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黑水盟
赤燕门的一座小楼中，司徒空明正抚琴，他较了较琴弦，一曲琴音如流水般轻泻而出，琴声悠扬，音境高远，却又空明澄澈，仿佛不沾一丝人间烟火，飘然出尘。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静坐在一旁听琴，一曲未毕，司徒晓风就跑了过来，他神情紧张，额角全是汗珠，显然是有急事，偏偏两个值守的侍女不知轻重，要拦住他。 他用手一挥，就拂开了两人，直接就闯了进去。 “父亲，十万火急……”司徒晓风嚷道。 司徒空明停下弹奏，摇了摇头，说道：“你这孩子，每次都这么性急，你就不能等我弹完这一曲再报吗？” “天雷门已于一个时辰前向龙崆峒全面宣战了！”司徒晓风扔出了一枚重磅炸弹。 司徒空明神色一凝，喝问道：“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报？” 司徒晓风道：“掌管通讯的梁信荫玩忽职守，忙着去处置自家产业和安顿他那十几个侍妾，竟没有及时部值班，我也是得到外线的情报后，再到通令处查询才找到这份天雷门的通报。” “啪！”司徒空明一掌拍在桌子上，怒目横眉，冷声道：“下令斩了他。” 须发皆白的老者提醒道：“梁信荫是大爷的嫡亲外甥，是不是缓一缓，先和大爷商量一下。” 赤燕门家大业大，是在黑水城盘踞了数百年的世家大族，族中关系错综复杂，司徒空明虽是家主，这些年积累下了极高的声威，但大爷司徒绍信一脉势力也极为强大，现在大战将起，若是兄弟间闹了生份，这仗就不好打了。 司徒空明冷静下来，说道：“嗯，是我急了点。这样吧，人先抓起来，待开会时再议他的罪。传令下去，让各房各院的当家人和各大战部部首三柱香之内集中到议事殿开会。晓风，你说说最新的战状。” 司徒晓风指着静室挂着的地图，说道：“天雷门在一个时辰前，也就是向我们通报情况的同时，就兵分三路直插龙崆峒的三处边关重镇，现在已经接连攻陷了玉泉峰、沙盘集、三星坊和柳叶镇，龙崆峒后方兵力空虚，加上全无准备，各路战部已全线溃败，天雷门从吴兴镇、高梁镇、妙田墟间横插而过，三路主力已在蓝田镇会师，兵锋直指龙崆峒的要害之地——炼器峰。” 须发皆白的老者用手卡了卡地图，十分震惊：“才一个时辰他们就打到了炼器峰，好快的速度。他们置当面之敌于不顾，深入穿插到敌后核心之地，有如猛虎掏心，一下就打到了龙崆峒的要害处。” “可是吴兴、高梁、妙田三大重镇还在龙崆峒手上，天雷门这一次全军尽出，后方也空虚无比，就不怕龙崆峒也攻袭他们自己的后方？”司徒晓风一脸浆糊。 “呵呵，若是我们绝对不敢这么干，因为我们的门派总部屯积着大量的物资。但天雷门却不会有任何顾忌，在黑云山上他们除了一座破落的山门，里面什么也没有，就算被龙崆峒打下来，他们也没有损失。但是如果他们一举拿下炼器峰，就将得到龙崆峒的全部军备，这笔买卖他们可是赚大了。” 司徒空明感叹道：“不动如山，侵略如火！天雷战部果然名不虚传。我还是小看了南宫无极，小看了天雷门。可叹啊，人家一个时辰就能杀得龙崆峒人仰马翻，而我们呢，每次做个决断都要吵上好几天，双方的差距太大了。” 司徒晓风陡然一惊：“父亲可是担心天雷门日后会成为我赤燕门的心腹大患？那我们不如就隔岸观火，等他们拼个两败俱伤，再相机而动。” “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事情，最怕门中有人也像你一样想啊。傻孩子，在你们看来，天雷门势孤力弱，龙崆峒全面反扑的话，他们必败无疑是吧？你太小看南宫无极了，他若是没有把握，决不会打这一仗，这一回龙崆峒只怕难逃覆灭之祸。”司徒空明说道。 “这……怎么可能，天雷门能参战的战部不过天正、天罚、天牢和新成立的狱部，战力不过千人，而龙崆峒却拥有十二支战部，可战修者不下万人，还有一支佣军战部，人数虽不多，但却极为精锐，等龙崆峒反应过来，他们怎么可能是对手。” 须发皆白的老者笑道：“龙崆峒看起来兵力很多，但是他们四面强敌环伺，东面是我赤燕门，西面是黑灵派，北面则是黑山联盟，南面就是天雷门，现在南面已被天雷门攻破，布置在南面的战部已经溃散，收容重组需要时间。而其他三个方向他们压力都很大，都需要用重兵守备，绝不敢抽出太多人前往增援。但人抽得少了，他们却未必是天雷战部的对手。据我的估计，龙崆峒最多也只能抽调三千人去对付天雷门。” 