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孟婆
傍晚时分，大雨滂沱，寒风萧瑟。 远处，天孤峰顶的大量血迹，此刻已是被漫天的大雨冲刷洗净，这倒是省去了天宗门弟子不少功夫，但尽管如此，那大雨也冲不尽数万弟子奋战一昼夜所留下的疲惫，以及慕辰宗心中的怒火，同时他们均是把这笔账，算在了古小玉的头上！ 那座始终孤立的小木屋中，只见古小玉依然侧躺在床上，貌似已然进入了梦乡。 此时偶尔有几滴雨水渗透屋脊，滴落在古小玉白嫩的脸上，但他却没有因此而醒来。 “啊…呜……” 忽然之间，直至门外有一阵阴涩的“鬼啸”之声传入他的耳畔，他这才睁开了双眼，慢慢坐起身来，踏下床铺，去到了门前，认真寻听着刚才的那阵鬼叫之声。 然而，此刻他除了能听到“稀里哗啦”的倾盆雨声，以及寒风吹动枝叶所发出的猎猎响声，四下则再无其他的声音。 “奇怪，方才我明明听到外面有怪叫声，难道是我听错了？” 古小玉喃喃嘀咕着，转身正欲回屋，就在这时，又是一阵不堪入耳的“鬼嚎”之声从他的背后传来，这一次他倒是听得极为清楚，仿佛在自己的背后，正有无数只厉鬼窥视着自己，而且距离非常的近！ 虽然他已不是第一次与鬼魂打交道，但突然之间听到如此阴涩的鬼叫，他还是禁不住心中一凛，顿时满额溢汗，面色惊慌交集，双腿竟也不由自主的微微发软，左手紧紧的扶在门框上，心中千思万念，如潮疾涌，当真不敢转身面对。 随着那鬼叫之声越发刺耳，古小玉在万分惊恐的同时，心中也不由得好奇起来，当下也不管许多，猛地一转身，就在这时，他下意识的聚神一看，只见前方居然出现了一座城门，以及一个个清晰可见的身影及脸孔，也彻彻底底映入了他的眼帘！ 第一次，这是古小玉第一次在现世之中见到物和人，曾经他只在梦境中见到过jiejie与另一个自己，可是这一次，他却极为清醒，他知道，眼下的这一切，绝非是个梦。 惊讶过后，古小玉慢慢挪动步伐，带着惊异与好奇，小心翼翼的往前方那座城门逼近着，而眼前的这道城门就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四周尽是黑暗，城门的前方，则有许许多多的人们正在缓缓的往门中走进着，只见这些人一字排开，工整有序，均是穿着一件白色宽袍，没有任何一人言语，其中包括老人、孩童、妇女、少年、少女，年纪涉及甚广，几乎什么人都有。 古小玉一边踱步前行，一边向身旁并行的一位老者询问道：“老伯伯，请问你们这是要去哪，你们也是生活在蜀山的人么？” 不想那老者只顾埋头前行，也不答话，好像当古小玉不存在一般。 接来古小玉又连续询问了几人，怎奈这些人竟无一回答他的问题，俱是与先前那名老者一样，只顾埋头行走，对古小玉视而不见，闻之不理。 古小玉驻下足来，看着身前这些络绎不绝、鱼贯而行的路人，他不禁挠了挠头，纳闷道：“奇怪，他们为何不理我？莫非我又进入了梦境，这一切都是虚幻的？” 带着心中迷惑，他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胳膊，一阵痛感瞬间冲入大脑，令他再次肯定，这绝不是个梦！ 看向前方那座城门，古小玉心道：既然大家都往那城门中行进着，我也不妨跟去看看，看看这些人究竟要去哪里？ 