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曲径通幽处
第四十五章曲径通幽处 上官通看到她身子微不可着的颤了一下，再看到她闪烁的眼神，知道她心里还是害怕的，而他也确实不放心她一个人留下。便故作轻松的一笑： “玉幺儿，你可是一教之主，没有一点冒险精神怎么行？何况有我这样的超级保镖在，机会难得，你确定要错过么？” 她终究没有勇气独自留下来。听了他的建议，跟他一样褪了鞋袜，小心翼翼的踏入溪水中。 还好这个一线天并非真正的一线，两人行进去不远，石隙便宽大了好多，至少两个人可以并肩而行了，只是头顶的天空还是细细的一条线。而且幸好里面的通路也不是一直要涉水而行，这天然形成的石缝时宽时窄，窄的地方水流便急些，只能趟过去，宽的地方便露出崖边的岩石，勉强可以踏石而行。 幸好是白天，头上有天光透入，使得里面还不算黑暗，适应之后便能勉强看清这一线天下面的情况。上官通大约估算了一下，这个一线天至少应该有几十丈的距离，他从未见过天然形成且如此之长的一线天奇观。这样的地方最是易守难攻，因为地方狭窄，若是在里面遭遇袭击，再高的功夫也施展不开。不过他一向胆大包天，这样的地方他没发现也就算了，既然给他看到那就说什么也得进去探一探，而且他有预感，那个大家伙应该就在前面。 这几天一直养伤，他早就闲得发慌，想着即将到来的一切，或许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恶战，他莫名的兴奋起来。 相对于他的兴奋，庄韵情却是每一步都走得战战兢兢。当然，如果这里没有那么多的蛇虫，更没有他说的那个大家伙，走在这样难得一见的一线天下，她也乐得欣赏一番。可是一想到蛇类光滑斑斓，吐着嗞嗞舌信的样子，她就心中发毛，什么样的好兴致也被破坏了。 不过说也奇怪，自从进入这一线天后，走了这么久居然连一条小蛇都没见到，与在前面谷中抬眼可见的景象大相径庭。她的紧张自然逃不过上官通的眼睛，见她走在水中也是小心翼翼，他忍不住笑道： “玉幺儿，你到底是怕水还是怕蛇？那个一刀刺入我身体连眼睛也不眨、杀伐果断的玉幺儿怎么一下子变成畏首畏尾的小女孩儿了？这可不象是你！” 她站定深吸了口气，白了他一眼：“蛇我自然是不喜欢，至于水么？比这流的再急的激流我也见过！” 不过有一句话她还是没敢说出来，那就是见是见过了，甚至随激流一路冲出山腹，可是她对水的恐惧是自幼便深种心里，现在站在水中依然让她感到不安。 上官通笑笑，并不戳破她的逞强，不过她的强烈不安他的确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最近他能清楚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又有大幅增长，那是自从他被她一刀刺入小腹，不得已凝聚全身精力对她的精神世界轰然一击之后的事。他的精神力已经很久没有全力爆发了，也许是时间积淀已久，也许是生死之间的巨大压力，总之他精神方面的潜力被进一步激发了。 所以尽管这次受伤给他带来了不少困扰，甚至差点丢了性命，但他觉得依然是划算的。更重要的，他对她的感应似乎也在渐渐增强。当日在雅香居初识，后来她跟踪自己和齐振、蓝铁辛而出，他只是隐隐感到她身上熟悉的气息，这让他不能确定。后来渐渐发现，她跟自己之间似乎有一种无形的联系，似乎只要她在附近他就能感觉到，甚至每当他想找她时总会有一条无形的线将他牵引，让他能准确地找到她的方向―― 这很奇怪，他自己也无法解释。因为以前他只对身边的危险以及自己所关心的至亲之人才会有所感应，那包括他的母亲，他的两位师傅，以及――情儿。这个玉幺儿，真得很奇怪，现在距离这么近，他几乎能感受到她情绪的所有的细微变化，并且感同身受。这让他经常地出现一阵恍惚，让他很难将她的所有感受置之不理。 当然，他也发现了她与别人的不同，她的精神力显然也是经过修行的，只是修行的方向似乎不同。而且由于她修行的时间尚短，对于精神力的掌握还十分生涩，这也许就是他能轻易感应到她情绪变化的原因。不过他可不敢对她有丝毫的小瞧――她的精神力虽然让人感觉很弱，那只是她还不会运用，假以时日其潜力却是不可限量的。就算是现在，一但让她知道自己对她的情绪了如指掌，对他有了防备，那他恐怕也就再也探不到她内心的一丝波澜...... 好在一路走来，并没发现溪水中有何危险，他也渐渐放下心来走在前面。然而意外总在人们放松警惕时发生，正当他以为溪水中没有危险，可以放心前行的时候，忽然脚下一空，整个身子猛地往下沉去―― 庄韵情本就不安地跟在他后面，忽见他人影一晃，一下子便失了踪迹。