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天王对对碰(二)
大宋军中,也就只有天王李成、大刀闻达、党世英、党世雄四人而已。辽军之中,有小将阿里奇,耶律国珍、耶律国宝兄弟入选。而江南好像只有方腊的侄儿方杰入选了。万夫不当之勇者的实力,由此可见一斑。 至于花和尚鲁智深、行者武松等人也是力大无穷之辈,但因为是步将,没有了战马的冲击力可以借用,也就称不上万夫不当之勇了。拿赤发鬼刘唐为例,此人倒也勇猛,但也是步将,但据他自己所言,只是不惧怕一二千军马而已,距离万夫不当之勇还有一定差距。至于九纹龙史进的师父王进,河北玉麒麟卢俊义,曾头市都教师史文恭三人,更是高手中的高手,武功只怕还在那些个“万夫不当之勇”者之上,但他们属于技术流派,单挑无敌,混战时冲击力不够,所以就与万夫不当之勇无缘了。 使大刀、方天画戟、长枪、狼牙棒者被冠以万夫不当之勇的名号,倒也是实至名归,但使双刀者能顶上这个头衔,足以证明此人确有独到之处了。因为马上使双刀者,一般都是迅捷型,速度和技巧乃是优势,就像一丈青扈三娘和铁笛仙马麟就属于这种路数。所以,晁盖见身负“万夫不当之勇”名号的天王李成用的是双刀,就有了几分戒心,哪里还敢轻敌大意? 天王李成纵马提刀,来到近前,沉声道:“阁下箭术高超,不在小李广花荣和江南小养由基庞万春之下,没想到枪法也如此精奇,着实令李某大开眼界。” 晁盖大笑道:“好说,好说,也许某就是小李广花荣呢?” 李成寻思了片刻,方才摇头道:“阁下身材健壮,威猛有余,却没有小李广花荣的风流倜傥,由此,某便可以断定,你绝非小李广花荣!以你的箭术来看,说是江南小养由基庞万春还可能?” “高手,果然是高手,不但目光锐利,而且心细如发。”晁盖不由脱口赞道。 “过奖,你我彼此彼此。”李成用余光扫了一眼场中的局势,见己方数人皆处在下风,只是借人数上的优势,在苦苦支撑而已,如此下去,兵败乃迟早之事。他不禁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道:“阁下果然英雄了得,只可惜,偏偏选择了与大宋朝廷做对。纵然李某再惜才爱才,也是无可奈何,出招吧!” “区区一个蔡京老贼,就能代表整个大宋朝廷吗?哪尔等置赵官家于何地?”晁盖铁枪一抖,以举火燎天之势往空中点了一下,道:“看你年长于我,某怎能率先出招?还是李都监先请!” “既然如此,李某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李成不出刀则已,刀一出便是快若流星,两把刀如风飘玉屑,雪撒琼花,看的晁盖眼都花了。“好刀法!”晁盖朗声称赞着,索性闭上了眼睛,以听风辨刀之术来对抗李成的花刀。如此,纵是李成的刀再快上十倍,招式再复杂多变,但攻到晁盖身上时,已只剩下那实打实的一刀了。花刀没有了虚虚实实的“花”,功效自然大打折扣,又哪里能伤得了闭着眼睛的晁盖? 三十余合之后,李成见不能取胜,刀式突然一变,轻、快、灵的刀法瞬间变成了重、大、拙,大智若愚,大巧不工,返璞归真,一“拖”破千兵,却是刀法中最上乘的拖刀。晁盖暗自心惊,哪里还敢托大?急忙睁圆了虎目,凝神静气,使出了曲线枪来破李成的拖刀。“好枪法,纵是玉麒麟卢俊义,也不过如此!”李成见不能取胜,大喝一声,竟然用双刀使出了大刀的路数,大开大合,猛砍猛剁。 “爽快!能与李天王全力一战,也是人生一大快事!”晁盖哪里肯示弱?挺铁枪以硬碰硬,以刚克刚,以暴制暴。只听得打铁之声不绝于耳,好似一起开张了十数个铁匠铺,热火朝天,热闹非凡。两人又战了五十余合,还是平分秋色,谁也拿谁没辙。天王李成不愧为“万夫不当之勇”的榜中人物,气力不但奇大,而且悠长,与晁盖拼了这么久,还是脸不发红,气不发喘。 晁盖也是心中一凛,这是他重生以来所遭遇的最强对手。与天王李成相比,无论是生铁佛崔道成,还是青面兽杨志,都未免相形见拙。忽地,晁盖不由想起了当日,大刀闻达和急先锋索超造访东溪村时,他所讲的一句话:“托塔方为天王,天王若是不托塔,何称天王?”