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反击
再一次的把剑从敌人的身体中抽出,这是最后一个了。 冷风吹起士兵们的鬓发,大家忽然一起爆发出了一阵极为热烈的欢呼,所有仍能站立在城墙上的王国士兵们在这一刻,好似有了心灵感应一般,异口同声的一齐喊着海神的名号,昂首挺胸的举起手中的武器,踏过一具具僵冷的尸体,奋力的在风中摇晃着那面溅满了鲜血的狮子旗,在落日的余晖下,朝着退去的帝国军吐着唾沫,肆意谩骂。 “元帅!” 一个满身污血,连头盔都不知丢到哪儿去了的先锋队指挥官拄着残破的黑旗,蹒跚着走到了皮思迈元帅的面前,他在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的同时,看向帝国元帅的目光中隐含失望和不解,他不明白,在自己军团的士兵奋勇了一整天后,眼看着就要做出成绩,却又不得不在元帅不能违抗的军令下退回本阵,这种憋屈与难过,却只能咬牙忍受的感觉,简直是比死了还要难受:“再给我一段时间,再给我们先锋队一段时间,元帅,我们就能攻下这座城墙了!” “你是在质疑我的决策吗?”皮思迈淡淡的扫了一眼这位指挥官狼狈的模样,不怎么在意的继续拿起单筒望远镜,把目光重新放回了在城墙上摇旗呐喊,挑衅示威的王国士兵。 “不敢……”沾满了鲜血的面孔上,指挥官的表情一阵抽动,指节发青的手指已经深深的掐进了木质的旗杆里,脸色数次变化后,他违心的低下了头,拖着一条已经瘸了的腿,一步一摇的向右营走去,在黄昏的背景下,飞扬的尘土中,拉长的背影被数匹奔腾的战马踏过,没来由的多了点萧瑟的味道。 “真是个可怜的家伙,不是吗?” 皮思迈元帅抖了抖唇边的胡子,望了眼先锋队指挥官离去时的背影,用开玩笑的口气对着身边众多的贵族问道:“你们是怎么认为的呢? 这些猜不透皮思迈真实想法的贵族嗯嗯啊啊了一阵,却是没有一个人敢正面回答元帅的问题。 对于贵族们的反应,皮思迈对此显然早已不抱希望,他看了眼天边即将落下的夕阳,军营中,有些地方的士兵已经开始点起火把了。 他叹了口气:“天黑了。” 然后他又补上了一句:“并不是第一次的试探就要把小额的筹码全花光的。” “元帅大人说的极是。”皮思迈的话音刚落,马上,底下就有贵族拍起了马屁。 对此,皮思迈只是笑了笑,他转身就跳下了战马,几个时刻跟在身后的侍从立刻就赶过了马匹,拉过了战马的缰绳,准备带着它去觅食了。 至此,帝国与王国之间的第一轮试探终于结束,作为防守方的斯里兰卡王国看似是获得了一次胜利。在弓箭与火炮的压制下,帝国的先锋队仅是一天的时间,就足足损失了近三千名士兵,并且战绩惨不忍睹,连城门都没有攻破,而王****这边的伤亡则要小的多,大概在四百人左右。但实际上,帝国军为第一次失败所付出的代价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那些死去的士兵中,只有极少一部分是真正帝国人担任的军官,其他的,在皮思迈的眼里看来,只不过是一群本就该死的异教徒罢了。 能让他们为帝国而死是至高神仁慈的恩赐,抱着这样的想法,皮思迈拿起手边的一叠报告,细细浏览过后,他笑着为帝国皇帝写了一封汇报信,在信中,他的伤亡统计,至今未过三位数,也就意味着帝国要为死去的帝国将士开出的阵亡抚恤金的数额将会大大降低,在写下这串数字时,皮思迈似乎已经看到了无比光明的坦途正在向自己招手,真得感谢那位刺客啊,不由的,这位在威尔逊死后才得以继任的远征军元帅想起了那个目睹了全程,在自己的注视下,被绞死的刺客法师。 当他把信纸装进信封之后,皮思迈回忆起自己坎坷,几经大起大落,最终坐上元帅之位的过去,心情起伏跌宕之际,更加坚定了一个信念:“命运果然是偏爱我的。” 就在皮思迈元帅对远征军的成功深信不疑的同时,与众多法师呆在一起的巴德尔看着眼前点着一支小蜡烛的索里,两人对视了一会,从进入地道开始,头顶传来的杂乱声音总算是慢慢安静下来了。 “他们结束了?”黑暗中,好像有其他的法师正在聊天。 “现在几点了?”索里问道。 巴德尔摇了摇头,在仅能依靠蜡烛照明的地道中,时间对于他,对于所有身处其中的法师,自进入的那一刻起,就没有了任何确切的观念,在这里,他们看不到太阳,亦见不到天空,只有在黑暗中窸窣作响的小虫陪伴着他们,在更换了一根又一根燃烧殆净的蜡烛后,地面上的战斗,似乎是结束了。 时间又在众人的等待中悄然流逝,直到一名新成员的来到,才正式为在场的各位宣告了国王的计划,巴德尔明白,斯里兰卡王国的反击,现在才真正开始。
帝国军营内,远征军第三兵团扎营处。 几个帝国士兵像是往常一样,搬来了木柴和锅炉,倒好清水后,将一袋袋鱼干倒了进去。 “就没点新花样吗?整天鱼干,鱼干的,我觉得我整个人都快成一条鱼干了。”一个士兵抱怨着,从一个小包中摸出了两块打火石。 “闭嘴,你想被亨利听见吗?”蹲在一边拆封鱼干的士兵听到前者的抱怨后,急急忙忙的警告道,“不然你今晚连鱼干都没的吃。” “怎么,说几句都不行啦?帝国军规什么时候规定说士兵不能对鱼干有意见的?我在军队里干了三年了,都是皮思迈那个老家伙,自从他上任之后,我就只能吃鱼干了。以前威尔逊大人做元帅的时候,可不会有这种事!哼,改天让他吃上一个月鱼干,他就知道我们士兵的辛苦咯。”这个士兵一边用打火石在柴堆上摩擦出火花,一边满腹怨气的怀念起曾经威尔逊未死时的军营日子。 “你们在说什么呢?”两个士兵正聊着,他们的队长亨利听了些大概便走了过来,照例口头上训斥了几句后,内心其实对士兵的抱怨还是有些认同的,毕竟贵族们的吃食不比底层的士兵,他们可是有特供的。而在决策者将鱼干作为唯一的军粮后,过于单调的饭菜甚至让某些极端的士兵宁可饿着肚子,也不愿意咬一口鱼干。 想起最近看到过的情况,有心无力的亨利摆了摆手,却是没有做出实质性的惩罚,正准备去巡视其他几个扎营点,身后竟突然传出了一声巨响,随即,他只觉后背一热,一股巨力推着他跌倒在了地上。 “呃……”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让亨利不由自主的呻吟出声,他想要撑起身子,但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像是被摔散了架,除了痛,什么知觉都感受不到了。 受伤的不止是亨利,第三兵团的扎营处,大部分准备做饭的士兵都被突然产生的爆炸重创,轻则骨骼断裂,重则身死当场,现场还燃起了熊熊大火,浓烟滚滚的向周围还未被波及的营帐蔓延而去。 就在帝国军军营因为爆炸而大为混乱之际,帝国士兵们在寻水救火的途中,并没有发觉,男爵赫丁·巴默,远征军第三兵团的领导者,在火焰的掩护下,身旁跟着一位持刀的护卫,正朝着皮思迈元帅身处的营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