慌忙跑进来道：“大人，大事不好了，咱们在外面抓到一个妖怪，黄头发，蓝眼睛，可吓人了。”杨靖抬头一看，只见亲兵满头是汗，站在门口语无伦次的禀报。杨靖等人大奇，他们当然不会相信有什么妖怪。问道：“什么妖怪？带进来让我们看看。”亲兵领命出去。

    不一会儿，几个破寇军兵丁押着一个满嘴哇哇大叫、蓬头垢面的人走了进来。杨靖让人拨开那人的满头黄发，一看之下，不由失笑。这人深目蓝睛，阔口高鼻，身披黑袍，脖子上带一个十字架，哪里是什么妖怪，分明是个西洋传教士。杨靖在大同就见了好几个，知道这些人都是有些本事的，挥手退开押他的破寇军，笑道：“你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那西洋传教士见杨靖问他话，连忙用蹩脚的官话说道：“尊贵的东方领主，我不是什么妖怪，我是上帝的使者——沃克里·纳德。我是来向你们传递上帝的福音的，不是妖怪。”杨靖冷着脸道：“我们现在正在打仗，不需要上帝的福音。我最讨厌你们这些西洋传教士了，你告诉我你想怎么死？我任你选。”沃克里大吃一惊：“不不不，尊贵的大人，你是不能杀我的，我是上帝的使者，你杀我会受到上帝的惩罚的。”

    “这你就放心吧，上帝惩罚我，但撒旦会保护我的，我不用怕他。”杨靖笑道。

    “什么？”沃克里一蹦老高，指着杨靖，张口结舌道：“你……你竟然信仰……信仰撒旦？你这个恶魔，我要跟你拼了。”说着，跳起来就像杨靖扑来。旁边的破寇军连忙把他摁倒在地。杨靖吓了一大跳，没想到一个玩笑话，竟然让沃克里反应这么大。看着趴在地上的沃克里，杨靖嗤笑一声，道：“沃克里，你说你到底想怎么死？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扔到油锅里炸死，当做炸油饼被人吃掉；第二，凌迟处死。你选哪一个？”沃克里刚才一时激愤，现在清醒过来，一股锐气早消失了，哭道：“天底下从东到西，从南到北最尊贵的大人，你还是用绳子勒死我，甚至砍头都行，求你不要用油锅炸死我啊，我不想被别人吃掉啊！”至于凌迟处死，沃克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能够和油锅炸死相提并论的，沃克里想都不用想也知道那是残忍至极的死法，所以他提也不敢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