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剿匪（3）

    黎明，破寇军已经到了离山谷不足五里的一个小山脚下，刚要休息一下，忽然听“篷”的一声大响，左边山头上亮起一股冲天的火焰。毛文炳知道这是土匪黑夜传递敌情的信号，大骂一声：“他娘的，这次又被提前发现了。走，快冲过去围住土匪，别让土匪跑了。”众破寇军轰然应是，连忙跑步向前。这附近其实早被破寇军的斥候探查过了，但山高林密，哪里能探的丝毫不漏？所以仍然被敌军探知了军情，毛文炳好不气恼。

    虽然破寇军距土匪宿营地不过五里，但山路难行，又黑乎乎的，足足让破寇军走了半个时辰才到。还没等到破寇军完全包围土匪，土匪已经开始有组织的撤退了。经过双方一个月的较量，土匪们已经习惯了破寇军忽然而来，快速突击的作风，也开始变得行动迅速，决策果断，竟然有了几分精兵的样子，这却是杨靖完全没料想到的。

    破寇军眼看这次又不能全尽其功，所有的人都哀叹一声，恼怒的端起火枪冲了上来。土匪也毫不相让，与破寇军开始了对攻。打了半个时辰，土匪终究不敌，等主力撤走，其余断后的土匪也开始陆陆续续的撤退。毛文炳无奈，只得叫道：“别再追了，能围住多少就围住多少。”毕拱辰这时也传达了几乎相同的命令，所有的破寇军停止了无谓的追杀，开始缓缓的、不引人注目的合围。等到几股断后的土匪发觉不妙，准备拼死突出去时，已经晚了，破寇军已经将缺口合上。

    毛文炳高声叫道：“所有的人听着，你们已经全部被围了，不投降者杀无赦！”战场上虽然仍然杀声四起，但毛文炳的这句话却传的远远的，几乎每个人，不论是破寇军还是土匪，全都听的清清楚楚的，一些土匪跪在地上，等着破寇军绑上。另一些土匪手中的刀子也开始变得无力，反复想着到底是投降还是继续作战。当然也有少部分的冥顽不灵的土匪还在拼死抵抗，他们都是“草上飞”苏白的亲信，由于苏白奉命断后，他们也跟着留在了后面，没想到却被包围了。

    苏白也在场中，他正想找一个合理的机会投降，不仅要让破寇军将自己留在军营，还要想办法让破寇军重用自己。自从接受了曹丰裕的命令，他就一直在考虑着怎样才能不令人怀疑的融入破寇军。今天晚上一得到破寇军大举包围的消息，曹丰裕就当着众人的面下令让自己断后为他们撤退作掩护，来到自己面前嘱咐命令时，还眨了眨眼睛，苏白便明白了这就是曹丰裕给自己找的机会，连忙高声答应，并嘱托曹丰裕照顾自己的妻子儿女。

    当破寇军开始缓慢有序的穿插包围时，他一开始并没发现，但随着战局的发展，他感觉到四周的破寇军越来越多，这才注意到，自己等人竟然被破寇军不知不觉的包围了。他又是佩服又是感叹，又是暗叫可惜又是惶恐不安。

    佩服的是破寇军这种临敌变阵，指挥如一的风采和训练有素。他可是见过大场面的，当年在官军当斥候时，官军最精锐的部队恐怕都不过如此，所以对破寇军这种只有精锐士卒才表现出来的作风尤其敬佩；感叹的是如果官军都能够有破寇军这样的训练如素，怎么还会失去山西，鞑子怎能不灭，天下又怎能败坏至此，自己说又怎么会会流落草莽。想到此，苏白忽然产生了一种要不自己就干脆投降破寇军算了，好歹也能富贵几天。但一想到还在曹丰裕手中的妻子儿女，也只能作罢；暗叫可惜的是自己没能早点投降。如果破寇军还没有将自己包围，自己投降那叫做弃暗投明，破寇军定会重用。但现在投降，自己却只不过是俘虏，两者差别可是十万八千里，自己想要得到重用，恐怕还得另想他法；惶恐不安的是自己马上就要做一生中最危险地事情了，或者身败名裂，或者回到山上受到曹丰裕重赏。苏白知道自己成功的机会很小，恐怕不足一成，但事到如今，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即使前方是悬崖，自己也得毫不犹豫的跳下去。

    又过了片刻，苏白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不等自己想出好的让破寇军重视的办法，自己忠心耿耿的部下就死光了。想到这里，苏白跳到一个高地上高声叫道：“都住手，听我一句话。”众人一时间都愣住。苏白趁着众人愣神的片刻，继续道：“兄弟们，今天咱们被围，恐怕出不去了。兄弟们跟了我这么久，却没过什么好日子，反而整天担惊受怕，我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

