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八面玲珑借东风
“灵儿姑娘，你的胆子可真大，你知道了太后的丑事，就不怕她杀人灭口？她的心可黑着呢！”李德林担忧道。 “若是旁人，肯定会被灭口，可是对我她不会！”张若灵笑道。 “这是为何？”李德林奇怪地问道。 “与太后苟合之人必是和士开无疑，而我是和士开派去给太后治病的，太后怎会杀我灭口？” “和士开何时派你去治病了？”李德林更加奇怪了。 “我若不如此说，如何能见到太后？若不见到太后，怎么让她帮和士开？若和士开不能官复原职，祖珽怎么能东山再起？” 李德林无语了，眼前这个丑陋的丫鬟，有些让他仰视了。 …… 胡太后“怀孕”的心病刚刚去除，另一块心病又犯了：自己虽是至高无上的太后，却是个**，这是人所共知的事实。**怀孕，让人打胎，岂非咄咄怪事此事若传扬出去，我这脸面往哪儿放家丑不可外扬，这事切不可等闲视之。这打胎的事只有那丑丫头一人知道，这个活口不除，终将留下后患。 “太后，张灵儿姑娘求见！”胡太后的贴身太监禀报道。 胡太后刚刚动了要除去张若灵的念头，这张若灵便送上门来，让她有些始料未及。 “灵儿拜见太后！”张若灵向胡太后见礼。 “灵儿姑娘，你治好了哀家的病，让哀家怎么‘感谢’你呢？”胡太后一语双关地问道。 “太后言重了，我只是受人之托来帮太后的。” “哦？受人之托？受何人之托？”胡太后奇怪道。 “和士开和大人，我今日来就是替和大人传一句话给太后！” “什么话？”胡太后不动声色问道。 “说这句话之前，请太后先听听事情的起因。” 说罢，张若灵将和士开被罢职的前因后果添油加醋地叙述了一遍，当然主要意思是和士开是被人陷害的。 胡太后听罢，站起身来大怒道：“胡闹！是陛下亲自下旨的吗？” 或许没有人知道，胡太后与和士开关系好到了什么程度，但胡太后自己知道。 高湛当长广王时，和士开精通握槊这种赌博游戏，又擅长弹琵琶，深得高湛的宠爱，被高湛任命为开府行参军，等高湛即位后，和士开又被晋升为给事黄门侍郎。很快又被提拔为侍中、开府仪同三司，也成了高湛一刻也离不了的红人。高湛不论是在外朝听政，还是在内宫饮宴，一刻见不到和士开，高湛就浑身不舒服。和士开有时候一连几天都在宫中服务，不得回家，有时候一天之内入宫好几次，有时候刚刚从宫中出来，又被高湛追回，没有赶回之前，一个接着一个使者飞马催促。和士开也是想尽千方百计去讨好高湛，每次在高湛身边侍奉，言语举止都极尽谄媚之能事，让高湛非常开心，赏赐给他很多财物，二人整天搅在一起，再无君臣之礼。高湛放心将国政全交给和士开处理，自己三四天上一次朝，上朝之后也仅仅是批阅几个字而已，也不怎么发布指示，一会儿就退朝入内继续享乐去了。 在**中，高湛还让和士开与胡皇后握槊，自从见到和士开第一面起，当时的还是皇后的胡太后就喜欢上了和士开。当那起遮蔽作用的“握槊术”到了该教完，该学完的时候，他们就用一种新的方式继续来往。 高湛临死时拉着和士开的手叮咛他“勿负朕躬”，要效仿商朝的伊尹，汉朝的霍光，全心全力辅佐尚是年幼的小皇帝高纬。和士开很是感动，觉得高湛至死都把自己当作挚友，真是不易，但时间长了之后，他内心的那么一点点感动便淡化了，加之胡太后身体的诱惑，他便把高湛之托置之一边，心安理得地和她继续纵欲。 慢慢地，胡太后与和士开的关系由隐秘转为公开，由地下转为地上，除了高纬以外，很多人都知道了。但和士开是托孤大臣，胡氏是皇太后，谁也惹不起他们，所以对他们的事看见了便闭上眼睛，听见了便当做耳旁风，离他们远远的，生怕惹麻烦上身。他们因此变得胆子更大，把胡氏的**当成了约会和交欢的专门场所，而且从不避下人，在宽衣解带，犹如站在一旁的她们不存在似的，没有丝毫的羞耻之感。 此次，胡太后有了身孕，就是和士开干的好事，为此她才让太监挡驾谁也不见，谁知恰好连和士开的驾也挡了。虽然胡太后在心里也有些责怪和士开，给自己惹了这么**烦，但她在心里还是喜欢和士开的。如今，当她知道高纬瞒着自己将和士开罢官，怎会不勃然大怒。胡太后实在无法想象，没有和士开的日子自己将怎么渡过。 张若灵在一旁察言观色，断定胡太后并不知道和士开被罢职一事。于是，她毫不犹豫道：“没错，是陛下亲自下的旨意。和大人因为见不到太后已心灰意冷，决定明日返乡。他让我询问太后，明日是走是留，但凭太后一句话。” 胡太后此时早已忘记要杀人灭口的初衷，她对张若灵道：“你转告和大人，只要我还在一天，谁也奈何不了他，让他把心放在肚子里，等着官复原职吧！” 张若灵点点头：“我会一字不差地转告和大人，太后，小女子告辞了。” …… 北齐武平三年三月，皇宫御膳司内，许多太监与宫女们正在忙碌着，他们的职责是为皇帝与皇宫嫔妃准备着膳食。可却偏偏有两名宫女对这些人的忙碌视而不见，正坐在院中闲聊着，好不惬意。 其中一名年轻宫女瞅着院中的那两人，忿忿不满道：“这老天爷就是不公，同样是宫女，我们一天累的要死，还要被人找茬。可她们什么都不用做，却偏偏没人管。” 另外一位年纪大些的宫女听见了，赶忙劝道：“你是新来的，不知道轻重，莫让总管知道了，否则会有你好看的！” “听见就听见，难道总管就可以不讲理了嘛……” 年轻宫女的话还未说完，耳边便传来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你说谁不讲理？” 