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十三章 知心jiejie
圣旨开头说李悦有伤在身,免去她的跪拜之礼,听着冗长的圣旨,李悦看着正专心致志宣读圣旨的贺兰皓煊和跪拜听旨的几人,连小不点贺兰皓鸢都似模似样地跪在地上,画面没有半点真实感,这些人看着离她很近,却又感觉很遥远,用脚蹭了几下脚踏,恍若半梦半醒之间。 宣旨结束,李悦接过那卷质地柔软的布,看着上面猩红的印章,还有似懂非懂的文字,心中感慨莫名。 “真是太好了,我回宫后曾去太医院请教过几位御医,他们都说二弟这种病最需要的是有亲人陪在身边,此次出宫前还跟父皇提起过,没想到父皇这么快就准了。” “大哥有心了。” 这道圣旨是来召李悦入宫的,丑媳妇总须见家翁,这点李悦早有觉悟,也没什么抗拒,反是对见识皇宫的富丽堂皇心生向往,只是这圣旨最后说要特派御医给她做身体检查,确认无碍才可动身。皇帝为她健康着想的好意,到了她这里却成了最大的障碍。 “怎么,二弟好像不高兴,是害怕去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吗?” “嗯。” 李悦不好跟贺兰皓煊说她是在担心身体检查的事,怕一检查就被人发现她是女的,只顺着他的话应了声。 “二弟不用担心,届时我们住一起,我和三弟每天都可以陪你,总好过你孤零零在这里。” 的确她也不知道那个贺兰皓炎以前是怎么过的生活,一个小孩跟一个小丫鬟在这院子里,除了等先生来上课外,似乎就没什么其他活动,水香说她以前沉默寡言,就她猜测,估计是成长的环境把一个本该天真浪漫的孩子整成了自闭儿童。 可是,她烦恼的问题一个接一个,那边圣旨才说要身体检查,这边贺兰皓煊又告诉她进宫后她要跟他们一起住,彻底破灭了她在瑾妃处安心度日的幻想。 贺兰皓煊温柔地摸着李悦的头发,贺兰皓鸢见大哥跟二哥这么要好,不容示弱地说:“偶,偶有数多数多好玩哒东西,乃去了可以借乃玩。” “谢谢。” 李悦微笑着轻抚贺兰皓鸢的小脑袋,看吧,她就知道她软硬兼施的挫折教育有用。 “我们贺嘉国历来都是兄弟和睦,看我们现在三人就知道我们继承了父辈们的优良传统,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像与二弟同住的日子了。” 贺兰皓煊这么一说,左氏兄弟对望了一眼,三位皇子举止亲昵,可不正是一幅兄友弟恭图么。 听贺兰皓煊的话有点喊口号的味道,李悦心想她眼前这关还不知道怎么过呢,要是被发现她是女儿身,一个欺君犯上的罪名就能要了她的小命,还有瑾妃一派的人给她陪葬,到时还会影响两国的外交关系,说不定打起来都有可能。 贺兰皓鸢像是被老大的话所鼓励,喏喏低声地对李悦说:“谢谢乃昨天让水香送来哒点心,很好吃。” “你喜欢二哥让水香jiejie教给厨子,那样你想什么时候吃都行。” 李悦忍不住手捏了老三贺兰皓鸢rourou的脸蛋,烦闷的情绪纾缓了些。 贺兰皓鸢猛地抬起小脸,大声地说:“谢谢二哥。” 李悦一愣,小家伙已经红着小脸跑去别处玩了。 “三弟在害羞呢。” 贺兰皓煊坐上早为他准备好的座位,他是喜静之人,每次来贺兰皓炎这里,可以暂时摒除外间的纷扰,即使以前二弟很少搭理他。不过可能人变了连周围的环境也会跟着主人而变,自二弟受伤后,每次他进入这园子,坐在花圃前和二弟谈天说地,吃点她弄出来的各种好看又好吃的糕点,喝着她不知道怎么想出来的气味怡人的花茶,都会有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清净之感, 贺兰皓煊会有这种感觉,可就不得不说到李悦的用心良苦了。为了和这位大皇子打好交道,以后好有个靠山,她让水香在花圃里加种了茉莉、丁香、薄荷等能使人放松神经,保持愉快心情的花草,花茶也主要用这类能让人放松心情的植物。糕点多用富含维生素B族的原料,如南瓜,它丰富的B6和铁能帮助身体储存的血糖转化成脑部唯一的燃料——葡萄糖;还有能减少忧郁,帮助大脑制造血清素的香蕉等等。 针对身为大皇子每天承受的心理压力问题,从嗅觉到味觉,由外而内多管齐下,以食疗为主,再从和他的对话中巧妙地开导他,帮助他缓解压力。有这么一位心理咨询师用心地不动声色地讨好他,他能不喜欢上这里么? “还是靠大哥的疏导有方,三弟才能那么快接受我。” “二弟自谦了,昨天你那妙计,连大哥我都佩服得紧,三弟平时顽劣得连父皇都莫奈他何,要是能有个人能降得住他,宫里不知多少人要谢你呢。” “皓鸢现在正是活泼好动的年龄,淘气捣蛋正表示他很聪明,只要教导得法,将来必是国之栋梁。” 李悦说到后半句硬生生加入这时代的元素,感觉还是有点格格不入。
贺兰皓煊定定地看着李悦,眉头习惯性地皱了一下,“二弟以前从来都不对事物发表自己的观点,不愿让人靠近,看似对周围的变化很漠然,其实内心很敏感……” 听到贺兰皓煊对正牌贺兰皓炎的看法,可以想象一个小女孩如何成天提心吊胆地武装自己,怕别人识破自己的伪装,变得脆弱又敏感。 “然后呢?” 奇怪老大的欲言又止,李悦循循善诱地问道。 有点不自然地避开李悦澄明的目光,贺兰皓煊转而望着东边的一株大树,面有愧色。 “我一直都认为如果那时我没有在树下叫二弟的话,二弟就不会从树上掉下来……” 原来贺兰皓炎就是在那棵树上掉下来的,树是很高,不过树干粗大,树枝旁逸斜出,要攀爬倒也不难。 李悦只知道她来到这里第一眼看到的人是贺兰皓煊,却不知贺兰皓炎摔下树前还有这么一茬,只是照各人口中贺兰皓炎的印象,她不像会做出爬树这么“豪放”的事才对,而且即使那时贺兰皓煊没在树下叫贺兰皓炎,该摔下去的还是会摔下去,不然她也到不了这里。 “大哥不必介怀,事有凑巧而已,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不是这样的,”贺兰皓煊眼帘低垂,双手把平直的袍角抓出几道褶皱。 “二弟没清醒前我确是有深深的自责,可是二弟醒来后跟我那么亲近,好像以前建筑在身边的墙一下子消失不见了,我居然有‘二弟还是失忆了好’的想法,身为兄长,我居然有这么不成熟的想法……” 李悦伸长了手,重重地搭在贺兰皓煊肩上,露出她自认为最灿烂的笑容说:“我也觉得失忆对我来说其实是件好事呀!” 对着贺兰皓煊发红的眼睛,李悦认真地分析说:“你看你也说以前的我对周遭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又沉默寡言,这样的人我不认为是快乐的,如果以前的我是那样的话,我还是比较喜欢现在的自己,至少现在我是快乐的,所以哥你大可不必有心理包袱。” 李悦明明焦急体检的事,偏又不忍心看贺兰皓煊这小帅哥懊恼的样子,只能说她的职业病让一向对人热心的她充当起知心jiejie,耐心地开导这未来的皇位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