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开 4沉迷 迷失
白,一直蔓延到视线尽头 左右观望,都是似雪的白;天地间最纯粹的颜色铺天盖地,不将世界染上雪色不罢休 这是···哪儿? 迷茫的眨眨眼,陈离有点懵懵懂懂 四处打量着,四处观望着,最终还是确定自己身处于一个陌生的地方,一个雪白而空旷的地方 不知何处吹来一阵微风,白色浪涛此起彼伏,带起“刷刷”的声响 定睛一看,陈离发现身下的雪白,是彼岸花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血红的彼岸花变成雪白,褪去鲜红的妖娆,换上纯白的圣洁;挤挤攘攘的白色团花随风摆动,如同精灵轻盈的舞步;让人沉醉 闭上眼,陈离有点享受此刻的风。在纯白的陪伴下,他放松了身体,情不自禁的张开双臂,呼吸着带有一丝丝甜腻的空气 风向变了,“刷刷”的声音不知不觉中变成“呜呜” 精灵退场,换上了魑魅魍魉 轻盈舞步一旋,变成鬼魅般的夸张动作;张牙舞爪,凄厉悲绝 陈离莫名的觉得有些阴冷,睁开眼,四周依旧雪白一片,毫无变化 摇摇头,暗道自己想多了,抬腿想在四处走走,却觉得脚上冰冷黏腻的一片,心里奇怪,难道是踩到什么东西了么? 低下头看,一片血红,以自己为中心向四周蔓延 就像一滴颜料落入水中般,血红迅速向外延伸,撕下那雪白的圣洁,染上自己的妖娆 一时间,连空气都像染上了血红,变得粘稠;陈离觉得就像和衣泡在温水中,温热,但是被衣服紧紧束缚着,变得迟缓而痛苦,甜腻越来越浓重,最后带上了一缕铁锈的味道;毛孔被粘稠环绕,几乎窒息 陈离满脸惊骇,不由的往后退了几步,脚踏着湿泞,发出沉闷的声响 “呜呜”的声音越来越响,最后变成凄厉的哭声 先前站立的地方,蓦地开出一朵硕大猩红的彼岸花,花蕊如同蛇信极力向外扩张,怒指着前方 陈离只觉得心惊胆战,先前的平和不复存在 凄厉的哭声越来越大,硕大的团花开始扭曲;一张空洞的脸如花慢慢绽放,最后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陈离瞳孔猛地收缩,张大了嘴,觉得脖子被不知名的东西掐住了,不能言语。那是与自己相处几年的妻子的脸,此刻出现在彼岸花中,无比的诡异恐怖; 鲜红的血迹从空洞眼眶中流下,在脸上划出两道宽宽的血痕;表情似哭泣,又似怨恨,嘴巴大张,凄厉的哭声从里面传出来,像指甲划过黑板一样令人毛骨悚然 四周的彼岸花全部变得血红,空气中满满的血腥 惊骇得不能言语,陈离转身就跑,只想快点逃离这个地方;放佛是察觉到他的意图,那些彼岸花开始移动,向陈离聚拢,而且速度越来越快,眨眼便将他包围 无路可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仿佛长了獠牙的花朝自己扑来,最后将自己吞噬 视线变得模糊,最终坠入黑暗 ······ 猛地睁眼,陈离只觉得大脑窒息,一片眩晕 胸膛剧烈的起伏,额头一片湿冷 将黏在额头上的头发拨开,陈离喘着气,打量着四周 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家具,熟悉的地毯,熟悉的床单 这是在自己家中 坐了起来,陈离抹了一把脸,前妻的脸盘旋在自己脑海中,如同风暴将一切卷走,只留下那张空洞恐怖的脸 甩了甩头,将那张脸甩开;才觉得心跳缓了下来 吐了一口气,往后摔进软绵绵的床单中;闭上眼,陈离感受着被棉花包围的充实感。恩,软绵绵的,记得以前李思说喜欢这种软软的,像是陷在云中的飘渺感觉;所以特地选了这种厚实软和的床单与床垫 还记得李思的表情,像是现在棉花堆中的猫咪。慵懒优雅。镜头渐渐拉近,那慵懒的脸越来越大,最后又变成了那张沾满鲜血的脸,张大嘴向自己扑来 ··· 蓦地睁大眼,盯着天花板;陈离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一只小手紧紧地捏住,生疼生疼的;又像被一根细绳吊着般,晃晃悠悠不能着地 抬起手掌挡住眼睛,睡意早已飞走 捏了捏鼻梁,放下手的时候,碰到一个冰凉的物品,又惊得弹跳起来;往物品所在的地方看去,却看到彼岸花精致的小脸 无可挑剔的做工,配上那大大的玻璃眼珠,模仿若活物般盯着自己 吁了口气,陈离移开视线 突然动作被硬生生的停了下来,陈离只觉得寒毛直立。缓缓地将视线移回去,对上彼岸花黝黑的眼珠。那双硕大漆黑的眼珠,在长长的睫毛下,直直的盯着自己 像是被一桶冰水从头淋到脚,连骨缝中都透着一丝丝的凉气;关节像是生锈了般不能动作,只能维持着那个姿势,与那人偶对望着 窗外传来一声汽车的嘶鸣,惊起邻居的狗;霎时犬吠一片。