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文艺青年之二
青衣帅哥微微摇头也不计较,长笛一横,又吹起来。 “又吹?还让不让人活?”花月浓第一个受不了。 “刚才是谁还说他品貌非凡、惊才风逸,更胜花夕拾一筹来着?”丁雪寻微微眯起双眼,朝门缝瞧了一眼,随意应了一句。 “就算是百里挑一的美男子,这样折腾人,也要打折扣,更不用说他还略差我哥一筹。”花月浓扁扁嘴,十分不屑。 丁雪寻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真是有其兄必有其妹,这对活宝兄妹都是天生的自恋狂。 花月浓还要去赶人,被丁雪寻阻止了:“我们还是从后门溜走,他想吹任他吹个够!” 两人带了花月浓的丫头,偷偷想从后门溜之大吉。前脚刚踏出大门,一把长笛横在面前,眼前青衣一闪,文艺青年已矗立在眼前。 “丁姑娘,请借一步说话。” 丁雪寻不由得万分羡慕懂武功的好处,明明笛声还在耳边回响,吹笛的人瞬间已来到眼前。 “丁姑娘?公子认错人了。这里只有在下姓丁,但在下不是姑娘家。”呃,是名义上不是姑娘家。她虽是人家的小妾,但还是货真价实的黄花大闺女一枚。 花月浓的两个丫头早奔在两人面前护住,一看那架势,丁雪寻后知后觉发现这两人居然也是练武的。相处了十几天,她怎么一点也没发现? 青衣男子紧紧盯着丁雪寻的俏脸,干笑两声才道:“请恕在下眼拙,竟然错将丁公子认准姑娘家了。”语气说得十分诚恳,态度却是十分傲慢。 怎么这厮的笑容看上去还带着一丝不怀好意呢?丁雪寻暗中白了花月浓一眼,这样一个男子,就算是个美男子,要多猥琐有多猥琐,亏花月浓怎么就将他夸成一朵花! 丁雪寻忘记了,她自己不是也看走眼了吗? “公子既然认错人了,就请让开路,我们要回府了。”花月浓端出世家小姐的架子,面无表情地道,态度倨傲,显然也意识到将大灰狼认作帅哥的特大错误。 青衣男子倒不与花月浓计较,朝丁雪寻潇洒一笑,试探着道:“丁公子是个难得的商业奇才,为何屈才于花家?” 丁雪寻暗忖,原来是七品香的过猛宣传造势,把大灰狼给招来了。 文艺青年这话把一向自我感觉良好的花月浓惹恼了,一脸不服气恶恨恨地瞪着他。 “花家有何不好?至少待我不薄!”丁雪寻道,花月浓点头如擂,似乎这样才能证明丁雪寻的话没错儿。 “花家给你多少银子?我可以给丁公子双倍!” 丁雪寻缓缓摇头,她如果真的是为花家卖命就好了,至少到最后还能赚个自由身。 “三倍?”文艺青年伸出三个指头,丁雪寻继续摇头。 “五倍?”文艺帅哥继续诱惑。 哎,这不是倍数的问题。如果能顺利离开永亲王府,她会酌情考虑为他人卖命。 既然是来撬墙脚的,花月浓放松下来,用十分傲慢的神情看着青衣男子,那看着青衣男子的眼神要多白痴有多白痴,人家是永亲王最宠爱的小妾,是你破点财就能掳走的吗? “这位公子,在下真的无意离开花家。还请公子见谅,顺便让个路。” 青衣男子拦住抬步欲走的丁雪寻,继续道:“丁公子可以唤在下轻尘,丁公子正是在下想找的人,丁公子既不为钱财所动,是个高风亮节之人,想来志在千里,抱负难伸。丁公子应该良禽择木,花家这样低贱的商贾之家,并不适合丁公子这样的惊世商才。” 呃……这牛吹得!她什么时候成为高风亮节的人了?又什么时候成了惊世商才了? “轻尘公子过奖了。我不过是平凡之辈,也无意择木而栖,还请另请高明。”丁雪寻rou麻了几句,又抬步要走。 “丁公子只要为我所用,行商所得之财,任公子享用。”文艺帅哥又抛出一个橄榄枝。 好大的口气!这回连花月浓也睁圆双眼。 “公子姓朱?”丁雪寻一出口又马上后悔得想咬断自己的舌头,不过眼里已全是戒备。 轻尘脸色微变,眼内的杀机顿现,瞬间恢复正常,微微一笑道:“丁公子真会开玩笑,朱姓是国姓,我家不过是皇商。” 丁雪寻突然伸手捂着肚子,“月浓,我腹中甚痛,我去下茅厕即来。” 在花月浓不敢置信的瞪视中,丁雪寻跑向茅厕,是男厕。花月浓心中腹诽不已,雪jiejie还真敢跑进男茅厕? 轻尘也是同样不敢置信,难道她真的不是雪姬,而是……男儿身的丁公子?作为一个女子,就算再不知廉耻,也不敢跑到男茅厕去如厕吧? 轻尘与花月浓大眼瞪小眼,在一旁等丁雪寻归来。就在轻尘显得不耐时,丁雪寻提着裤带跑回来了。 “轻尘公子,今天实是不便,就此别过。”丁雪寻借着拉肚子之名,与花月浓匆匆离去。 