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 蒙脱大难（二）
麒麟关，城墙上，凡人一个接着一个，从第一个开始，没有人幸免，那么直到最后一个死亡，都不会停止，一片片血雾炸开，如烟花在城墙上爆炸，除了红色还是红色，红得染透了城墙。 山霸与两名仆人站立一旁，眼睛死死地盯着赤霄剑，冷漠的注视着凡人及二连三的死亡，他却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如何抹去赤霄剑上的戾气。“各位要心平气和，为了你自己，为了你身后的人，一定要活下去，心中不能有一点怨恨，要用你们的心去感化这把剑。”. 山霸拍了拍手，对剩下的人鼓励起来，“来，下一个继续。”他的和蔼，他的慈祥，并没有给众人带来一丝暖意，反而是一阵阵透骨的寒冷，人们害怕极了，不敢直视山霸的眼神。 他们不知道山霸是谁，但无疑是极有分量的，那些飞天遁地的神仙都要听他的话…… “来来，下一个人。”山霸脸上堆满了虚伪的笑容，冲着众人微笑，兴许他以为这样的笑容能够给余下的人带来一点帮助，可他又怎知道，面对死亡，恐惧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遮掩的。 还余下七个人，有老人，妇女，壮年，还有孩子。蹬蹬蹬，一个小女孩被身后的人推了出来，小女孩的脸上布满了惊恐，眼泪簌簌的流下，任她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我怕，我想我爹爹。我想我阿妈。我想我家的小黄，呜……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走过去拉住她的小手，山霸笑眯眯的说道：“囡囡别怕，你只要过去把那边那把剑上的血擦干了，叔叔救送你回家见你的爸妈，还给你带好多好多好吃的给你和你的爸妈吃。” 小女孩的纯洁让山霸对她充满了希望，安抚他的双手冒着莹白的光泽，这是一种术法，能够安抚人的灵魂。让小女孩不再害怕。小女孩果然不哭了，点了点头冲他说道：“叔叔说话要算数哦，我阿妈说了，说话不算数。会被天公公用雷打屁股的。” “算数，叔叔怎么可能说话不算数呢，来，看见那把剑了么，那把剑被血淋了，叔叔怎么擦也擦不干净，囡囡要帮帮叔叔，把剑擦干净，这样叔叔就能送你和其他人回家了。” “好，囡囡最听话了！”小女孩笑眯眯的走向赤霄剑。对于她来说，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害怕。 “不要啊，这些人还是不是人了，怎么把一个小女孩推出去，还有没有人性了。” 夜歌在远处的山头上，看到这一幕，心里仿佛被针刺了一下，疼的厉害，忍不住竟哭了起来。 “什么是人性，这就是人性啊。在面对死亡的时候都会害怕，在害怕的时候总希望别人先死。” “不是的，这是被扭曲的人性，人就应该在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保护弱者。这才应该是真正的人性，而他们。根本没有人性，还能算是人么，把一个还女孩推出来送死，我要去救她。” “不行！”赤烟一把拉住了想要冲下山的夜歌，“你要回来，我由着你，但是你要去送死，我不能由着你，你这样出去，根本救不了那个小女孩，反而会搭上自己的命。” “不，jiejie，那个恶巫绝对不会杀我的，我能洗去剑上的戾气，对他有用，这样就能救下那个小女孩！”夜歌用坚定的目光看着赤烟，连赤烟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柔弱的女子会有那么倔强的眼神，会不顾生死去拯救一个不相干的人。 “不行，别以为我不知道，主人说过，只有你消除心中的仇恨，才能抹去剑上的戾气，否则你去了也是白搭，现在的赤霄剑连续饮了数十人的鲜血，已经到了快要爆发的边缘，就算是你，也同样被会剑气撕成碎片的，你就算不怕死，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为还在牢狱中的主人想想，若是你死了，陪你死的人不止一个！” 赤烟的话最终让夜歌停下了脚步，她犹豫了，“啊！”就在这时，城楼上传来小女孩的惨叫声，她却只能捂着嘴，闭上眼，把头转过去，忍住不去看城楼上凄惨的一幕。 山霸皱着眉头，望着变成碎尸的小女孩，低声骂道：“真是没用，怎么就死了！” 而剩余的六人，都用麻木的眼神看着变成了碎块的小女孩，仿佛她的生死与他们无关，他们反正也是要死的！ “为什么你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难道你没有感情么，你的理性让我感到害怕。” 夜歌蹲下身，没有抬头，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诉说着，她说给赤烟听的。 “谁说我没有感情，只是百万年的时间，我都忘了，更多时候，我只认为自己是器灵。” 两人的对话再次陷入沉默，夜歌无言以对，谁能保证自己孤独百万年之后还保持着人性？ 良久，似乎是赤烟想要打破两人之间尴尬的局面，指着城楼上说道，“我能感觉到赤霄剑上的戾气快要爆发了，到时候关内肯定会发生混乱，我们做好准备，趁机潜入关内，营救！” 夜歌看了一眼城楼上堆满的尸体，夜歌的心情怎样都无法平静，喃喃道：“用他们的性命换来公子的性命，这样真的好么？” “如果你早点放下心中的仇恨，抹去赤霄剑上的戾气，也不会有这么多人为了洗剑而死！” 赤烟没好气的回答道，显然他对于夜歌的婆妈很是不耐烦，可谁叫夜歌是秦云的女人呢。 “是啊！”夜歌听了赤烟的话，也唯有沉默，心中却更为内疚：因为已经死去的人。而让更多的人引我而死。真的值么。可那毕竟是数百条人命啊，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 轰，城楼上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到可怕的杀气，剑气一下子撕碎了周围所有的凡人，就连山霸的两个仆人也牵连其中，被剑气绞成了rou泥，山霸见机的快，躲到了城楼下，这才保住了性命。 城楼上，赤霄剑无声的从地面上漂浮起来。剑身上的鲜血不断滴落地面，一道道杀气剑芒落在城楼上，割裂出深浅不一的划痕，一块块碎尸再次被分隔。变得更加细腻，血液染透了地面，直到很多年后，众人还能看见地面石砖的缝隙里那些发黑的血色。 血液，永远是继续杀戮的最好证据，随着死亡者的血液流出，总能寻找到一幕幕令人惊心动魄的惨剧。麒麟关陷入了混乱，赤霄剑不是无缘无故的悬浮着，剑灵韩青手持滴血的赤霄剑，行走在麒麟关内。凡是被他遇到的人，全都变成了碎尸，想要找到一具完整的尸体都不可能。 山霸有些惊恐了，他以珍惜毒药炼制多年的仆人，在韩青的剑下简直不堪一击…… 山头上，赤烟看到韩青的身影，说道：“时机到了，关内马上就会一片混乱，我们趁机入关，找到主人所在的水牢。将他救出来，我能感觉到他的气息越来越弱，似乎被折磨的不堪。” “好，只是我们怎么才能找到麒麟关内的监牢，山霸一定不会让我们轻易找到的。” “放心。我身为剑灵，跟主人之间有一丝微妙的联系。只要凭借着这份联系，就能找到他的大致所在，具体的地方，我们就算用暴力也要破开。” 一人一剑化作一道金光飞进了关内，关内一片混乱，看守城楼的仆人早就被韩青杀得一干二净，登上城楼，夜歌看到地面零零碎碎的rou块，忍不住想要呕吐。 赤烟在她身前，冷漠的看着地面形形色色的尸体，并没有任何表情，“我能感觉到主人就在水下，一定是那个恶巫在麒麟关内秘密设置了水牢，跟我来！” “他在麒麟关这么多年，要是没有什么布置，说出去都没人性，可惜他一直以善巫来掩饰自己的身份，以至于巫神殿没发现他。公子先前还说这个善巫可能是个坏人，我还坚决说不可能，没想到倒被他说中了。”两人下了城楼，穿过回廊，进入客厅，又从客厅来到了厢房。 两排厢房在城楼下遥遥相对，雕花的窗格，红漆的大门，虽然有些陈旧，但还算是富贵的。 “我感觉我离主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只是这里都是厢房，我们要从哪里找起。” “用神念来探查，肯定能找到什么迹象！”夜歌放出神念来扫视一间间厢房，却发现自己的神识根本就无法穿透厢房的大门，不禁皱起了眉头：“怎么我的神念连大门都穿不过？” 赤烟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说道：“这里是厢房，当然会有禁制存在，你与主人行房事的时候难道希望被人看在眼里么，主人每次都会在门上写下一道禁制咒文。” “原来如此！”赤烟红着脸，随后一惊，瞪着赤烟，“你怎么知道公子跟我……的时候会写下咒文？” 赤烟撅了撅嘴，不知道嘀咕了几句什么话，才道：“每个人都这样，有什么好奇怪的。” 说完，也不给夜歌继续问下去的机会，手持金霄剑，一道道金色的剑芒飞舞起来，根本不逊色于赤霄剑的杀戮剑芒。砰砰砰，所有的厢房大门都被剑气斩得粉碎，“最快的方法就是将所有的厢房大门都砍了，才能知道厢房里面的情况。” “好强的剑气，jiejie好厉害，比那赤霄剑还要厉害几倍，为何从来不见公子用呢。” 赤烟被夜歌一夸，略有些骄傲的扬着头，仰头这，手中的金霄剑随着她一起闪烁着光芒。 “赤霄剑想要成为仙器，必须洗去剑上的戾气，融合主人为他找的三剑之一的慧剑才行，而金霄剑已经融合三剑之一的战剑，他的威力自然没我强！”这段话中，自然能够看到赤烟的骄傲，“好了，快找找入口到底在这几间厢房的那个地方。” “剑灵也会骄傲么。jiejie似乎还有感情呢！”夜歌偷偷嘀咕着。却发现最右边的一间厢房居然空空荡荡，连桌椅都没有，“咦，你看那间房好古怪，怎么连个桌椅都没有。” 