原本寂静的夜立刻变得吵闹不堪 随着狗叫声,陈离像是被按了开关通上电一般,手猛地一扬,将人偶扇下了床,摔到木质地板上,发出清晰尖利的声响 被那个声音刺激到了神经,陈离回过神来。一眼就看到了瘫倒在床边地板上的人偶;慌忙爬下去将人偶拾起,翻来覆去的查看。神情慌乱 细细的检查了一遍,没有看到一丝细微的伤口,陈离松了口气,抱着人偶屈膝坐在床边,对着窗外隐约的亮光发起了呆 一夜无话 阳光变得刺目,从厚重的窗帘隙缝中直射进来,映花了陈离的双眼 眨了眨刺痛的双眼,思绪缓缓回归 想站起身来,只是弯曲了一整晚的关节不听使唤;几乎无法活动 见一时间无法起身,陈离干脆将两腿伸直,靠着床,帮彼岸花整理因昨晚而变得凌乱的头发 将幼细的发丝梳顺,再将它放开,看着它们如同黑色的瀑布倾泻而下,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七彩的光芒;映得他双眼迷离。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个动作,着迷的欣赏着那道黑色的瀑布 ··· 日子如同那黑色的瀑布般,一瞬间便滑过 自那天起,陈离便爱上了彼岸花那如同海藻的黑发,闲来无事便玩上一阵 午后的阳光正好,陈离依旧包着彼岸花,在阳台摆了张小椅子,坐在上边抚摸彼岸花的黑发
拿起,放下;拿起,放下 黑色的瀑布重复又重复,在阳光下闪烁着迷离的亮光 “铃铃铃铃···”电话铃突兀的响起,在空旷的房间中响起一道道回音 回过神来,不舍的放下手中的黑色瀑布;陈离伸手拿下听筒,用冷漠疏离的语调开口道:“喂?” “啊,陈离啊,我是XX。”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又带着熟悉的声音 “有事么。” “那个,也没什么大事,听说你跟李思离婚了,所以就想说打个电话看看你过得怎么样。女人嘛,以后还会有的,不要太消沉啊。” “我没事,只是你听谁说我们离婚了的。”陈离声音带上一丝疑惑 “哦,前几天我碰到李思的舅舅,跟他闲聊的时候他舅舅跟我说的。”电话那头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颤抖 “是么,那她现在过得怎样。”想起昨晚的梦,陈离忍不住开口问 “到现在你还担心那种女人么,那种女人不管有什么下场都是活该。陈离啊,你应该忘了她,以你的条件,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何必去管那种女人的死活。” 皱了皱眉,陈离有些不解,“她出什么事了么。” “啊,听她舅舅说,她父母知道她跟你离婚了有点不赞同;后来你那个朋友又找上门去了,他们才知道她很久以前就跟别的男人搞在一起,当时就大怒,把那个男人赶了出去,还将李思关在家里,不准她跟那个男人见面。说嫌丢脸,还说对不起你,没脸见人了。现在李思还在家里关着呢,整天哭哭啼啼的,饭也不吃,还把门给反锁了不让别人进来;这都过去好几天了,估计也都不成人样了。而那个男人又一直在她家门口不肯走,引得街坊围观,结果事情越来越大,不巧他上司就住在那个小区,知道了这件事,说他夺朋友妻不道德,当场就把他给解雇了。前途就这样没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陈离已经听不到了;握着话筒的手微微颤抖,大脑一片空白 李思被家里软禁了,以前的兄弟被老板解雇了。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他们身败名裂了 对,他们都毁了 毁了 “喂?喂喂喂??听得到吗?喂喂??陈离?”电话那头见许久没有声响,便开口询问 “恩,我在。”被那一声声的喂拉回了思绪,陈离复又将话筒贴上耳朵 “嗐,你不用介意,他们啊,有什么下场都不奇怪,那是他们活该!一般人怎么能做出这么卑鄙的事情。不被人看不起才怪呢。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啊,改天一起出来吃顿饭,喝点酒,就什么都烟消云散了知道吗?啊,我先挂了啊,还有点事呢。” “好,有时间再约,再见。” 放下话筒,陈离觉得脑中有一根棍子,将所有的东西搅得一塌糊涂 身败名裂了,恋情不被人承认;被父母软禁了,不能相见····整日哭哭啼啼···不能相见····道德···不能相见···毁了 是啊,他们都毁了 就跟自己的诅咒一样 不能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