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挡桃花
不管怎么说，商量了老半天，这聘礼和嫁妆的事儿，总算是都定下来了。 想着姚怀瑾舟车劳顿的，一路从京城赶过来，还没有来得及休息，李名远和文娴两人便找借口回了自己的屋子，让李小婵安排姚怀瑾的食宿，也是想要给两人机会单独相处的意思。 马恩厚也是个伶俐的人，见状，问了李小婵自己住的屋子在哪里，便自己拎了自己的行李，进屋关门，倒头大睡去了，不再打扰李小婵和姚怀瑾两个久未见面的未婚夫妻互诉衷情。 李小婵将姚怀瑾安置在前院的厢房正房，而马恩厚则住在一旁的耳房。 因为房舍不大，各个屋子又一直打理着，所以并不需要特别的准备，姚怀瑾便能入住了。 李小婵帮着姚怀瑾将行李安置好，又整理房屋、床铺，便自己在桌子前坐下，倒了两杯水。 姚怀瑾心知李小婵有话要问自己，而他也有话要对李小婵说，便放好了行李，在李小婵对面坐下，笑道：“这行李什么的，我就不打开了。反正就这两天，等你们收拾好，咱们又要赶路回京了。想到很快咱们就要成亲了，我真的很开心！” 李小婵想起成亲一事，心里也忍不住冒出甜蜜的泡泡来，脸色有些发红，但是很快，她便冷静下来，问：“为什么急着成亲？我看你的样子，似乎，是怕咱们这亲成不了。” 可是，他们的亲事早就三媒六聘地正式定了下来了啊，还有康有为作证呢，怎么会成不了？李小婵百思不得其解，干脆直接问姚怀瑾。 只见姚怀瑾闻言，面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但是嘴角还在噙着微笑，说：“你别担心，这亲。咱们一定能成的！” 李小婵不说话，只是盯着姚怀瑾，等着答案。 姚怀瑾见李小婵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顿时无奈地笑了。用手扶住额头，说：“娶一个聪明的妻子，还真是件麻烦事，想糊弄都糊弄不过去。” 当然，姚怀瑾只是在开玩笑，他并没有打算糊弄李小婵，相反，他一开始就打算将一切都告诉李小婵，让她清楚事情的紧急程度，然后答应和他尽快成亲。有时候。姚怀瑾会觉得，这也是件好事，若不是这件事逼到了眼前，他又怎么能借机要求，尽快和李小婵成亲？ 李小婵只是一个劲儿地看着姚怀瑾。等着他揭示答案。 姚怀瑾也不隐瞒，郑重地说：“我之所以这么着急成亲，还真给你说对了，要是晚了，只怕咱们这亲就成不了了。” 李小婵诧异，问：“是因为战事？” “是，也不是。”姚怀瑾正色道。愁眉紧锁。 李小婵见状，心底一沉，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别跟我打哑谜啊。” 姚怀瑾便正色道：“我说是，那是因为所有的一切，都由这引起的。这话，还得从开春的殿试开始说起。 殿试因为战争的原因。一拖再拖，而殿试前，西北边疆又传来流寇滋扰的消息，所以，殿试的题目。便是和这战争有关。我因为早先就听说了战争一事，所以，也经常和父亲与廖先生谈起战争，商讨一些战事策略。谁知那么巧，就用上了。 在金殿之上，圣上对于我的策论甚是满意，虽然给我定的是前三甲最末的探花功名，但是赞誉却是最多的。后来圣上又听说我是新任工部侍郎的儿子，便更是青眼有加。殿试结束之后，甚至特意着人将我给送了回去。 这原本并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天子爱才，总要有所表示，才能拉拢人才。 但是，三日后的琼林宴，我却得到宫人的暗示，离开众人，独自去了水榭。不曾想，竟然偶遇了圣上最宠爱的女儿……” 后面的话，姚怀瑾没有再说，但是李小婵却什么都明白了，只觉得浑身一片冰凉，听姚怀瑾这话的意思，天子是有意将女儿嫁给姚怀瑾这个青年才俊了，而姚怀瑾之所以急着和她成亲，是为了挡这支意外的桃花。 也是，姚怀瑾丰神俊朗、才华横溢，又有一位深得圣宠、卓有功勋的父亲，天子看上他，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李小婵很是忧虑，既然天子有意招姚怀瑾为驸马，那她匆忙之间和姚怀瑾成了亲，真的就能够打消皇家的念头吗？