    他属下的亲信们几乎全部吼道：“当家的，大不了咱们和破寇军拼了。不就是一条烂命吗？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毛文炳眯着眼睛看着这一切，心道：这个苏白是个人物，军队全部被包围了，败亡在即，竟然还能将士气激发起来，当真是不容易。我要是将这样人物招揽到破寇军中，大人肯定不知会有多欢喜。嗯，得像个办法，一定的让这个家伙心甘情愿的为破寇军卖命。为破寇军招揽贤才，这可是大大的功劳。

    苏白道：“兄弟们，我不是这个意思……”毛文炳凑近毕拱辰身边道：“毕将军，咱们趁这个时候发动进攻吧，难道你还想等苏白将士气鼓舞起来再进攻？那岂不是太傻了？”毕拱辰呵呵笑道：“毛将军尽请放心，以在下之见，现在苏白恐怕不是在鼓舞士气……”毛文炳心中疑惑，他不是鼓舞士气实在做什么。毕拱辰看了一眼毛文炳道：“我看苏白是想带着部队投降了，所以咱们现在静观其变就行。”

    毛文炳不敢相信，疑惑的看向远处的苏白。只听苏白说道：“我知道兄弟们都不怕死，都是好样的。但大家都是壮年，有的还有家小，我……我怎舍得大家跟着我一起死。”说着放声大哭，众土匪也跟着大哭。苏白哭了一阵，似乎稳住了情绪，嘶声道：“依在下之见，你们就都投降吧，我不会怪你们的。到了破寇军那边儿，大家有什么冲突，尽量容让一点儿，别再惹事了……”土匪们听的苏白的殷切嘱咐，心中大痛，抬头正好看到眼睛正死盯着已经有了缺口的钢刀的苏白，钢刀已经被他双手托在胸前。同时大惊，连忙叫道：“当家的……”

    毛文炳和毕拱辰也是吃了一惊，心中都出现一个想法：苏白要自尽。苏白似乎很留恋人世，看着钢刀默默不语。几个亲信趁着他精神恍惚的时候，悄悄地来到他身后。稍等片刻，苏白忽地掉转刀尖，用力向自己胸口捅去。就在这生命顷刻之际，后面几个亲信一拥而上，将他摁倒在地，夺了他的钢刀，大喊道：“当家的，咱们要降一起降，要死一起死。”土匪们也连声称是，对着外围的破寇军喊道：“我们降了，我们投降。”

    毛文炳松了一口气，对几个亲兵吩咐道：“收了他们的兵刃，好好招待他们，别让他们受了委屈，特别是那个苏白。”亲兵连忙将毛文炳的吩咐传达了下去。破寇军匆匆安置了俘虏，吃了一些东西，留下守备士卒，其余的士兵都开始休息。

    下午，休息充分的毛文炳和毕拱辰二人开设大宴，请的是刚刚投降的苏白。苏白在即将被俘虏的最后时刻，终于通过完美的表演，吸引了破寇军的注意力。虽然心里紧张的要命，虽然担心他在自尽时，一旦亲信没有将自己的钢刀夺下，那自己就只有糊里糊涂的自杀了，虽然担心自己表演的不深刻而被破寇军识破，但他最后终于取得了成功，得到了毛文炳和人毕拱晨二人的好感，使得二人在酒席间不断地邀请自己加入破寇军，为破寇军效力。苏白经过半天时间“义正言辞”的推脱和驳斥，终于在毛文炳和毕拱辰的劝说下加入了破寇军，并且向破寇军详细的讲了土匪现在的情况。

    由于苏白知道破寇军在土匪中有细作，所以不敢说谎，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都是和破寇军了解的情况一模一样，这使得毛文炳和毕拱辰二人对苏白更是信任和器重。三人说着说着就说到了眼下破寇军剿匪的情况，毛文炳连连拍桌子叫苦，说道：“现在秋雨连绵，大山深广，土匪人数又少，随便一躲，就够咱们找的，这样下去，咱们破寇军恐怕很难彻底剿灭土匪。苏兄弟，你刚从土匪那边过来，比较了解那边情况，你跟哥哥们出出主意。”毕拱辰也连连称是，说道：“是啊，苏兄弟，我二人本来以为一群土匪成不了什么气候，没想到咱们五万大军在这深山了转了一个月，竟然没能将他们剿灭，真他奶奶的令人窝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