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拜师（二）
锦州府刺绣闻名天下，府城大小绣坊林立，所需绣工数以万计，女子cao持家务、教养孩子、侍奉公婆，能到绣坊做工的极少，至多领了丝线绣布，闲时在家刺绣。因此，锦州府的绣工以男子居多。 兰初雪立在德春绣庄后巷的绣坊门外，闲闲地看着从她身侧走过的绣工。她辰时出门，到此正好赶上绣坊开工的时间，一众绣工形色匆匆，没人留意到她与陆mama。 不知过了多久，身侧传来一个淡淡地声音，“来了。” “洪师傅早。”兰初雪侧身福了福。 洪进财神情淡漠地看了她一眼，“比起兰姑娘，我还是晚了。” 陆mama皱眉，兰初雪笑笑，两次见面，她能看出洪进财性子寡淡，并非针对她，只随洪进财往绣坊走。 三人在一座小院前停下，洪进财叩门，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迅速将门打开，恭谨地朝洪进财问好，一双漆黑灵动的眼睛略带惊讶地打量兰初雪两人。 洪进财恩了声，吩咐少年，“桑树，给这位mama安排个去处。” 叫桑树的少年赶忙应下，朝陆mama恭声道：“mama请随小子来。” 陆mama只是站着不动，“大姑娘，老奴要留在你身边服侍，哪里也不去。”她实在不放心将兰初雪留在一个面恶的人身边。 兰初雪不及回话，洪进财已是略显不耐，“这里是我刺绣的场所，便是东家也不能随便进。” 听出洪进财言下之意是她不够资格进去，陆mama本就不喜洪进财，闻言脸色瞬间转青，这人太看得起自己了。 见陆******变，兰初雪忙道：“mama，你随这位小哥去吧，我一人能行。” “大姑娘……”心里不忿，可兰初雪的话还是得遵从，陆mama终还是随桑树走了。 小院只有三间正房两间厢房，玲珑的天井里种着各色迎春花，此时开得正艳，给略显单调的小院增添了些许生机。兰初雪随洪进财走到一间正房前，洪进财止步，从身旁的木架上拿了件褐色的带袖大围裙递给她，“穿上，净手后再进去。” 兰初雪愣愣地接过，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大围裙，大围裙簇新，虽是是葛布做的，但针脚却细密平整，一望便知做大围裙的人手艺不错。 见洪进财已经穿好大围裙，她也将大围裙穿上，随后依样从天井中的瓦缸中打水洗手。她前世看过沈寿的《雪宦绣谱》，里面除了讲述针法，还着重强调了绣要、绣品、绣德、绣节、绣通等，洪进财让她穿大围裙、净手，其实与书中的绣德不谋而合，都是要求刺绣前必须衣净手净，免得弄脏绣品。 进了房中，洪进财指着一张同样簇新的绣架道：“那张绣架就是你今后用的，你先将绣布上架，然后随意绣几支花，我得看了你刺绣的过程，才能指导你的针法。” 兰初雪依言坐下，将绣布上架，然后挑了绣线，将剪刀放在身侧，想了想，开始绣方才所见的迎春花。 洪进财在旁默然看着，待迎春花渐渐显形，他方道：“针法没错，手势也没问题，兰姑娘一手好画艺，配色更是没问题。”沉吟片刻，又道，“兰姑娘的问题，一是缺乏掩藏针迹的技巧，二是缺乏练习。第一条我能帮你，第二条只得靠兰姑娘自己。” “谢洪师傅提点。”兰初雪真诚地道谢。洪进财指出的两点，正是她心知肚明的缺点，前世她既要上学，又要学画，这两样就占去了她绝大部分时间，练习刺绣的时间少之又少，所以针法她都懂，可因缺少练习，技巧上就很难摸透。本来她打算工作以后再来弥补这些不足，可惜事与愿违，还没正式上班便香消玉殒，来了异世。 想到此，她又想起了另一个世界的亲人，心里一阵刺痛。 洪进财随后指点了她几处针法技巧。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洪进财道：“今日就到此，兰姑娘回去自己领悟，三日后又再来。” “谢洪师傅。”兰初雪道，“不知洪师傅何时方便学画？”本就是交易，洪进财履行了自己的诺言，她也不能当作没这事。 洪进财转身看着她，“等过了巧手赛再说罢，这一段时间我忙得很。” “也好。洪师傅得空时，差个人到庄子上说一声就是了。” 从小院出来，兰初雪打算去寻侯四道，将契约交给他，却看见侯四道火急火燎地往这边来。 “哎呀，兰大姑娘。”看见兰初雪，侯四道止了步，“你这是打哪儿来？” “洪师傅的院子。”兰初雪道。她跟着洪进财学针法的事情，不知侯四道是否知道，不过这事由她说也不好，便不多言，只将契约递上，“一式两份，这份是侯先生的。” 侯四道接过握在手中，没看一眼，“兰大姑娘好走，在下还有事，就不留你了。” 兰初雪一笑，朝不远处的陆mama走去。 等兰初雪走远，侯四道上前叩门，一见洪进财就连声抱怨：“老洪，你这是做什么？你明知兰青松的孤女是个烫手山芋，怎地还要去接？我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你了。” 洪进财默默地将他迎进门，二人在院中石凳上落座，方淡声道：“我想向她学画。” “学画？”侯四道惊讶地大张着嘴，“她愿意教你？” “因我愿意收她为徒。”洪进财道。 “收她为徒？”侯四道才合上的嘴又张圆了，好一时方才闭上，皱眉看着洪进财。 洪进财成名二十年，想拜他为师的不在少数，他却一次都不曾答应，就是锦王想请他指点小郡主的女红，他也婉拒了。那一次还是他花了重金，请动王府长史在锦王跟前说情，锦王最后才没有计较此事。 两人相识二十多年，彼此相互了解，见侯四道如此形容，侯进财鲜见地叹了口气，“你我虽为主雇，却也是至交好友，这一次你就听我的吧。” 侯四道圆硕地脸上神色变幻数次，终是长长一叹，拍拍洪进财的肩，起身离去。 ——又是周末，祝各位亲周末快乐！—— ——悲催啊，我明明设好了自动上传，居然没有成功，幸亏我上来看了眼，不然今天就莫名其妙的断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