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对练
日出日落，恒久不变，时间，也未有一刻停留！ 不知不觉，已是深秋时节。 日下西山，红霞满天，普陀山卸下了翠衣素衫，换上了一件金黄锦袍，依旧像个姑娘般，横卧在茫茫沧海之上，却是别有一番韵味。 迄今为止，古小玉已经驻留在大悲寺半载有余，共有三技在身，其一便是至仁至善的《大悲掌》，其二是可日行千里的《佛子行》，其三便是镇邪法咒《六字大明咒》。 而古小玉也是对佛门技艺越来越感兴趣，甚至到了痴迷的程度。半年来，每日他都是早早起床，深夜才睡，不为其他，只为把身怀技能修炼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当然，他对这些技能的掌控也可谓是与日俱增，进步神速！ 此外，自修成《佛子行》之后，古小玉几乎每天都要诵念一万遍“唵、嘛、呢、叭、咪、吽”（即指：六字箴言）。此咒乃为驱魔镇邪之用，虽然以古小玉的修为暂且无法震慑巨妖巨魔，但是凭借此咒对付一些小妖小魔，尚且绰绰有余。 长久以来，古小玉深受佛门众僧的照顾，尤其是虚云禅师和净觉，更是对他照顾有加，关怀备至。可以说，他们给了古小玉第二次生命，而大悲寺，则成了古小玉生命中的第二个家！ 古小玉亦是感恩戴德，牢牢的将大悲寺众僧铭刻在心，并常常在心中暗暗起誓：他们对自己的好，对自己的恩，今生今世自己都不会忘却，哪怕到死去的那一天，自己也绝不会忘记他们的恩情！ 夜至戌时，风高云淡，银色的月华幽幽洒下，映亮了整座普陀山脉。 秋风萧瑟，吹拂着远处密林，发出猎猎脆响，遥遥传来。 此刻，古小玉正盘坐在自己的房间中，面对挂在西墙上的偌大“禅”字纹丝不动，只见他微闭双目，心无旁骛，口中不停地诵念着‘六字箴言’；当下还差十遍，就是一万遍。数月下来，这也是他在临睡前必做之事。 床榻上，净觉翻来覆去，辗转难眠，或许是古小玉所发出的声音让他无法入睡，于是他索性坐起身来，然后揉了揉惺忪的双眼，道：“善覠师弟，你每日都起早贪黑，不怕把身子累垮了呀？” “唵嘛呢叭咪吽！” 此音一落，古小玉恰好诵念了整整一万遍的六字大明咒，算是完成了今日的修行。 他微微一笑，站起身来，道：“净觉师兄，我毫无睡意，想出去修习一下《大悲掌》。你先睡吧。” 净觉听了无奈的摇摇头，叹了口气，然后露出一丝苦笑，道：“我的好师弟，你的大悲掌已是修炼的挥洒自如，恐怕就连师尊都不敌你，所以你根本无需复习。我看你还是早些歇息吧。” 古小玉沉吟片刻，忽然道：“那我出去修习一下《佛子行》。” 他此言一出，净觉险些没从床上摔下来，当即苦叹一声，道：“佛子行你已经修炼的出神入化，所以你也不需要再复习了。再说外面乌漆抹黑的，万一你……”说到这里，净觉骤然打住，然后就痴痴的看着古小玉，没有再发一言。 古小玉知道净觉想要说什么，也不在乎，微笑道：“就算现在是艳阳当空，我的眼里依然只有黑暗。对我而言，从来没有黑夜白昼之分，更无明暗之别。净觉师兄，我实在睡不着，我看我还是出去走走好了，不然我在这里，也会让你睡不踏实。” 说完他便转身往门外行去，没走几步，净觉突然从床上跃了下来，挡在了他的身前，道：“既然你睡不着，那么我就陪陪你，顺便教你一门外功，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学？” 古小玉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的就露出了笑颜，并连连点头，叠声道：“学，学，只要是功夫我都学。