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凡人的孤高之剑

    少女的生命在寒冬中激颤。

    巴德尔感受到了。

    整艘船的人都感受到了。

    索里爬出了船舱，扒着梯子，呆呆的看向船尾闪烁的耀眼红芒。

    这是元素的礼赞，奥秘的聚合。

    前一刻还是冰雕的少女身上的寒霜在消退，她的双眼重新焕发了光彩，恢复了意识。

    鲜血已溢满了剑鞘，满足了剑刃的需求。

    卡莲惊喜的发现，源源不断的热流正从左手与剑柄的交接之处涌入身体，填满渴望力量的灵魂。

    这是从未有过的强大，圣公会密教的圣物，真理的象征，暗影的利剑。

    红芒退去之后，出鞘的剑刃与任何见过的武器皆不相同，巴德尔紧盯着少女左手上的魔法细剑，大约有一米二的长度，剑体是如透明般的翠绿，剑身的中央被整个镂空了，只余下两道边缘的，扁平而不反光的剑刃。如此看去，整把剑的各个部位尽皆被精雕细琢过，精美的好似一件艺术品。而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兵器。

    就凭那种花哨的东西也想杀人？

    当细剑的全貌毫无保留的展现在船员们的面前时，刚刚经历过海盗屠杀，见识过了屠刀的他们不约而同的发出了一模一样的疑问。

    如果单纯是为了耍帅，去吸引异性，展示某种原始冲动的话，那自然是打扮的越华丽，越奢侈越好，但如果是为了上阵杀敌，那么，朴实无华，坚固耐用才是最适合士兵和佣兵的，过多的宝石和装饰并不能给战局的天枰带来更多的优势，除非，你的这把武器真能够闪瞎敌人的双眼，但大多数的人没有这么富裕，而珍惜自己生命的敌人可不会在战斗中抽空去欣赏你新潮的发型和装备，他们只会，刺，拔出，喉间的鲜血喷洒，你的人生也就到头了。

    年度至尊豪华尊享套装，一直都只是贵族们闲暇娱乐时，才会派上用场的道具，至于真到了要拔剑的紧要关头，那还不如一把菜刀来的好用。

    不过，当把凡人追求实用的准则放到法师身上时，那就显得有些可笑了，魔法道具，超凡武器，都不是什么讲究外形的东西，主要的效用还是体现在魔纹之上。

    圣公会，暗影密教的三大圣物之一，凡人弑神的宝剑，伊尔瓦迪的愤怒。

    持有此剑者，如同握有真理，暗影会加诸在上，赋予其，尼克斯之敏捷。

    尼克斯，传说中连续在半年内刺杀三任赫曼帝国前身，巴尔古夫皇朝三任皇帝的大陆最顶尖刺客，据当时守在皇帝寝宫前的执勤侍卫称，他来无影去无踪，没有一点声息，皇帝就已伏倒在地，匕首透心而过，不知死去多久了。

    这段由魔纹组成的话语铭刻在剑刃的两边，如萤火虫般闪烁着一闪一暗的微光，而当卡莲开始迈步之时，只有一道晶莹的翠绿轨迹在空气中不着痕迹的踏过，这也是巴德尔的感知，唯一能探寻到的蜘丝马迹。

    这是速度的极致。

    连风都拍马莫及。

    不知是第几次的试探，伊尔瓦迪的剑锋又调皮的在巴德尔的衣袍表面轻轻划过，持剑的卡莲似乎是在故意挑逗巴德尔的神经，试图让他感受到利剑加身的恐惧，以及时刻笼罩在周身的危机感。

    真是个不乖的小家伙。

    作为亡灵，巴德尔很是淡定的接受着剑锋的轻抚，即便是给你砍下了一条手又怎样，大不了等下再接回去就好。真正让法师烦恼的是，他的法术难以锁定卡莲的踪迹，除非选用大范围的无差别元素轰炸，例如焰击阵，冤孽沼泽等二环，三环的法术，但不到万不得已之际，巴德尔并不想这么做，第一，难免误伤幸运女神号的无辜船员，第二，不能确保以卡莲的速度不会在他施法前就发觉危险，迅速逃脱，第三，魔耗太高，不值得。

    那就僵持着吧，反正站着给你砍你也砍不动，索性做个乌龟，看你能保持如此高速的状态持续多久。

    凡事都有个度。

    就让你先得意一会，待到你的底牌出尽，我自然会是加倍奉还。

    打定了主意，巴德尔反倒不是那么着急了，又过了一会，他明显感觉到了卡莲开始在一次二次的试探中夹杂真正的攻击，仅仅是数秒的间隔，他的灰袍就已有了多处破损，但令少女无比恼火的是，基本上，在多达百次的剑击中，法师的每一个部位都被她的剑锋品尝了一番，但呈现给她的，永远是那烦人的魔纹布，毫无死角，根本不像是曾经杀死过的几个全副武装的铁疙瘩，硬是硬了，但只要是有耐心的去找，总归是有弱点可寻的。

    可恶啊。

    使用伊尔瓦迪的愤怒的代价是体内的鲜血，而在被导师授予此剑时，卡莲的身体就早已经过了圣公会暗影密教的改造，因此造血速度是常人三倍的卡莲自然是要比普通人使用圣剑的时间长的多，但即便是如此，她也经不起长时间的消耗战，如果她无节制的去使用圣剑的力量，那么，就算是巴德尔不攻击，她终有一刻会因为血液流尽而亡，所以，得尽快了。

    “切，胆小鬼。”她嘲讽道，“就凭你也是法师？靠着这一身龟壳？”

    巴德尔沉默着不答话，他没有必要去理睬注定的失败者。

    以结果说话，这是北地人的准则，亦是巴德尔的。

    只要胜利了，不管是光彩的，还是不光彩的，徒显累赘过程并不重要。

    胆小鬼。

    见这招没有作用，卡莲在心中暗暗的吐了一口唾沫，不得已，她只能启用了导师教给她的第二层咒语，下一个瞬间，体内的血液就再次疯狂的涌动起来，被左手的无底洞给统统吸了进去。

    持有此剑者，如同握有真理，暗影会加诸在上，赋予其，弗诺伊之穿透。

    弗诺伊，神话传说中，传奇武器弗诺伊的打造者。他打造的这把武器没有固定的形态，有人说它是长枪，有人说它是猎弓，但不管这把武器在众口纷纭中是什么样的形态，它都有一个共同的称号，绝对必杀之弗诺伊，没有任何盾牌能够抵挡它的锋锐，只要命中，就绝无生还之机。

    去死吧。

    圣剑被卡莲双手紧握，体内的鲜血被最大程度的注入剑刃。

    翠绿的魔纹在血液的滋润下闪耀，弗诺伊的虚影相隔万年的时间长河，破碎了时间与空间，连同久攻不破的魔纹布一起，一刀两断，无坚不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