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脉象
再说了，刘氏想让这些下人由此对自己心生怨恨，将来更用心地对付自己和姚怀瑾，但是刘氏怎么又没有想到，她的人办了她想要做的事，结果却被她推出去，代她受了惩处，又怎么会不对她这个主子心生怨恨？ 这些尔虞我诈什么的，李小婵不屑于做，但是不代表她不明白，不会反击！ 姚怀瑾急匆匆地跟随桃儿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他的小妻子亲亲热热地挎住刘氏，一脸的委屈；刘氏威严无比，正对着一个跪在地上，脸色苍白，吓得瑟瑟发抖丫鬟怒斥；而姚馨则是一脸的惊愕，还有偶尔闪过的不敢。至于那一屋子的丫鬟婆子，则是脸色不一，神情各异。 姚怀瑾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停桃儿细细地讲过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这会儿他虽然好奇眼下这幅怪异的景象是如何来的，但是也没有张口询问，只是急匆匆地赶到李小婵身边，拉过她的双手，一脸担忧地着急问道：“怎么样？有没有烫伤？有没有不舒服？大夫已经派人去请了，不一会儿就该来了！” 李小婵见姚怀瑾一脸着急的样子，赶忙挤出一个笑容来，张口想要安慰他，这才觉得一张口，嘴巴里就疼得厉害。李小婵慌忙用舌头在口腔里轻轻试了一下，果不其然，嘴巴里起了水泡，一用力挤压到，就一阵生疼。 先前李小婵忙着和刘氏与姚馨母女斗法，不想受了罪又被她们泼了脏水，一时情绪激动，倒也没有察觉到嘴巴里的异样。这会儿见了姚怀瑾，李小婵找打了依靠，不由地心里一松，这才觉得嘴里火辣辣地疼。 姚怀瑾见李小婵一副疼得呲牙咧嘴的痛苦模样，连忙用身体挡住众人的视线，让李小婵轻轻张开嘴，他要查看一番。 这一查看，姚怀瑾顿时又是心疼，又是火冒三丈，对着跪在地上的丫头，怒火冲天道：“是你给二少夫人奉的茶？怎么做差事的，少夫人的嘴巴里全是水泡？！” 刘氏和姚馨听姚怀瑾这么说，顿时也慌了神，忙朝李小婵看去。 要知道，这李小婵不但是姚怀瑾的心头宝，就连姚士卿和王翰林也十分地看重她，若是让他们知道，李小婵在自己的院子里受了重伤，吃了一个丫头的大亏，那摘不清的可是她这个当家主母！刘氏怎么能不着急。 而且姚馨的丈夫周全也在府上，听说和姚怀瑾的关系很是不错，不然礼部尚书夫人，也不会向一个严格说来，只是庶女的姚馨那么快地提亲，而且急着把媳妇娶进门。姚馨想，若是这是传到了周全或是婆婆的耳朵里，那姚府的家风必然会被周全质疑，也会不利于她将来在周府立足。 要知道，姚馨作为长媳，所求可不只是衣食无忧，而是整个周府未来的管家大权！若是因为此事，婆婆和丈夫因为刘氏治家不严，而连带着怀疑她这个刘氏亲自教导出来的媳妇的管家能力，那她姚馨何日才能执掌周府的大权？ 而从如今的情形看，这府中的事，必然会传到周全和婆婆的耳朵里。姚馨看了看随自己前来的几个周府的丫鬟和婆子，心底明白，这其中，只怕有自己婆婆的耳目心腹。 一想到自己的将来，姚馨顿时也慌了神。 其实刘氏，尤其是姚馨，还真是多虑了。哪一家没有几个不省心的下人，相比起那些吃里扒外、男盗女娼的事来，姚府的这个丫鬟不过是端了一杯guntang的热茶，并且没有阻止主子喝下去罢了，哪里就会因此而质疑姚家的家风不严来。 但是，正所谓关心则乱，刘氏和姚馨见李小婵真的被烫得不轻，顿时都慌了神，立刻厉声责骂起那跪着的丫鬟来，而且让几个粗壮的婆子，立刻把她押下去行刑。 那丫鬟一见自己的直系主子发了狠要惩处自己，顿时慌了神，吓得一个劲地求情。 都到了这个时候，刘氏还不忘记阴李小婵一把：“这都怪你自己不小心当差，害了二少夫人，我就是想要护你，只怕也护不住！” 听听听听，这话是什么意思！明摆着是要给自己装好人，给李小婵拉仇恨值嘛！ 李小婵和姚怀瑾两个人冷然一笑，并没有说话，心底却是更恨刘氏了。 那丫鬟见状，顿时可怜兮兮地看向李小婵，可是回应她的只有视而不见。 姚馨早就被自己内心的想法给吓得慌了神，见刘氏这么说，顿时忍不住开口道：“她这样当差不用心的人，有什么值得护着的！