说话的正是御膳司总管秦太监。 秦太监五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但在御膳司待的久的宫女太监都知道，他可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御膳司中死在他手里的宫女太监可不在少数。 “秦总管，她年纪小，不懂事，求您老人家大慈大悲，放过她吧！”那个年纪大些的宫女见秦总管面色不善，赶忙求情道。 “若不让她长长记性，她就不知天高地厚了！”秦总管恶狠狠道。 年轻宫女指着门外的那两个宫女不满道：“总管，她们不做事，你为何……” “混帐！”秦总管勃然变色，大喊道：“来人！” 两名身强力壮的太监从屋外跑了进来，向秦总管低头道：“总管大人，有何吩咐？” “立刻将这个不知好歹的贱货给我杖毙！”秦总管指着年轻宫女怒道。 那两个太监答应一声，拽着那个年轻宫女的头发，便向外拖去。 年轻宫女这才知道了害怕，她撕心裂肺喊道：“总管大人，我错了，求求您，放过我吧！” 那个年纪大一些的宫女摇摇头，不再说话。 年轻宫女的话音刚落，太监的棍棒便当头落下，噼里啪啦一顿乱棍，不一会年轻宫女便气绝身亡了。 “你们是不是也想挨棍子了？赶紧干活去！”秦总管扫视了一圈众人，缓缓道。 秦总管的声音并不大，却非常管用，太监与宫女们个个噤若寒蝉，赶紧又忙碌起来，就好像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 秦总管看了一眼院内的那两名宫女，一句话也没有说，转头便走了。 说起来，秦总管对院中的那两个宫女也是相当忿然，但却无可奈何，他是吃过亏的。 当初，这两个宫女是胡太**中的总管太监杨公公亲自送过来的，再三交待要善待二人。秦总管知道自己惹不起杨公公，只能点头应允。虽然惹不起杨公公，可御膳司向来是他的天下，在这块天地里有他不能管的人让他十分不快。于是，秦总管找机会训斥了那两个宫女一顿，谁知这下却闯了大祸。 先是杨公公来找他了，杨公公是代表胡太后来找算帐的，秦总管这下傻眼了，除了自己掌嘴，一把鼻涕一把泪保证今后绝不会有下一次之外，还花了不少钱才弄走了杨公公。 杨公公走了没多久，和士开和大人便来了，他只冷冷地丢下了一句话：“那两个宫女是我的人，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和士开和大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虽然前不久被罢了官，可没多久便官复原职，不仅如此，他甚至比罢官之前更受陛下与太后的宠爱。秦总管知道，和大人想要自己的小命，比捻死个蚂蚁还容易。 接着便是一个瞎子来了，这个瞎子不是普通人，是当朝的秘书监祖珽。别看祖珽官职不大，可本事不小，得罪了先帝被大入大牢，可不久前不知何故却又入朝为官，朝廷众臣对此人相当忌惮，有“宁遇阎王，莫惹祖珽”之说。连祖珽这样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的难缠之人都因为那两个宫女来找自己兴师问罪，秦总管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 当然，找自己晦气的还有陛下面前的新红人李德林。 自打这次以后，那两名宫女在御膳司就如空气一般，包括秦总管在内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于过问她们的言行，这已经成为御膳司内的一道奇特的风景。不过，好在这两个特殊的宫女除了独立独行之外，也没有给秦总管找过什么麻烦，也算井水不犯河水，双方相安无事。 今日，这个刚进宫的小宫女不知天高地厚，揭了秦总管的伤疤，秦总管怎能容得了她？ …… 秦总管惹不起的这两个宫女不是别人，正是张若灵与冯雨烟。 张若灵不仅给胡太后治好了“病”，而且还给她留足了颜面。特别是张若灵为胡太后传递了和士开的消息后，不仅打消了杀人灭口的念头，而且还把她当作了自己人。 有了胡太后的出面，和士开不出意外地官复了原职。李德林也没有隐瞒和士开，如实告诉他是张冯二女的主意。和士开感慨之余，果然信守诺言，尽弃前嫌，向高纬建议：如今圣上能顺利登上皇位，实在是祖珽向先帝建言的功劳。此人有大功，应当给予回报，请陛下将其召入，询问治国安邦之道。高纬听从了和士开的建议，征召祖珽为银青光禄大夫、秘书监，加开府仪同三司。 祖珽听李德林讲述了二女救自己的前后经过，不仅感激万分，而且对她们的计谋佩服的五体投地。他是搞阴谋诡计出身的，对计谋超过自己的人自然也是惺惺相惜。 李德林从前至后参与了张若灵的一系列计划，早已对她们言听计从。 有了这些关系，张若灵与冯雨烟想进入御膳司，便成了举手之劳的事了。同样，也才有了后来秦总管灰头土脸的情形出现。 张若灵与冯雨烟之所以选择进入御膳司，是因为这里与**联系密切，消息颇多，她们要在这里选择能靠近高纬的最佳途径，才能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