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婉婉,你究竟在哪里……”月‘波’澄明,男子独自坐在案前,屋内弥漫着浓醇的酒气,浩轩仰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好看的双眸没有一丝的光亮,一缕发丝从发髻中散落,让这个一向风姿绰约的男子看上去显得无比的狼狈,像是战败后遍体鳞伤的猛兽。,。 “主公。”一个士兵推‘门’而入,看到的是主公一人坐在阶上,面上是疲惫的醉意,酒壶散落满地。 狭长的眸子眄向那个士兵,继而又将手中的酒饮尽。 “禀主公……”士兵半响未曾开口,似是下了好大的决心方才抱拳低眸回禀,声音中带着几分战栗,“据,据传言所说,步老夫人身体已然康复,步夫人已经,已经回到侯府。” “什么。”浩轩直起了身体,带着血丝的双眸紧紧地擢着不远处低着头不敢言语的士兵。 “你在说一遍。”他似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听到,声音冰冷威严,让人不寒而栗却容不得任何人拒绝。 “侯府内有传言说,步夫人她……” “孙权!”话音未落,便听到一声怒吼,随之传来的是酒樽被狠狠砸在地上的声音,浩轩站起了身,一拳垂在了身旁的梁柱上,红木的柱子顿时生了龟裂,有鲜红的血液顺着裂痕滑落,他却似浑然不觉,一双眸子中满是狠厉,紧握的拳间骨节分明。 “浩轩!”刚刚进‘门’的元化一怔,忙上前,那士兵吓得一个战栗,匆匆行礼告退。 “滚开!”他还未曾近浩轩的身,便被浩轩回手一掌推在了地上。 这一掌他下了狠力,元化一下跌坐在了地上,嘴角溢出了一抹血迹,下意识地伸手抚上了临近心口处的旧伤,那是当日得知她不见后浩轩留给他的,当时他一双眸子嗜血般的狠厉。能饶他一命已是他最大的极限。 “孤说过,你再也不要出现,否则孤会杀了你。”清冷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冰冷得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一般。冷眼生死。 元化一只手撑着地,另一只手仍是抚着心口,口中一口鲜血涌出,紧紧锁住了双眉,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元化低眉。一声闷咳,“浩轩,你这是何苦?她本就……”话音戛然而止,他一个怔楞,半响后方才缓缓低眸去看抵在自己喉间的冰冷的剑尖。 眼前的男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却有一种错觉,他已不再是从前的那个浩轩,这个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男子已经全然失去了理智,为了一个‘女’子,那个他深爱着的人。 他认识他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浩轩,他轻弯了弯‘唇’角,“你可以杀了我,因为归根到底,你是君,我是臣,可若再让我重选一次,我仍会如此做。” 随着他刚落的话音,他明显感到喉咙一阵刺痛,有一串血珠已随着剑尖的刺入而迸出。 “浩轩!” 他没有闭上双眼。因此他没有一种自己已死的错觉,他的的确确听到了她的声音,尽管她仍是在唤“浩轩”,可他听得出。她音调中的担忧和焦急是为了他。 “元化!”仁儿推开了元化,伸手握住了明晃锋利的剑刃,“浩轩,你究竟是怎么了?从前的你不是这个样子的,你若要杀了元化,便就先杀了我!”‘女’子声音坚决。握着剑刃的手猛一用力,在剑尖临近她身体的那一瞬,浩轩极快地将剑受了回,却因此在‘女’子手上留下了一道深红刺眼的伤痕。 她很痛,真的很痛,却并没有哼出声,甚至没有低眸去查看自己受伤的手,一双杏眸中‘蒙’上了一层水雾,她一瞬不瞬地望着面前侧身而立,将剑垂于身侧的男子。 “孤不杀你,从今以后你再也不要出现在孤的面前,这是孤最后一次警告你。”冰冷得让人感到彻骨的声音响起,元化低了低眸,最终自嘲地扬了扬‘唇’角。 月光清寒,在地上折‘射’出霜似的洁白,元化倚在桥边的斜栏处,神‘色’看上去有几分疲惫,身上的伤他没有去打理,只是用手抹去了嘴角的血渍。 “元化。”他回过头,看到那个微锁着双眉,面‘色’憔悴的‘女’子后他扬起了‘唇’,眸光一如往日般的明亮。
“你的伤……”仁儿低眉,注意到了他嘴角处已经风干的一点血珠,知道他定是未曾替自己打理过身上的伤。 “傻丫头。”他揶揄地看向她,“你忘了吗,我可是神医诶,这点小伤没什么的。” 仁儿低了低眸,并未曾言语,当真只是小伤吗,浩轩的武功她怎会不知道呢……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心中涩疼,半响后,仁儿抬起了眸,紧锁着双眉,开口。 元化耸了耸肩,像是平日玩闹时一般伸手抚了抚她的后脑,“没什么,不过是些小事罢了,许是因为……” “你骗我。”她打断了他,严肃的眸光带着几分怜婉。 他止住了声音,眸光亦僵住了半响,随后仍是弯了‘唇’角,笑了出来。 “元化,我不知道你同浩轩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究竟是怎么样的事情能让浩轩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是元化,你答应我,不要走。”她抬眸看他,从她第一天认识他开始,便就认识一个玩世不恭,我行我素的他,他的眸光从没有像是这一刻一般的认真过,他一直对她很好,他陪在她身边的时日甚至要比浩轩还要多上许多,就是因为这样,她总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要面对分别,从未想过他也会离开,她总是天真地认为能这样一辈子,像是朋友一样的他,她舍不得。 可是浩轩的脾‘性’她怎会不了解,他从不说玩笑话,更不会如此认真地去开一个这样的玩笑,她不想他离开,却亦知道他无法留下来,他留下会有危险,她知道浩轩定是因为什么事情而对他怒到了极点。 既然知道,何必挽留。 明明知道,却还是忍不住要挽留。 他深深地凝了她许久,眸光深幽,认真,抛去了平日所有玩闹的神情,半响后方才开口道,“仁儿,若,若可以,你可愿同我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