赤烟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房间，却是没怎么在意，“兴许是房间太多，因此闲置了。” “嘿嘿！”夜歌这次却是笑了起来，“看来jiejie也有疏忽的时候，你看地上有几个脚印呢。若是闲置的房间，他们进去做什么，我想监牢的入口一定就在这间房里，我们去看看。” 两人快速走入厢房内。宽敞的空间使得房间颇为明亮，房间里除了两盏青铜灯之外，再无其他的东西，地面的青石砖四方平整，铺的相当整齐，连一丝缝隙都没有，看不出异样。 赤烟摩挲着有些陈旧的墙壁，皱眉道：“没有猜错么，这里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啊。” “这里不是有么！”夜歌指着房间中央，一条青石砖缝隙说道：“你看。这里有一点白色的粉末，看起来像石灰粉，但是整个房间被处理的很干净，这一点石灰粉可能是遗漏的。” “一点石灰粉有什么好奇怪的。”赤烟仍然不相信夜歌的判断，心道：她太敏感些了。 “石灰粉用来干燥房间是并不奇怪，奇怪的是，房间外面的泥土明明能看到脚印，为什么要把房间内的痕迹抹得一干二净，即使要说把房间打扫干净一点也没错，但未必太干净了。没有人会吹毛求疵到把石灰粉都抹得干干净净，这样一来，反而倒像是有人想要掩饰什么了。” “你是说地牢的入口？” “没错，肯定是地牢的入口，jiejie能够发现地牢救下地下。那么入口一定是在这里没错了。” “好！那就试试看，或许你的猜测正确也未可知！”赤烟心中虽然不信。手上却是不慢，金霄剑随着赤烟一起一个转身飞到了半空中，咻咻咻，数十道金色的剑芒落下，一阵烟尘起。 烟尘渐渐散去，两人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地板，赤烟率先叫道：“果然如你所说，入口在这里。” 碎裂的地板下面，一条台阶通向黝黑的地下，没有灯光照耀，整个通道变得漆黑无比，伸手不见五指。 赤烟率先飞了下去，夜歌紧随其后，咚隆咚隆的水声在甬道内回响，更是坚定了他们的判断。 也无需油灯来照明，金霄剑上的金光将一段通道都照的通亮，潮湿的甬道，两侧的青苔都在金光下显露无疑。“看来真找对地方了，我们快些行动，韩青的杀戮不会太久！” 的确，韩青的杀戮不会太久，随着杀人的越来越多，韩青的杀气反而有些许的减弱，让隐藏在一旁观察的山霸心头一喜，知道只要让他杀更多的人，最后这把剑还是会敛去杀机的，到时候恐怕就是自己控制这把剑的时候。 “你说恶巫能够得到赤霄剑么，如果韩青陷入昏迷的话，他会不会趁机将神识烙印印上去。” “印上去？”赤烟的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你以为仙器是什么，神识烙印根本对仙器无用，仙器唯一的认主方法就是得到器灵的认可，如今韩青疯的可以，除了杀人之外根本不会去做认主这种无聊的事情，更不要说他昏迷的时候了，估计那恶巫最后得到的也就一把剑而已，赤霄剑用来砍看一般的宝器还是可以的，砍灵器的话，说不定会断呢？”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甬道的尽头，甬道并不长，一道寒铁之门将甬道封锁住了。 寒铁门后面，秦云***着上身，被吊在半空中，白色的头发上满是血渍，粘成了一簇簇。 “公子！”夜歌见着秦云，忍不住心里的激动，隔着铁门喊了一声。 沉睡听见声音，悠悠醒了过来，双眼已失去了往日的神采，见到夜歌，也没有丝毫的惊讶，只说了一声：“你来啦！” “你知道我要来，干嘛还叫赤烟jiejie拦着我，你明明也是想让我来就你的。”夜歌嘴里埋怨着，眼眶里早已泪水泛滥，哭了起来。 “谁会不怕死呢，我是宝体，但也是人，当然会怕死了，我让你走是为了你好！” “不要在这里闲聊了，还没出麒麟关呢，你们倒悠闲。”赤烟哼了一声，“闪开，我来碎了这寒铁牢门。” 果然，又是几道剑芒落下，寒铁牢门轰然倒地，一点悬念都没有，当剑光再一次亮起来的时候，锁着秦云的寒铁锁链也已经被斩断，秦云瘫软的落在夜歌怀里。 “这倒好，你这个大男人今天却被我们两个弱女子救了！”赤烟调笑道。 秦云苦笑，却哪里还有跟她们两人开玩笑的心思，“谁说女子不如男，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时间有些紧迫，我身上的毒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去解。” 三人趁着混乱，赶紧顺着甬道一路疾走，直奔地面而去。 山霸躲在暗处，突然想到了水牢内的秦云，一拍大腿跳了起来，吼道：“差点被宝体骗了，赤霄剑的爆发恐怕早就在他意料之中，说不定此刻正有人在救他呢，我得去看看。” 说着，山霸急急朝水牢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