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方姨娘慌张地退了两步,紧张地揪着手帕,刚刚在路上便是她跟自己说夫人病得很重,让她一定要表示出伤心,这样夫人才不会迁怒到她们身上,却没想反而惹了夫人生气,一时没了主张,只得向钟姨娘求助。//最快更新78小说// 钟姨娘压了压眼角,抽泣着退到一旁,眼神幽幽地转了圈,丝毫没有担心和害怕,方姨娘愣了神,回头又低下头,她虽是老实人,但并非傻,知道被她骗了,心里恨极,也只能心里恨罢了。 薛氏靠在枕上,冷冷地盯着几人,外间有丫头来报,说是老爷回来了。 钟姨娘在门帘挑开的瞬间,人已经迎了上去,眨了眨眼,泪珠儿已沁在眼睫上,让人一见犹怜,“老爷,您可回来了,夫人她正盼着您呢。” 王佑素来喜爱这个小妾,见她这模样,心中渐生怜惜,本欲安慰她几句,又想起嫡妻病得不轻,轻咳了声,朝着薛氏走过去,“夫人可好些了?” 薛氏冷眼回敛,从大早就被堵着的胸口,总算舒坦了些,这一病,老爷立马就赶了回来,也不枉一场夫妻情分。 “大夫说这病发现得早,只须好生调养,过些日就好。”回答这话的是柳氏,举止谦卑,声音平淡。 王佑连头都没有回,轻唔了声,“你们好生伺候着,莫要让闲事惹了夫人劳累。” 说话间,有丫头送了茶进来,钟姨娘极自然地插手接过,送到了王佑面前,“老爷说的极是,夫人就是被府里这些俗务累病的,反正咱们姐妹平素闲得很。若能替夫人分担一些,自是愿意的。” 王佑接过茶杯时,碰触到钟姨娘的手指。指间的柔软轻打了个圈,挠得他心里痒痒的,“嗯。”声音刚刚出了口。便见着薛氏柳眉倒立,连忙又改了口。“夫人自会有主张。” 薛氏趁着王佑避开自己时朝着钟氏甩了一记眼刀,“钟姨娘平日里要伺候老爷,怕是心力不足,我瞧着柳姨娘和方姨娘空闲时多些,你俩就替我分管一二,也让我能松泛松泛。” 方氏愕然之后,受宠若惊地看着薛氏。不想柳氏朝着王夫人一福,“夫人之命原本不该拒绝,但妾身已管了杂役房的差事,夫人跟前也需要人伺候,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的回答让薛氏很满意,刚刚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并非真心要将家事都分出去,“我知你担心什么,无非是担心冷落了源哥儿和小娘,也罢。我这边就不必你来伺候了,有大儿媳妇在呢,针线房上的事情你多分担些就好。” 柳氏乖觉地应下。 至于方氏,薛氏选择性地遗忘了。揉着头挥手让姨娘们离开,等到姨娘们走了,这才将今日之事跟王佑说清楚。 “那云氏也晕倒了?” “哼,我一瞧便是装的,偏那大夫要护着她,非说她受了热气。”薛氏越想越气,总觉得自己这病与云槿岚脱不了干系,连骂她是扫帚星。 王佑不就不喜云槿岚,听后更觉得她是狡猾小人,“云氏本就不是个简单的,你若要对付她,须得事事占理才好,莫要给王家惹了麻烦。” “我自是省得。” 王佑见她精神得很,想来这病并不严重,坐了会,便出门自去了钟姨娘屋里。 云槿岚借着养病在西厢躲了三天,每日薛氏都会派婆来关心她的病情,最终还是躲不过,去给薛氏伺疾。 薛氏站在窗口冷漠地看着跪在廊下的云槿岚,心中暗自得意,她是王家主母,云氏的正牌婆母,云氏心里再怎么不愿意,孝义面前却不得不低头,打翻她的药碗,不过是跪上两个时辰,传出去也不会有人说薛氏冷情,只会说云氏无心伺疾。 舒弘走进主院时,怒火瞬间便沸腾起来,冰天雪地里,衣着单薄的云槿岚跪在走廊上,身正不自觉地颤抖着,跨步上前将身上的大氅披在妻身上,手心按了按云槿岚的额头,感觉到烫人的热度,心疼地将人扶了起来,拥入怀里。 从舒弘进来到抱着云槿岚离开,薛氏都看在眼里,这效果是她很满意的,连忙招手将心腹婆叫了进来,细细地吩咐几声,心满意足地躺回了床上。 当冰冷的身渐渐回暖,云槿岚长长地眼睫微颤了颤,意识同时回到自己的脑里,嘴角微微一弯,心知这伺疾之事终于不需要再继续了。 “你在想什么?明知薛氏不怀好意,还敢去她的院?”