想罢，古小玉便跟着一行人进入了城门之中，只是这道城门似乎出奇的长，也不知走了多久，或许是一个时辰，又或是一夜，终于，古小玉穿过了该道城门，随即往前一看，顿时眼前一亮，然而呈现在他眼前的，却是墨黑的天空，以及宽广平坦的大地，身前还有一条直径小道，小道两旁则立着无数盏白皮灯笼，幽幽微光顺着这条小道，一直延伸到了视所不能及的地方，简直没有尽头一般！ 此时古小玉四下一看，只见除了那些白皮灯笼所射出的微微光芒之外，四下几乎一片黑暗，还有一阵阵袅袅青烟不知从哪缓缓吹来，偶尔令前方朦胧一片，又时而散去，令视野清晰可见，总之无论是当下的气氛，还是那些只顾埋头行走的人们，都是非常的诡异，古小玉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亦是惶恐不安！ 但是，他心中的那份好奇，则远远胜过了惊恐，此刻不由暗下决定，决定顺着那条幽静小道，去往前方探个究竟，起码也要弄清楚，此处究竟是为何地，而自己明明目盲，又为何能够清晰的看得见这里的物和人？ 打定主意，古小玉便与前往的众人一起，踏上了那条幽静小道，然后向着前方那不知名处，渐行渐远。 又是不知走了多久，此时终于在前方，古小玉看见了一座小桥，而在小桥下方的左边处，还有一名年过半百的老妇人正在为过桥的路人发水喝，只是放在老妇人脚下的那桶水，似乎永远都舀不尽一般，以至每一个经过之人，都能喝上一碗。 古小玉不作多虑，大步跑上前去，直至他临近那座小桥时才诡谲的发现，在那小桥的下方并没有水，也没有立脚之处，而是一个漆黑的深渊，仿佛是通往幽冥地狱一般，尤为骇人！ 再反观那名老妇人，只见她满面慈善，沟壑深陷，发丝已是花白如雪，头饰一条白色巾帕，身袭一件朴素的淡红棉袍，腹前围着一道白色围裙，左手始终拿着一个银碗，右手则始终拿着一个瓢，不住的为过桥之人盛着水喝，好像永远不知疲倦。 古小玉直步来到桥头，止足在了老妇人的身前，笑问道：“老婆婆，请问这里是何处？” 那老妇人闻言一愣，缓缓抬头，蓦然见到身前的古小玉，她的眉头顿时紧紧皱起，目光之中立即现出了无比的讶异之色。 老妇人上下打量了古小玉一番，后而道：“孩子，你是怎么来到此地的？” 终于有个人理会自己，古小玉心中高兴不已，如实道：“我也不知道，刚才我正在睡觉，然后就听见一些怪叫声，出门便见到了一道门，跟着我就来到了这里。老婆婆，这里究竟是何处呀？” 虽然古小玉满腹疑惑，可是相比之下，那老妇人似乎疑惑更甚，当下心思：“这孩子居然能够看见‘鬼门关’，还能从阳间身入阴间，看来他绝非池中物！” 原来，此地正是那七界之一的“冥界”，凡间之人俗称“阴曹地府”。而呈现在古小玉眼前的这座桥，名为“奈何桥”，那名老妇人便是“孟婆”，另外，她给过桥之人所喝的并不是水，而是“孟婆汤”，当然，那些过桥之人亦非人类，乃是不折不扣的“亡灵”！ 而古小玉之前所见到的那座城门，则是“鬼门关”，他沿途走来的那条通幽小道，便是“黄泉路”！ 孟婆常驻在阴间的奈何桥边。她的职责，是确保所有前往投胎的鬼魂，都不会记得自己的前世和阴间里的一切。 但是，自天地初开，有了七界之分，长久以来，除了“地藏王菩萨”以外，还没有哪个活人能够看见鬼门关的所在，更别说会身入到冥界。 当下孟婆突然见到一个活生生的孩子立在自己的面前，她当真是有惊又奇！ 无意看向古小玉那双犹如黑珍珠一般的双眸，孟婆蓦地一怔，似乎连她也被古小玉的那双眸子给吓了一跳，不由失口道：“鬼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