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杜法米的毕生目标
几天后，学生住宿楼层的某个房间传出爆炸声。 “咳咳，这是第几次失败了？”在充斥云母粉末的实验台前，我好不容易才压抑住咳嗽，“‘闪光尘’不愧是二环的法术，虽然我已经提前把它抄进法术书中，但是还不具备施展它的能力。” ──闪光尘具无视受术者法术抗力的优点，勾勒出法术源点10呎半径内隐形物品的轮廓，并且意志力不够强的敌人会在法术持续期间目盲；最棒的是：闪光尘为咒法系创造子学派的法术，代表只要施展成功，金色的烟云无法被移除，会闪烁直到熄灭为止。 老鼠魔宠米奇机智地躲在墙角，那里是矿物粉尘弥漫不到的安全地点。 “打铁还需自身硬，就算在近几年中，我将不少的二环以上法术抄进法术书，可是不能施展它们，仍然是空中楼阁。” 我苦笑了一下，收起法术书，打算走出房门，随意逛逛转换一下心情。 原本这个时段，我要向杜法米学习绘图手艺，方便在未来施展二环的法术刺青。然而不知道在哪个环节上出了差错，两周前（在托瑞尔星球，一周有十天），她一见到我当场完成的鸡蛋炭笔素描画，就把我轰出美术教室。 ──其实说“轰”不太恰当，毕竟杜法米身为一位禁制塑能、咒法、变化学派的脑残专攻专精幻术法狗，掌握的杀伤性法术并不多。真相是我在她的怜悯目光下铩羽而归。 后来普莱斯顿告诉我：杜法米拿着那一张鸡蛋炭笔素描画，自作主张为我报名参加校内的《魔物大全》插画征选，结果获得了优胜。这可真是解开我的疑惑，让我知道为何信箱中会出现一小袋金币，以及一张装裱精致的奖状。 钱袋中附上一卷羊皮纸，纸上有主评审的讲解：“那黑，是不是夜的凄迷；那白，怎么与凄迷走得那么近？你的内心，是否也如画作一样矛盾；掩藏在线条中的，是什么意义？” 凄迷妳妹呀！既然都说画作矛盾，看不懂线条的意义了，还给我第一名是搞什么鬼？艺术家都这么不靠谱吗？最让我无法理解的是：杜法米竟然把我的鸡蛋炭笔素描画命名作《覆面rou衣的一生》，分在写实画的类别下…… 顾名思义，覆面rou衣是一种无论是外型还是习性，都和前世恐怖电影中的异形幼体：抱脸虫相近的超小型异怪。牠和宿主共生，为宿主提供一系列的好处。 我姑且把这一起误会当作是侏儒一族的幽默感，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没有艺术细胞。 由于这个缘故，最近我一直没有给杜法米好脸色看，同时很有骨气地将金币退还给她。 在下一个转角，我碰上了拖着一个结实大布袋的密语侏儒学妹。布袋硕大无朋，不知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东西。杜法米一见到我，双眼顿时一亮，大声叫道：“阿尔伯特学长，快来帮我。” 我蹙起眉头，上前测试布袋的重量后，立刻惊讶地问道：“杜法米，妳的布袋起码有100磅以上的份量，一本制式的法术书也才3磅重，莫非妳到图书馆借了一整架的书？” “不是，袋子里装着我帮你准备的一些冒险用品。”杜法米打开封口，朝我一一解说道：“这是牛眼提灯，内部经过我的精心打磨，和市面上贩卖的普通油灯和附盖提灯不同，可以提供半径120呎的锥形照明范围；……侧面的密封包裹是我用炼金术制造的炽火胶、绊足包、抗毒剂和爆雷石等物品，取用时动作要轻柔。” 我耐心地听完杜法米的讲解，才提出问题：“杜法米，难道妳要外出冒险？” 杜法米瞪圆了眼睛，“不是学长吩咐我准备的吗？” “我吩咐妳准备的？” “是啊，我一看到信箱中的那一袋金币，以及那一张主评审的精采论点，就知道是来自学长的委托。”杜法米不顾我充斥羞耻感的哀号，洋洋得意地说：“为了学长的毕业考试，未来的炼金大师杜法米可累惨了。两个星期的时间只够制作出几件炼金物品，大部分物资是我到塔拉斯镇上采购得来。” 杜法米，我发誓未来一定要学会鬼斧神工和许愿术报答妳，把胆敢和妳竞争的其他炼金商铺通通整到破产…… 虽然发现是学妹会错意搞了乌龙，我仍旧觉得感动，体会到友好的同侪关系。 下一秒，学妹松开布袋，坏笑道：“感谢阿尔伯特学长的委托，增添一笔羊毛毡恶作剧商店的启动资金。” “我能问妳的羊毛毡恶作剧商店中，到底贩卖什么样的商品吗？” “当然是有趣的商品！”