司徒空明点头道：“吴老这话说得在理，龙崆峒作为一个外来户，却仗着自己强大，横行霸道，欺压本土修者，搞得天怒人怨，天雷门这次打出的旗号是：‘诛不义，斩****！’出师有名，本土的各小门派和小家族也会揭竿而起，一起向龙崆峒进攻。就算我们不出手，只怕黑山联盟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报告！据暗影的报告，龙崆峒派来一名特使，刚才进了大爷的内宅。”一名弟子上前报告。 司徒空明向须发皆白的老者对望了一眼，都感觉事态严重了，这一回的家族大会只怕会开得无比艰难。” …… “他醒了！”雷黑子才挣开双眼，就看到果小环惊喜眼睛，她的清脆声音便在耳旁响起，“果儿师姐，小姐，雷黑子小师弟醒来了！”见到雷黑子醒来，她高兴之情溢于言表，不过即便这样也还是还有忘记用“雷黑子小师弟”来称呼雷黑子，而且把“小”说得特别重、特别响，也拖得特别长。 雷黑子无奈地笑了，这是小环对他的报复，他一句“小环小师姐”惹恼了她，不过他也没办法，谁让他拜入师门最迟呢。 “你这个祸害总算醒来了。”却是冷月带着果儿和孙芸过来了，看着刚睁开眼睛的雷黑子，又帮他检查了一次，眼中满是惊喜，“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话说得一点都不错，你伤成这样，居然也死不了。” 雷黑子正待起来道谢，却发现一动也动不了，他一看，自己全身都包着白色的绷带，被扎得像木乃伊一样。 “你昏迷了两天了。”孙芸说道，“果儿师姐把你带回来时，你全身是血，身上伤口不下三十外，是师傅把你救了回来。” 雷黑子自己也不知道这两天是怎么熬过来的，他只觉得自己是做了一个好长好长梦，一个可怕恶梦。 能把身陷绝境的雷黑子救回来，冷月也很高兴，但声音却很冷：“你这个蠢货，居然孤身追击实力比自己高的对手，这不是救人，是送死！不过你把果儿救回来，也是一功。说吧，你想跟我学什么？” 雷黑子想了想，说道：“炼丹！” 这个回答并没有出乎冷月的意料：“你要是能吃得了苦，就跟我学吧。”说完就飘然而去。 她一走，一大群女弟子就涌了进来，她们都很兴奋，叽叽喳喳地吵成了一片，她们都觉得这个黑黑的、老实巴交的小师弟很不错，为了救师姐，居然敢去挑战实力远超自己的对手。 众女弟子一阵嬉闹，让雷黑子的病室内一时春色无边，也害得雷黑子一头一脸都是汗，直到程琳出来，才为他解了围。 众女弟子都走了，房中只剩下果儿和雷黑子，雷黑子正要说话，果儿知道雷黑子的心思。 她取来一个音圭，输入灵力，音圭上七色的光芒闪动，传来一阵悠扬的声音。 “近日与妖魔在前线与修者都没有太大的动作，但据资深军事观察评论员认为，这是大战前短暂的平静，妖、魔经过五百年的休养生息，元气渐复，必定会向修者境发动侵袭战争……” “最新消息，黑山界黑水城天雷门与龙崆洞的争斗已进入白热化，昨日双方在黑水城郊的炼器峰下爆发激烈冲突，天雷门以一千之众击溃了龙崆峒赤峰的三千战部。自两日前龙崆洞崔啸风强掳天雷门女修郝敏以来，双方冲突日益升级，至目前止已造成近一千多修者伤亡，由于局势不稳，大量修者为躲避战乱，离家出走，沦为难民，这是自三十年前魔军入侵以来黑水城地区最大的一次战乱。” “天雷门、清风庄、紫云谷、飘云峪、大雪山、清溪集等三十一个小门派和家族宣布组成黑水盟，共推天雷门门主南宫无极为盟主，南宫无极宣布：那怕是战至最后一人，也要推翻龙崆峒的****……” “最新消息，据本音频刚刚收的消息，赤燕门、黑山盟正式向龙崆峒宣战……” 这些消息听得雷黑子一愣一愣地，天雷门向龙崆峒宣战了，而且打得龙崆峒一败涂地，门派果然还是有货的，不出手则矣，一出手就能把人打趴下，这才是老黑头对他描述的天雷门。 雷黑子静静地听着音圭，头脑转得飞快，很快就把当前的局势分析得很清楚。 按照目前的局势来看，赤燕门、黑山盟加入战团之后，龙崆峒败局已定，以后黑水城将出现这样一个局面，有南宫门主这些高手坐阵，加上天雷门这一战之威，新成立的黑水盟将和黑山盟、赤燕门、黑灵派并踞黑水城。 在另一间静室里，也躺着一个人，他伤得比雷黑子还要重，他就是罗伊，但他身边却冷冷清清的，没有人来看他。 每次冷月为他施完药就走了，师傅和其他师伯、师叔们还在外面征战厮杀，没人来看他。为了救郝敏，他带着二十四狱卫追着龙啸风一路杀进了炼器峰，结果陷入了重围，二十四狱卫全部惨烈战死，他也身受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