轻尘望着绝尘而去的马车,唇边连连冷笑,不管你是真雪姬还是假雪姬,既然不能为我所用,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高丽国的使者这两天就会到达,错过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时机,以后再难寻找机会了。 轻尘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高丽国郡主在高丽国使者到达前一天被杀,崇祯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吧? “雪jiejie怎么知道那人姓朱?”花月浓见丁雪寻的脸上呈现出不安,不由得也担心起来。 “不姓朱,哪有这么大的手笔,钱财任我花?再说,那人一出现眼内有若隐若现的杀机,分明是跟踪了我们多时,我们的底都给摸清了。后来,我指出他姓朱,眼内的杀机更浓,分明是冲着我来的,这更加印证我的猜测。” 花月浓惊出一身汗,急声道:“那现在怎么办?” “只要我们能顺利回到王府,就安全了。” “他是什么人?” “他是福王的人,不知道是福王本人还是福王的儿子。” 花月浓冷笑,“福王是个糟蹋老头子,在扬州呢,哪有空跑来京城吹长笛给我们听。” 丁雪寻苦笑,也是!算我错了。事关版本问题,她也不确定这时的福王是个年轻帅哥还是老头儿。而且福王在明末史上是个小人物,她根本就记不清楚他实际年龄,只知道福王的母妃郑贵妃与明末三大奇案之一的红丸案有密切关联,使泰昌帝朱常洛的龙椅还未捂热就一命归西。
眼看着王府还差二刻钟的路程,马车外的丫头忽然大喝道:“保护雪姬与小姐。” 一语未了,车外响起刀剑交接的声音。 丁雪寻心头一跳,一边不由处握住花月浓的手,一边挑起帘子,不知从哪儿涌出来一批人侍卫与七八个黑衣人打起来,侍卫的服饰分明是永亲王府的。 丁雪寻的目光落在一个黑衣人身上,那身黑衣与别人没有什么不同,可他手上那把长笛,她就是化了灰也认得。 就在这时,车身一个颠簸,差点把花月浓甩下马车。只听得一声惨叫,车夫已被拦腰斩成二段。 “速速保护雪姬夫人和花小姐离去。” 丁雪寻循声望去,是叶痕,心中一暖,顿时安下心来。 马上飞跑起来,突然两声惨叫,花月浓的两个丫头滚下马车,一把长剑穿帘而过,直刺丁雪寻的心窝。 “啊——”丁雪寻惊出一身冷汗,眼疾手快躲过杀招,以闪电的速度踹出一脚,那黑衣人一愣之后,手中的长笛向丁雪寻拂过来,丁雪寻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内力要将自己卷起,卷入无底的深渊中……眼前白衣一晃,丁雪寻身上的无形压力忽然之间就化解了。 一身白衣的花夕拾已与黑衣人退到半空中打斗。 马车飞快被赶回永王府,朱慈炤不久就到了如意阁。 “有没有吓着?”朱慈炤满脸焦灼,声音在这一刻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 “王爷说呢?”丁雪寻没好气道。 “本王差点忘记雪儿有过人的胆色,临危不惧的气魄。” 丁雪寻不理气朱慈炤的搪揄,正容道:“王爷真是料事如神,竟然在那里埋了大量王府侍卫。” 朱慈炤盯着她如星星般璀璨的目光,敛起那抹捉弄的笑意,盯了她半晌才道:“雪儿,太聪明的女人一点也不可爱。” 丁雪寻心中一沉,朱慈炤这等于变相承认她的猜测。他早布下天罗地网,将她当作诱饵,只等那个青衣男子来截杀她。 但凡是个人,都不会对自己的生命被人无视到如此程度感到高兴。丁雪寻淡淡而笑,一瞬不瞬地盯着朱慈炤。 看到她原来光芒万丈的目光迅速暗淡下去,朱慈炤心中呈现出一丝不忍,眸子一痛,伸手要将她拥入怀,安慰道:“叶痕带了最精税的侍卫保护你,你不会有事的。” 丁雪寻错过身子,让朱慈炤搂了个空,声音已平静无波:“那人是谁?” 朱慈炤心中十分不是滋味,悻悻收回手。“福王世子。侍卫围住了他,只差一点就要将他活捉,结果……” “结果他受了重伤,跑掉了,是不是?” 朱慈炤露出讶然的神色:“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丁雪寻苦笑。福王世子朱由桦就是日后南明弘光帝,她能不知道么? “我累了,王爷请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