要知道，这可是个皇权至上的社会，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是成亲这样在天下人看来的无上荣耀。 “这就是你急着成亲的缘由吗？”李小婵低声问，又自嘲道：“果然我的眼光是极好的，竟然堪比金枝玉叶……” “你说什么傻话呢！”姚怀瑾见李小婵不悦，连忙安慰道，“咱们是正经订过亲的，三媒六聘的，哪一样曾经少了的？现在咱们年龄大了，该成亲了，料想圣上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你放心，我对你的心，天地可表，日月共鉴！”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李小婵收起自嘲，认真地对姚怀瑾说，“你若是另有他想，就不会急着回来跟我成亲了。我如今担心的是，咱们成了亲，真的就能打消圣上的念头吗？毕竟，他是高高在上的天子。” “正因为他是高高在上的天子，所以才要讲求颜面。”姚怀瑾笑道，“你放心，当日在水榭见到公主之时，我就大致明白了圣上的意思，所以刻意收敛，在公主面前装傻充愣。琼林宴上那么多的青年才俊，公主未必就真的看得上我。再说了，我这上头，可还有状元和榜眼压着呢！皇室正得宠的公主，应该是心高气傲，必须要找那一等一的人才能相配的！” 李小婵知道姚怀瑾这话是在安慰她，便勉强一笑，让他放心。 “这也是姚大人的意思？姚夫人怎么说？”李小婵担忧地问，毕竟，要是姚士卿有意让姚怀瑾娶一个公主回家，那即使姚怀瑾千方百计说服了姚士卿打消这个念头，那姚士卿心里总会有疙瘩的。 姚怀瑾点点头，笑道：“嗯，我家里没有人不同意的。” “那我们先斩后奏，成了亲，断了圣上的念头，那圣上会不会因此而厌恶上姚家，对你们将来的仕途不利？”李小婵又忍不住忧心地问。 “傻丫头，怎么担心个没完没了的！”姚怀瑾见李小婵一直愁眉不展的，忍不住伸手替她抚平了眉头，温言道：“你放心，我们爷仨儿都不是醉心官场的人，不在乎这些。再说了，不过是少一个可有可无的女婿，难道圣上就会糊涂因此而丢了三个国之栋梁？你放心，这笔账，圣上比谁都算得清楚。” 虽然姚怀瑾这么说，但是李小婵还是心有忧虑。 姚怀瑾见状，便笑道：“你就别再为这件事cao心，就安安心心地做你的新娘子吧！你放心，在京城，我们姚家还有外祖王家可以依仗，而大哥和现下正得圣宠的七皇子又是至交好友……” “七皇子？”李小婵诧异，忍不住打断姚怀瑾的话，问：“就是那个给我爹一个候补举人功名的七皇子吗？他怎么和大公子是至交？” 姚怀礼是什么样的人，李小婵很清楚，那样一个恣意江湖的武夫莽汉，怎么可能会和一个正得圣宠的皇子成为之交好友？ 姚怀瑾点点头，笑道：“你道这七皇子是谁？正是那个勾得大哥长住演武场的贾茗！” “呀？真的？”李小婵惊愕万分，顿时连自己刚才的忧虑都忘了。 姚怀瑾笑着点点头，说：“七皇子受圣上之命，化名为贾茗，微服私访各地，到了西川府之后，因缘际会，和大哥认识了，并且很谈得来。而七皇子也是从大哥那里知道了李叔的事，这才候补了李叔举人的功名。” “怪不得！”李小婵感叹，“我就说嘛，怎么那么巧，京城来的监考官会知道我爹的事，而且还知道的那么清楚。如此说来，真的要多谢大公子了！” “那可不是！”姚怀瑾感叹道，“谁曾想，到头来成全咱们这段姻缘的，竟是大哥。” 想当初，姚怀瑾还告诫姚怀礼要躲着李名远，免得被李名远摆了一道，成为李家的女婿呢！如今，竟然是姚怀礼帮助姚怀瑾成了李家的女婿。 命运这东西，真是说不清、道不明。 “所以呀，这些事儿你就别再多虑了。”姚怀瑾将李小婵揽在怀里，用下巴轻轻地摸索着她的发顶，柔声道：“你就只管做你的新娘子就好了。” 李小婵想了想，闷闷地点点头。 姚怀瑾这才松了一口气，推开李小婵，扳着她的小脸，笑道：“只是，你这称呼，可得赶紧改一改了！什么姚大人、姚夫人、大公子的，听得让人心寒，多见外啊！” 李小婵忍不住红了脸，小声嘟囔道：“知道了知道了，早晚会改的！” 姚怀瑾见李小婵终于不再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有心情耍小性子了，终于是放了心，笑开了。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