杜法米脸庞浮现开朗的笑容，说出来的话语却带着阵阵阴风，每一个字母都彷佛流淌毒液，“比方说，一把会在游荡者偷袭时尖叫的匕首、一本倦怠主人思想，逐渐增加法师准备时间的魔法书；一件有机率将穿戴者困在灵界的羊毛斗篷……” 杜法米口中的每一项“商品”都带有明显的缺陷，我只能打断她的话头：“这是诅咒或诡诈物品吧？妳确定会有冒险者傻到上门光顾？” “我可以到黑市中出手嘛，冒险者这种群体，有时候很爱占小便宜的。”杜法米慢条斯理地说：“人类的品味和道德观很奇怪，在人类冒险者中流传一句话：‘升级打怪捡宝贝，山洞学院拍卖会。’” 杜法米，妳肯定与在黑市出售阴影魔法物品的阴谋者之间，有说不完的共同话题。 我在心里忖道，还来不及对她的后半句话发表意见，就听她继续说： “我打算在塔拉斯山中的魔法学校，举办一场同学间的拍卖会，满足人类偏爱的三要素。” 我敢保证，如果妳敢在山洞中的学院拍卖会上作死，分分钟会沦为龙傲天主角的经验值…… 在内心吐槽完毕，我花了好大的功夫，才让杜法米正确理解这句戏谑之语的含义。矫正完侏儒学妹的概念后，精疲力尽的我已经懒得和她探讨贩卖诅咒物品、诡诈物品，是否符合奇迹创造者贡德的教义了。 侏儒着迷于恶作剧和工艺，当杜法米合二为一的时候，我一定会退避三舍，敬而远之。 回到个人宿舍后，我要仔细检查杜法米提供的每一样冒险物资──没有冒险者会期待在旅途中携带一顶吸引怪物的帐篷。 “学长被吓到了？”观察到我的脸色真的很不好看，杜法米噗哧一笑，对我提出保证：“请放心，我以铁匠之神贡德的名义立誓，这批作品美观而且实用，绝无副作用。” 根据杜法米认真的眼神，我判断她分得清开玩笑的场合，才放下内心的那一块大石头。多元宇宙中的侏儒心肠不坏，即使是骗徒，也是顽皮多于恶意。大部分侏儒或许会对身材高于自己的种族存有疑心，但很少展现敌意。 我询问杜法米这批冒险物资的市价，却招来她大笑，报出一个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十足廉价金额，然后跟我说：“据说异世界的侏儒一族中，有一句谚语：‘简单的机器由简单的头脑创造。’”杜法米撇了撇嘴，赞同道：“制作这些小玩意儿轻而易举，不能收取过分的报酬。” “什么才叫复杂的机器呢？”我适当地插话道。 “每一位有志气的侏儒，都应该在成年时选择一个毕生奋斗的目标。”杜法米语速极快，说话之际不忘调皮地眨眨眼，“我还没有决定好具体的毕生目标，但是已经有大致的方向。” “那可真是让人期待。”我追问道：“杜法米女士，能透露一下内容吗？” 杜法米抬头看向我，眸子如同天然的黑曜石，在魔法光源下散发“彩眼”的效果，“我要以幽默的方式施展幽影幻觉子学派法术。” 什么叫“幽默的幽影幻觉子学派法术”？难不成侏儒的幽默感还能延伸到严肃的法术研究上？我感觉杜法米的话有些难以理解。 似乎知道我跟不上一位侏儒幻术师的思维，杜法米弹了一下手指，漫不经心地说：“阿尔伯特学长，你的幻术爱好会会长头衔有点名不符实呢！幻术系至高，用途无限，一切取决于施法者的想象力。” “我预计在未来学习往虚假幻觉中混入幽影界物质的超自然能力。”杜法米脸上绽放笑容，比划穿着的羊毛服饰，“别忘了我的绰号。到时候我会施展无声幻影，请学长吃比原物更真实的大餐。” “虚假幻觉转为幽影幻觉子学派吗？有趣，真是有趣的想法。”明白杜法米的规划，我为她的野心叫好，发自内心说道：“看来我该退位让贤了。” 既然能随心创造绝对真实的幻象，别说是大餐供人果腹，就算是造核子弹屠城也不在话下。 “不，学长发明法术的才能是我远远不及的。”杜法米安慰道：“说不定学长无须深入钻研幻术，也能找到施展绝对真实幻术的方法。” “比如说九环的冰魅杀手？”我随口说，和杜法米在房门口道别。 事后查询到该法术效果的杜法米，兴奋地免费送我一样珍贵的礼物，她已决定把“施展冰魅杀手法术”当作毕生目标。 ☆ 感谢书友【wekx21】的打赏。 欢迎各位读者老爷和jiejie来书评区留言、挑错、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