不知净觉师兄是要教我什么功夫？” 见古小玉如此开心，净觉也是不禁跟着傻乐了起来，不过片刻之后，他又忽然收起了笑容，双手背后，摆出一副得道高僧的样态，且一本正经的道：“此招名为《空手入白刃》，乃是一门防御功夫。” “空手入白刃？”古小玉心中寻思一番，很快便明白了字面上的意思，问道：“就是徒手挡刀么？” 净觉笑了一下，“嗯”了一声。 其实对古小玉的领悟能力，净觉已是习空见惯，不以为然。 古小玉嘿嘿一笑，拉起净觉的手就往门外冲，貌似迫不及待的想要学习这门《空手入白刃》！ ※※※ 不多时，二人便来到了后山的静心潭边。由于这里有一条瀑布，水流声较大，所以不容易被巡更的戒僧发现，也不会吵到其他同门休息，故此这里无疑是修炼武功的不二之地。 柔柔月华，如丝洒下，与潭中之水相互辉映，波光粼粼，分外美丽。那飞流直下的瀑布，在月染之下，竟似九天银河，倾泻而下；其与潭水撞击之声，又似千军万马横驰天下，简直动人心魄！ 衬着皎白的月光，只见古小玉与净觉面面相觑，净觉倒是显得从容淡定，而古小玉却是乐不拢嘴，小脸上还带着一抹急切，着实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与喜悦。 “净觉师兄，我准备好了，请问咱们可以开始了吗？” 净觉去到一颗树下，弯身拾起一根从树上折落下来的枯枝，然后来到古小玉的面前，道：“《空手入白刃》看似简单，其实修炼起来会很危险，必须要以锋利的真刀真剑来修炼。不过你是初学，眼睛也不方便，用刀剑很容易伤到你，所以咱们今日就先用这根枯枝来当剑吧。” “好！”古小玉用力点了点头，之后他双腿一分，稳稳扎起了一个马步，臂伸胸前，掌面朝天，一前一后，摆出了一副战斗的姿态，看其样儿极具认真，仿佛，他已是把净觉当成了一个“敌人”对待。 见古小玉认真起来，净觉也是变得肃然了几分，并对其说道：“虽然你目不能视，但是你的听觉远远胜于常人，‘听声辩位’应该难不倒你。下面我会利用手中的枯枝去攻击你，而你就利用听觉来追寻我手中的枯枝，能躲就躲，要是有机会的话，你就把我手中的枯枝给抢下。明白了吗？” 古小玉点点头，无比认真道：“明白了，还请净觉师兄赐教！” 净觉往后退了两步，与古小玉拉开了间距。 不知何时，净觉也开始变得认真了起来，一副白净俊秀的容貌之上，则多了几分严谨，貌似，他也是把古小玉当成了一个真正的对手看待了！ 此时，净觉悄无声息的竖起手中三尺枯枝，直指身前不远处的古小玉。 而古小玉则紧闭双目，扭头侧耳，显是想依靠敏锐的听觉来获悉净觉的一举一动。不过话说回来，由于古小玉天生目盲，即便他睁着眼睛也于事无补，倒不如打起十二分精神，借助微妙的声音来判断净觉的方位及举动。换言之，他已经把耳朵当成了眼睛，并且对他来说，耳朵要比眼睛好使的多，因为声音永远都不会撒谎，而眼睛，则时常会让人看见一些虚幻的东西。 嗖~~ 便在此时，净觉突然起步，同时将手中枯枝猛地向前一劈，划出一声风啸，冲古小玉的脑门就是狠力砸去。 闻声，古小玉不经意露出一抹自信的浅笑，旋即将身体往右微微一侧，竟是以毫厘之差，躲过了净觉的这一攻击。随即他伸手一抓，企图将净觉手中的枯枝抢过；不料净觉眼明手快，右手一翻，换劈为斩，跟着又听“嗖”的一声，那枯枝瞬息变换方向，径直古小玉的胸口打去。 古小玉抓空之后，不由眉头一皱，忽觉有点自信过了头，还未及做出反应，只觉胸口一疼，整个人当即横空飞了出去，随后只听“噗”的一声闷响，他便重重摔在了五丈开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