二嫂子说得对，这样的人留着，只怕是给咱们家里添乱找事呢！你们还不快点把她给拖出去！” 那几个壮实有力的婆子，立刻上前，连拖带拽地将哭着喊着求饶的丫鬟给拉了下去。 不多时，外头就响起了打板子的声音和哭天喊地求饶的声音。 那痛呼声听得李小婵心里有些发憷，她是一个现代人，一向觉得人人平等，没想到如今，自己却亲手做了一个上下尊卑不容践踏的护卫者。 姚怀瑾捉见李小婵脸上滑过的一丝不忍，冷然道：“一个有心害主的下人，你怜惜她做什么！” 姚怀瑾这回，是真的生气了！他原想着有周全在府中，还有周府的人跟着，想来刘氏一向疼爱姚馨，肯定不会在这个当口对李小婵下手，所以这才放心地在前院陪着周全的。没成想，他不过离开小半个时辰，李小婵竟然就遭了刘氏的道儿，弄得满嘴是包！这下子，让李小婵怎么喝水吃饭，怎么说话？！ 想想，姚怀瑾都恨不得亲自灌了刘氏和那丫鬟一壶热水，让她们俩亲自试试这guntang的茶水喝下去，是什么感觉！ 其实，姚怀瑾也是关心则乱，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就算真的是刘氏不挑时机地有心陷害李小婵，但是不过是一杯guntang的热水而已，难道聪慧如李小婵都躲避不了？ 李小婵见姚怀瑾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微微摇摇头，有些艰难地说：“我虽然有心保她，但是奈何她今日犯了大错，若是我今日保了她，那就坏了规矩，让母亲日后还怎么管家？只能怪她自己……唉……” 李小婵忍着嘴痛，说了这一番心善得体的话。刘氏想要在家里的下人和周府的人面前阴她，她可不会被动承受的！ 而且，李小婵也只是一时感慨而已，那个受罚的丫鬟，今日之举或许是无心，但是也见她平日没少替刘氏办事，往他们梧桐院里寻不自在，只是都被她和姚怀瑾拦下来了而已。李小婵虽然觉得人人生而平等，但是还不至于烂好心到，别人打了她一拳，她还要感激地赞一声“打得好”，然后再给别人一把甜枣吃！ 底下的那些人听李小婵这么说，都忍不住唏嘘感慨。 周府的一个体面的婆子开口劝慰道：“二少夫人心善。但是治大家不但要该赏就赏，还要该罚就罚。不然，这坏了规矩，可不就是家不成家了吗。” 李小婵朝那开口的婆子微微颔首，微笑算是应答。 那婆子知道李小婵开口不易，便也回以一笑，面上温和，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 李小婵见状，偷偷看了姚馨一眼，见姚馨看那婆子的眼神恭敬，便料想，这婆子应该在周府很得体面，便忍不住微微一笑，心想，这姚馨在姚府是骄纵无比，这嫁了人，不过才三天，倒是这么快就收敛了，果然是有娇女儿，没有娇媳妇么。 正在说话间，一脸着急的忠儿领着大夫来了，停在院外，由里面的丫鬟再引了大夫进来。 众人慌忙让了道，让大夫给李小婵看病医治。 医者父母心，虽然来的大夫是一个蓄有髯须的四十岁余的男子，但是众人也没有特意回避。心急的姚怀瑾，更是让大夫直接凑近了给李小婵查看。 那大夫看了看李小婵的情况，又问了问事情的经过，断言道：“二少夫人虽然只是受了烫伤，不算严重，但是因为这烫伤是在口中，抹药膏不甚方便，而且不易进食喝水，只怕要多受几日罪。” 李小婵听说除了烫伤没有其他的毛病，放了心，勉强笑道：“这烫伤若是破了，只怕容易感染。敢问大夫，这可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 “饮食忌辛辣，另外多食一些汤水之类的流食，注意休息，保持心情舒畅。”大夫说完，又道：“烦请二少夫人伸出手来，把完脉象之后，方某才能给您开方子。” “有劳方大夫。”李小婵忙笑道，说着，就伸出手去。 只见那方大夫将一方素帕搭在李小婵伸出来的手腕上，右手搭了上去，细细地把脉。 片刻，方大夫表情郑重地说：“还请二少夫人换一只手。” 李小婵和姚怀瑾见状心底都是“咯噔”一下，心想莫不是身体出了什么大问题，一时焦虑起来。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