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夜谈
悟至和尚的眼睛中蓦然冒出了光芒，盯着悟缘，说道：“师弟你可是怕了？” 悟缘微微一怔，忽然明白了悟至和尚为什么要这么问的意思。他是以为悟缘其实在心中已经害怕了，所以才要借询问东莱寺实力的话题，慢慢劝解悟至和尚，不要上东莱寺去大闹一场。这可不是一个小问题，若是弄得不好，将会影响到二人之间的关系。悟缘当即否认，说道：“师兄说哪里话，我怎么会害怕？” 悟至和尚轻轻舒了一口气，眼睛依旧一瞬不瞬地盯着悟缘，似乎要直接看透悟缘的心里。他问道：“那么，师弟你为何会突然问起东莱寺的实力来。” 悟缘微微一笑，说道：“有句话说得好，叫做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悟至和尚将视线从悟缘身上移开，投向了山洞外边的天空。之前还是晴朗无云、星光闪烁的夜空，不知道在何时已经披上了一层薄纱，雾气萦绕，似乎就要下雨了。悟至和尚缓缓说道：“可是我们这次，却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悟缘拍了拍手掌，掌声清脆，在这个山洞中回荡。他说道：“说得好，说得好，师弟我极为认同。”停了一下，悟缘又说道：“其实，我是想问，东莱寺与大相国寺相比，实力孰强孰弱？或者说，大相国寺究竟比东莱寺要强上几分？” 悟至和尚看着悟缘，忽然放声大笑起来，一边笑，他一边摇头。 悟缘却是没有笑，也没有生气，只是静静地看着悟至和尚。 笑了一阵之后，悟至和尚止住了自己的笑声，但仍然在摇头，脸上的笑意也没有完全消失，他说道：“师弟，你之前不曾在本寺中生活过，也不曾到过大相国寺，对它实在太不了解了。以后这样的话，千万不要轻易在别人面前提起，否则很容易被人笑话的。” 面对悟至和尚的谆谆教诲，悟缘脸上现出不解，问道：“为何？” 悟至和尚伸手向系在外边的马匹指了一下，说道：“如果说，大相国寺是那只马匹的话……”他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像是不知道该如何比喻，正好一个阴暗的角落中，一只约有婴孩拳头大小的老鼠从那里探出头来，四处张望，准备觅食。它被悟至和尚一眼瞧见了，顺手向那只老鼠指了一下，说道：“东莱寺大概就跟那只老鼠差不多。” 悟缘轻轻“哦”了一声，没有说话。 悟至和尚又说道：“师弟不要听那念玄和尚说起什么东莱寺中有什么长老会，里边全是厉害的人物，其实这种东西，都是大相国寺玩剩下的，就算东莱寺想要隐藏自己的实力，但是能够瞒过大相国寺的眼睛吗？” 悟缘忽然伸出手在空中一抓，那只老鼠凌空飞起，落在了他的手上。周遭环境突然改变，那只老鼠显得非常惊慌，吱吱的叫着，想要回到自己的洞窟中去。只是它在悟缘的手掌上爬来爬去，却不能从悟缘的手掌上逃离，就像是有一层无形的屏障，阻住了它的去路。 看着那只老鼠在自己手掌上爬了一会，悟缘开口说道：“可是我曾经见过，神骏无比被老鼠咬伤之后，慢慢的死去。” 悟至和尚觉得悟缘话里有话，但是略想一想，却又是不得要领。他只好说道：“还请师弟明示。”悟至和尚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师兄言重了，”悟缘的手掌放在地上，任那只老鼠从自己手掌上离开，说道，“师兄之前说过，本寺的遭遇，是东莱寺布下的局，并以此来大做文章？” 悟至和尚点头，说道：“我之前确实说过，不过我也说了，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没有任何证据。” “那么，”悟缘说道，“我们就沿着这条线索继续往下猜测，这么做对东莱寺有什么好处，对大相国寺又有什么好处？” 悟至和尚微微一哂，说道：“对东莱寺有什么好处么，我倒是能够想象得到，无非是普智和尚带来的神山上的收获，至于大相国寺么，那就要看他们是否看得上这点东西了。” “那么，我们再换一个角度想一想，”悟缘继续说道，“本寺被东莱寺如此招摇的毁灭，其他的寺院会如何看待此事？” “你认为会如何看待？”悟至和尚问道。 悟缘脸上闪过一丝冷笑，说道：“我如何看待此事？我认为，如果大相国寺不对东莱寺进行惩处的话，类似的事情恐怕还会发生，到时候，恐惧的阴影将会笼罩在实力弱小的寺院头顶，他们将会人人自危，不得不向那些实力强大的寺院靠拢，以求得他们的庇护。到时候，谁将会获得最大的利益，谁将会损失最多的利益？” 悟至和尚沉默了一会，说道：“东莱寺、北迦南寺、那烂陀寺、南相国寺这几个二级寺院将会获得最大的利益，因为他们可以直接统属那些小型寺院。损失最大的，自然非大相国寺莫属，因为那些小型寺院很多并不能入大相国寺的法眼。倒是那些实力弱小的寺院，反正投靠谁都差不多，除非倒霉透顶，否则不会有太多的损失。” 悟缘冷笑一声，说道：“一盘散沙，山头林立。以东莱寺为代表的几个寺院，还会甘心在自己头上顶着一个爹吗？他们难道不会伺机独立，摆脱大相国寺对他们的束缚，从而扶摇直上，鹏程万里？” 悟至和尚缓缓点头，说道：“师弟你说得很有道理，也许还真是这个理由。”他忽然又说道：“诶，不对！” “有何不对？”悟缘反问道。 悟至和尚说道：“纵然东莱寺有这样的想法，但双方实力实在相差太大，东莱寺还没有达成自己的目的，就要被大相国寺消灭于襁褓之中了。” “那么，大相国寺为何要出手？”悟缘又反问道。 悟至和尚一愣。 悟缘又接着说道：“千里之堤，溃于蚁xue。大相国寺中的僧人，就都是一条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