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一 谁是jian细?
“这郡主倒可以放心,最艰难的时候他都熬过来了,看样子阎王爷暂时也不大想收他这种命硬的主。”龙清炽似乎是想给钱米多一点亲近安慰,好让往后的事能更好处理,边说着边起身离座走到她的身旁,眼神中带着几分或真或假的信任托付般说道。“只不过死是死不了,但一时半刻又不见好转,朕思前想后,觉得这事还是得找郡主帮忙,他的伤势或许会有转机。也只有想郡主这样真心实意关心冬夜,而且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人,才能令朕放心将此事如实告知。” 皇帝的话听到这里,钱米悬在半空的心这才略略放下了些许,尹冬夜能留着条性命回来,对她而言已经是老天的恩惠,照顾他亦是自觉理所当然的事情。她却是弄不懂皇帝表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尹冬夜为国受伤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如今难得被寻了回来为何非要将这事弄得神神秘秘,好像绝不能被世人知晓似的,甚至连当母亲的大长公主都被瞒在鼓里,未免也太有些古怪了吧。 钱米充满怀疑的眼神在龙清炽看来并不意外,任那个条理清晰的人遇到眼前这种状况也是难免心生疑惑,既然他都决定让她牵扯进来,自然也得让她明白过中缘由要害。 “郡主心中疑惑朕自会详解,但郡主得向朕保证,自离开这个房间开始,便不能向任何人提及冬夜已经回京的只言片语,甚至连表也不行,否则冬夜的安全恐怕就会有变故了。” 事情果然别有蹊跷! 皇帝神情认真得近乎帅绝人寰的脸,直让钱米看得心中一紧,若不是惦念着尹冬夜的处境安危,估计又被电得晃神好一会儿,只得舂米似的不住点头。 “皇上的叮嘱臣妹自当谨守,皇上请一万个放心,便是撕烂了臣妹的嘴,也绝不会向旁人透半个字。若有反悔任凭皇上处置,绝无怨言。”她现在急着想能尽早见到尹冬夜,皇帝提出任何条件她自然都得一口答应下来,况且她本就不知多嘴多舌的人,保守秘密对她来说也并不是件多么艰难的事情,当是说得斩钉截铁。 快说吧快说吧,只要说完之后立马带她去见尹冬夜就行! 钱米此刻都豁出去了,也不管会否被牵扯进什么危险之中,但求面前的人能让她和心心念念之人就别相聚。人活一世难得不沾人间烟火,任再如何洒拖也总有着某些放不开的人和事,而如今尹冬夜还在鬼门关徘徊后继难料,她若是畏畏尾不能与自己喜欢的人共同进退,那她也枉来这世界一场了。 “如此甚好,那朕也安心了。”龙清炽非常满意钱米的保证,点着头负手踱步到明亮的窗户前,目光穿过远处的宫墙,心思似乎已经飘向了那个对大局关系匪浅的家伙身上。 得了皇帝的允许,自有心腹侍卫领命秘密将钱米送到目的地,而因为事关保密钱米不得已只能对明月轩一众姐妹撒了个善意的谎言,说自己因为大哥钱大苞的意外来京得花些时间安置,不得不刚回宫就又得离开一些日子。家伙们早就从英子口中得知了钱大苞的事情,钱米有此一说倒也情理通顺,故而虽有不舍但却并无起疑。 钱米为了安全起见,连一贯不离身的英子也不敢一同带去,就那么孤身一人跟随皇帝心腹从皇宫一处不起眼的门悄悄离开,还特意做了寻常老百姓的装扮,什么人也不敢惊动。 从皇宫到城外尹冬夜藏身处的那一段算不得很长的路,却是钱米这辈子以来感觉最远的一次路程,好像永远没有个走完的可能,直到下轿的那一刻,她还有些恍惚,不太能相信自己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 展现在她面前的是一所占地约莫数百平方的别致院,瞧着清幽简洁的装饰风格,倒像殷实户的住处,若是不说又有谁会想得到就是这么间并不起眼的房子,竟就在不久前还劳动得当今天子特地微服前来。不过很快钱米就相信这处院子的确不是寻常之地,只因那院前房后那些乔装成普通老百姓的男女老少,在看到钱米一行人近时分明透着警惕。直到领她前来的侍卫不着痕迹地撩了撩衣服,故意出腰间令牌,他们火眼金睛地识别出是自己人,这才收回警觉继续他们的。一切俱都生在瞬息之间,若不是钱米离得近,估计也看不出是怎么一回事来。 负责带她前来的几个大内侍卫都是一身寻常轿夫装扮,从皇宫门一路将她抬到这里来,如今顺利到达已经完成皇命的一般,紧接着便恭恭敬敬要领钱米入内。 “就是这里了,郡主请随属下进来。” “有劳各位了。”这可不同悠然自得出来郊游的时候,钱米也顾不上端她郡主的优雅仪态,在侍卫的带领下三步并作两步走飞也似的冲进院去。 院子本就不算大,又有人在前领路,不用多大工夫钱米就已经 看见了日思夜想的他。 钱米没想到自己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与尹冬夜重逢,那个一贯活力充沛没个正经模样的家伙,竟就这样一脸憔悴紧闭双目躺在床上,连睁开眼睛看她一眼都做不到,仿佛打算就这么天长地久海枯石烂地睡下去。 尽管来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再充分的想象也远不及亲眼目睹的直观打击,钱米看着尹冬夜竟是这般奄奄一息的模样,心头一阵难以言表的剧痛悲恸,恨不能时光倒流去阻拦这个结果的产生。 她定定地看着他彷如做梦似的,带着一种极为不真切的感觉走近他的身边,伸手摸了摸躺在床上之人仍旧英俊的脸孔,嘴唇下巴附近冒出来的须根细密扎手,如同扎进了她的内心,激起绵绵不绝的刺疼。 看着尹冬夜现在这副了无生气的样子钱米难受之极如鲠在喉,却又对这失而复得的珍贵“宝贝”万分欣慰,复杂的心情令她悲喜交集都不知该笑还是该哭,更是忍不住对着似乎并无感知的他“埋怨”道。 “你这个粗心大意没有信用的家伙,当时不是说一定会毫无伤回来的么,怎么我一没看住,你就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存心让我看着心疼死吗。”钱米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十分古怪难看,可是这些她如今也无心理会了,只是痛心于心上人的伤势。
面对钱米的轻声呼唤,仍旧昏睡不醒的尹冬夜连眼睫毛也没有动一动,整个人仿佛处身于与周围所有人截然不同的时空里,即使看上起彼此触手可及,实际却是咫尺天涯,半分回应也不能给对方。 钱米见状心中又是一酸,险些没当场掉下泪来,硬是深吸一口气咬着嘴唇生生忍住了。 这时候哭又有什么用,哭也不能把他哭醒啊,倒是显得场面更加难看而已。虽然对方未必能感受到,但钱米还是不想在这时候还在尹冬夜面前,弄出个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无用模样出来,摆在他们面前还有一道极其艰难的考验,只有跨了过去了才有她放心泄大哭的工夫。 皇帝的确没有夸大尹冬夜的不妙情况,尽管钱米也不是那些对穿越有备而来精通医术之辈,但就她眼前所见尹冬夜的伤势确实不轻,尤其紧紧包着一层绷带的脑袋,只怕便是令他一直未能清醒过来的主要原因。 争。看着被包得只下半边脸的尹冬夜,钱米想起了就在来之前皇帝表哥对她说的那番话,他的康复与否关系着的并不只是区区少数亲近人的哀乐,还牵扯到这次战事背地里另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斗 当初御花园白熊袭击事件生之后,皇帝就彻查了幕后策划的相关jian细间谍,本以为经过一场狂风扫落叶般的大清洗,已经将所有潜伏在大亚朝堂里的隐患除尽,谁料却仍是有不为人知的漏网之鱼藏在暗处伺机而动。而这些怀疑,正是当时带领着先遣部队远在边关守卫的尹冬夜先觉察,并在给皇帝每日一封的密奏中特地上报,只是那时尹冬夜尚未能查清对方究竟是何人。 当龙清炽得知这个隐患,既担心大亚军队的作战部署机密外泄,但大战在即为免动摇军心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命尹冬夜秘密行事尽快查明。然而正当尹冬夜回报事情已逐渐明朗,并且很快就能确定目标之际,边关的战局突然恶化,情势所逼之下尹冬夜只得匆忙开展偷袭计划,而临行前上书给皇帝龙清炽的密报却不翼而飞。 。事情似乎已经十分明显了,那个潜伏在边关大军之中的敌国jian细觉了尹冬夜对他的怀疑,并抢在尹冬夜对此采取行动之前难,一方面令局面急恶化,逼得尹冬夜不得不冒险偷袭,另一方面还截下了尹冬夜的密 也是老天照应尹冬夜最终保住了性命,可是却不能清醒过来揭穿jian细身份,这不但令龙清炽处于被动,同时也可能再为自己招来灭口之祸,而这也正是皇帝不得不将之接回而又严密封锁消息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