舒弘不过是出去了一天,人一回家便听说了云槿岚受罚之事,幸亏回得早,不然云槿岚怕是早成了冰棍。“知道薛氏要罚你,也不知让人送个信给祖父,他再糊涂也不会不护着你的。” 云槿岚在他怀里蹭了蹭,舒服地换了个位置,“放心,明日便不需要去伺疾了。” “苦rou计对薛氏这样的有用吗?我看明儿上京城便会传出你有心敷衍、逃避伺疾。”王佑正愁没有理由将云槿岚休了,这不是送个理由给他吗? 薛氏选择发作的时机很好,正巧有几位夫人来探病,怕是想将云槿岚不孝的罪名落实。 然而云槿岚当时的反应却很耐人寻味,全身俯地、浑身发抖,口中反复念着几句,“婆婆息怒、婆婆息怒!”手背上的青指甲印全落在来探病的人眼中。 隔日,上京城的贵妇圈里传言四起,声音却只有一种,云家娘很是命苦,替王泓守了三年寡,好不容易夫君平安归来,没想到遇着个恶婆婆,动辙就对媳妇又打又骂。 主院里,柳氏尖着耳朵听着主屋里的动静,这是第几套茶具了?单单这声音已经有十几响,心里不由地rou痛起来。 “怎么会传出这样的话?”薛氏摔了十几个杯之后,心里的怒气总算是平息了几分,恶狠狠地责问跪在地上的婆。 婆也没想明白,她明明已经吩咐小们将云槿岚不伺公婆的流言放出去,为何会变成这样?“是不是那几位夫人?” “她们与王家交情非浅,与那贱人不过是初初一面,凭什么要帮她?说,是不是你收了她的好处!”薛氏总觉得有人在背后兴风作浪。
“夫人,我可都是您的陪嫁,怎么敢违背您的意思?”婆连连磕头表明心迹,不想薛氏却丝毫不为所动。 薛氏冷哼着,拿起桌上的荷包丢到她面前,“不敢吗?这荷包怎么解释?” 荷包确实是云槿岚身边的丫头送的,家里许多下人都接了,但里面不过是几个银角,她还不至于为了几个银角出卖自家的主,“夫人啊,您该看到里面不过是几个银角而已,老婆再怎么贪心,也不至于为了几个银角出卖您的。” “银角?”薛氏咯咯地笑了,而后将案上最后一个茶杯砸在了婆头上,“你当我好糊弄是吧?里面真只有银角?” 婆顾不得额头上的血口,向前爬了两步,将荷包捞入手中,三两下扯开绳,反手将荷包里的东西倒在地上,一张折得小小的纸团掉了出来,她呆呆地盯着纸团,傻了眼。 “怎么不打开看看?”薛氏大喘几口,“这可是大通钱庄开出来的银票,上面盖着的可是零陵分号的印,你该怎么说?” 婆一时没了言语,只是不停地磕着头,她知道此事再也说不清,只盼着夫人看在自己伺候她多年的份上,饶她一命。 柳氏挑开窗帘,看着满脸血迹地婆被人从主屋里抬出来,眼里浮起一抹狠意,云槿岚确实是个厉害的,什么都不说,只让人送给她两张银票,五百两的她留下了,一百两的便寻了机会放进荷包里,直接就将薛氏的一支臂膀给折了。 薛氏怎么闹腾,云槿岚是不知道的,因为她病了,当然,这次是真病了。 秦大夫进屋时正遇上那日向他求助的丫头,丫头给他行了礼,抬头时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全然不记得他当时帮她家夫人圆谎之情。 “秦大夫,内的情况如何?”舒弘将云槿岚抱回西厢后,灌了姜汤,泡了热澡,没想到半夜里却发起热来,说了整夜的胡话,早间都不曾清醒。 秦安然松开手指,朝舒弘凝重地回话,“尊夫人这寒症太过厉害,若是调养不好,怕是连嗣都有问题。” “该如何调养?” “听闻三公有一处温泉庄,温泉趋寒最是有效。”秦安然一边开方,一边自言自语。 舒弘感激地接过方,连命丫头们收拾东西,抱着云槿岚便出了门。等到王佑在朝里得了传言,赶回家要质问云槿岚时,舒弘已经带着云槿岚去了上京郊区的温泉庄。 这温泉庄他很是熟悉,原本是他替三公买来的,如今庄里还有他的一处小院落,正好带云槿岚前去养病。 只是马车刚刚进了庄,便看到前院里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马车上正走下一位宫装丽人。 *************** 慢了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