大惊之下不及细想，扑上去便要伸手拉他上来，哪知手刚伸出去便觉前脚踏空，猛然醒悟他为何会忽然不见！幸好她一只脚尚踏着实地，当即脚底生根，踏空的脚猛然侧踢，硬生生将身子带了转来。因为太过用力，收势不及，扑通一声已坐在水中...... 若在平时，这样坐在水里衣履尽湿必会让她极为奥恼，可是这时上官通没入水中，踪迹皆无，她哪还顾得上计较？挣扎站起向前冲了两步，大声叫道：“上官通！上官通！” 只见溪水依旧哗哗流淌，连个涟漪都不见，似乎他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她心里忽然升起巨大的恐惧，连同声音都变得不真实起来：“上官通！上官通你在哪儿？你快出来！” 这一线天的石隙本就拢音，她的声音撞在石壁上又反射回来，整个石隙里一时都回荡着“上官通！你快出来！你快出来！”的回声。她等了片刻，他落下去的地方依然毫无动静，无边的恐惧如同黑暗般瞬间将她包围，再叫出来的声音已带着哭腔： “上官通！你死了吗？你快出来！你死了我可怎么办？” 她不知道下面的水有多深，更不敢下水去找，只是呆呆得瞪着眼前的水面发呆，麻木的大脑只有一个声音在叫：“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 她从未象现在这样无助，感受着无边的恐惧，在这一线天的溪水中她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心在片片碎裂，但是感觉不到痛苦，有的只是无边的恐惧...... 也许只过了片刻，也许是很久，她就象石像般矗立在那里。蓦地，只听面前水声哗啦一响，有人冒出头来，飞溅的水花洒了她满头满脸。望着眼前脸上挂满水珠的年轻男子，她心中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向前挪了两步，毫无征兆之下忽然直直向水中倒下―― 上官通本来满脸含笑，见状不由大惊：“玉幺儿！” 忙踩水向前一把抱起她：“玉幺儿！你怎么啦！醒醒！” 良久，她才悠悠醒来，却只无力地靠在他的肩头，虚弱之极：“我――，我以为你死了......” 上官通忽然感受到她内心由原本的巨大恐惧，以及见到他时喜极而泣的巨大心理落差，心中不由一颤。脸上却依旧是含笑答应：“那我回来你也不用激动到晕过去罢？玉幺儿，我的死活你很在乎么？” 呆呆看了他片刻，她闭起眼睛，不再说话。 上官通站在水中，看着怀中同样衣衫湿透的少女，她的虚弱毫无遮掩的呈现在他的面前。她的情绪此时没有任何的波动，但他却能感受到那不一样的气息在她胸间流动。不由自主低下头去，下巴在她发顶轻轻蹭了蹭，温柔的语气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放心，我的水性很好。下面只是一个竖洞，我一时没留意才会掉下去，没有危险，你放宽心好了。” 感觉到了她的虚脱，便不肯再放下她，就这样抱着她向前走去。快到出口时，她似乎恢复了一点力气，低声道：“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上官通摇头，尽量保持着语声的平稳：“你吓坏了玉幺儿，先休息一下罢，一会儿出去了再说话。” 她没有坚持，重新闭上眼睛，任由他抱着踩水向前。上官通加了小心，虽然又遇到两处水深的地方，还是平安绕过。她一直安静地伏在他怀里，一声不响。可是上官通感觉得到她一直在努力地缩紧身子，似乎想要靠他更近些――她在害怕。 他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这时的害怕跟那天蛇虫狂暴躁动时的害怕截然不同。那天她是害怕蛇虫攻击她，蹿到她的身上来咬到她，所以才会拉着他不放；而这时她的害怕却是来自心底的恐惧，她是在害怕――失去他！她是在害怕他会死去！ 她是在在乎他么？这个认知让他脚步都窒了一窒――她会在乎他么？她真得会害怕自己死去而担心到晕过去么？ 他凝窒的脚步她立时便发觉了。睁开眼睛，身子瞬间绷紧：“是它来了么？” “没有！”上官通放松神情，成功地掩住脸上由刚刚的认知引起的震惊，“是水底的石头绊了下脚而已，――马上就出去了，这段的水要深些，我抱着你不会放手，你别害怕。” 身子一沉，溪水瞬间已漫过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