那虽然是为了激怒索超的即兴之言,但此时非同往日,他托塔天王面对面碰上李天王,若是败下阵来,日后岂不让他人耻笑?虽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但是这场天王对对碰他着实输不起!既然输比起,那就得赢,想法设法必须得赢! 主意打定,晁盖沉声喝道:“李天王,某接了你这么多刀,你可敢接某一枪吗?” “有何不敢?”李成也是打的兴起,朗声道:“莫说一枪,就是三五十枪某也接得!” “痛快!既然如此,李天王,请接某一枪!”晁盖一声大喝,势若霹雳,双手把大枪抡圆了,当成铁棒来使,以泰山压顶之势砸向李成的天灵盖。 李成见这一枪来势凶猛,劲风扑面,本不想硬接,但自己刚才已经把话说满,众目睽睽之下,怎么好意思示弱?他牙根一咬,双刀交叉成十字,往上猛地一架,只当“当啷!”一声巨响,震耳欲聋,两把刀,一条枪,皆飞上了半空。晁盖顾不得双臂又酸又麻,一纵身,已从马鞍上跃起,双脚齐出,结结实实地踏在李成的胸膛上。这一招有个名堂,唤作双撞腿。 这一腿好生厉害,竟然将李成的护心铜镜踹得粉碎。李成只觉自己如遭千斤重锤狠狠砸了一下,五脏六肺都仿佛移了位,喉咙间一甜,一大口鲜血喷在马脖子上,紧接着,眼前一黑,落于马下。 “哥哥!”大刀闻达和李成兄弟情深,见李成落马,便大呼一声,想要去救,却被阮家三兄弟死死缠住,脱身不得。阮家三兄弟虽说长于水战,陆上功夫不如大刀闻达,但三兄弟心意相通,配合得天衣无缝,纵是闻达身负“万夫不当之勇”的名号,但短时间内,却也是无计可施。
急先锋索超乃是天王李成的亲传弟子,师徒之间虽没有父子般那般情深,但也相处甚好。此时瞧见师父落马,索超自然是心急如焚,一连三斧逼退了花开和花落,拍马前去营救。“哪里走?看箭!”花开、花落两人联手与索超战了多时,却没有占到一点便宜,此时索超去救李成,正好给了他们两个可乘之机。花开与花落对视一眼,同时摘下弓,搭上箭,两枝箭上下翻飞,联袂而出,一箭射马,一箭射人。 急先锋索超也断的是好生了得,大斧往身后一挂,斧把扫落了花开之箭,偌大的斧面挡向了花落之箭。不曾想,就在斧面即将与箭矢相碰时,那枝箭突然往下一坠,生生没入了索超胯下马的后股。那马吃痛,扬起前蹄就是一声长嘶。索超猝不及防,摔落马下。 花开不由摇头叹道:“哥哥,小弟纵然日夜苦练,在箭术上也无法望哥哥项背。别的不说,就这一个‘落字诀’,就够小弟练上三年五载了。”花落还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老样子:“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愚兄的箭术比起我们家公子来,也是无法望其项背呀!” 急先锋索超宁死不退,从地上爬起来,抓起大斧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挡在了天王李成的面前,叫道:“泼贼,休伤吾师!”晁盖此时刚刚杀翻了李成的亲兵,瞧见索超来战,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他不是惧怕索超的武力,而是怕索超认出来自己,麻烦就大了。因为急先锋索超将来肯定是要上梁山坐一把金交椅的,自己总不能杀了他灭口吧。看索超杀红了眼的样子,不给他点儿苦头吃吃,他是不会知难而退的。 晁盖翻身上马,在马鞍边摘下弓箭,觑得真切了,照着索超的大腿就是一箭,当索超听到弓弦响时,再躲已经不及,被晁盖一箭射穿了左大腿。索超大怒,一把将箭拽出,丢到一边,又撕下了一角战袍,胡乱包扎了伤口,挥动大斧大叫道:“狗贼,先伤了吾师,又暗箭伤索某,我岂能容你?拿命来!”他哇哇叫着,向晁盖冲来。 晁盖怕被索超听出他的声音,只是装聋作哑,一声不吭。他懒得再与索超纠缠,又是一箭飞出,正中索超的右大腿。索超的双腿皆受重创,纵然是心有不甘,也没有了再战之力。他的亲兵见势不妙,急忙将其抢回。晁盖也不追赶,只是横枪立马,沉声高喝道:“谁敢前来与某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