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叛逃者
顾君华想都没想就赶紧低头。 几支弩箭“嗖嗖”的从头顶飞了过去。他还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声音,抬头一看,原来是墨天工。只见墨天工手里拿着的那柄名唤“恶夜”的刀,刀尖上紧紧沾着许多支弩箭。 射向墨天工的弩箭都被恶夜拦下。 那些年轻墨者的脸上都流露出了惶恐之色,因为弩箭射出去前十朝向墨天工,可飞出去后,却皆尽偏离了方向。 那些弩箭全部撞向了墨天工手里的那柄形状怪异的刀。 没有人说话,顾君华看了看那些射出一发弩箭无果后便惊慌失措的墨者,又看了看拖着恶夜站在原地不动的墨天工,认真地开始打量那柄被墨天工称作“至尊机关”的刀。 刀身略厚,墨天工拖着它跑的时候,竟然在坚硬的山地上犁出了一道浅浅的沟壑,这让顾君华想到影六的那柄特制重刀。 刀长约三尺,属于短刀这一类,墨天工本就不高,此刻拿着恶夜,反倒像是拎了一柄长刀那样,给人一种不协调的滑稽感。 刀是用来劈砍的武器,比斧轻盈,走霸道,讲究刀势一往无前,所以刀刃的流线一般都特别流畅,一把刀,要做到能在砍断骨头之后不卷刃,且劈砍入rou之后,运刀省力才能称为好刀。 而墨天工手里的这把刀,不但没有遵循俗语中“一寸长一寸强”的规格,就连刀身和刀刃也是歪歪扭扭,像蛇身一样蜿蜒曲折,这样的刀,一旦劈砍到人的身上,除非能把人直接腰斩,否则很难拔出来。 出刀与撤刀所需要的力量大小、以及运力方式是完全不同的。 更何况,刀身上还有许多凸起,那些凸起排列的完全没有规律,就像是地上的石头一样,让人瞧着很不舒服。 怎么看怎么像一把工匠随意粗制滥造的刀,让人完全联系不到“至尊机关”这四个字。 特别是,刀尖上现在还沾着许多支弩箭,让这把本来就奇丑无比的刀,更像是一柄狼牙棒。 太丢人了。 顾君华脑海中不知怎的就浮现出这四个字。他看了看剑拔弩张的双方,呃,准确的说来,是正在与墨天工对峙的那些墨者,弱弱地喊道:“喂,我说,你们就是这么对待你家未来巨子的?” 那些年轻墨者们互相望了望,没有说话。 正在这时,方才没有对墨天工二人动手的墨者们,竟然都不约而同地抬起了手中的机关短弩,扣动机括。 顾君华双手摊开,就要施展防御,却看见在他身前的墨天工抬起了那柄丑陋无比的“狼牙棒”,仅仅稍稍运起了内力。 那些弩箭又一次被吸引到了刀尖上。 叮当声接连不断,像是铸刀的工匠拿着一柄小锤,正在用力敲击一柄还未成型的刀。 墨天工一甩,也不见他是如何用力,那些弩箭便倒飞了回去。 “噗噗”的铁器入rou声响起,几名墨者应声倒下。 墨家弟子最引以为傲的机关短弩竟然不能近墨天工的身,都被那柄恶夜给吸附了过去。 顾君华虽然未能看见墨天工是如何使力,但却能感觉到在他甩出那些短弩之时,刀身上传来一股异样的波动。 听到身后声响的那四名中年墨者,停下了强行运用内力打开墨门的举动。 “废物!”死命中年墨者中为首一人瞥了一眼躺倒在地,胸口处插着弩箭的那几具尸体,冷声道。 “墨天工,把恶夜拿过来!”那人寒声道,说话间身上一股浑厚的内力爆发,掀起一阵气浪,将身旁的几名年轻墨者吹的七扭八歪。 “你们可知道,背叛墨家是何罪?”墨天工抓紧手中的刀,目光死死盯着面前不远处的一群人,并不惧怕。 “最坏不过是个死!死在后头总比死在前头强!”那人又道。 “况且,鲁青与林秀才在方才一战中内力损耗太多,此刻已没了再战之力,其他墨者都在我们的有意安排下死守墨城,只要我们打开了这墨门,迎白甲军入城,不但不用死,还能拿到荣华富贵,怎么着也该赌一把!”
墨天工停顿了一瞬,而后冷笑道:“那你们就不怕我师父回来?” 众“叛徒”无言,在望向彼此的目光中都看到了共同的……恐惧。 在任何的地方,叛徒受到的惩罚都是最严厉的,然而在墨家,“严厉”这个词则应该换作“严酷”更加合适。 墨天工的话并没有吓住这些已经决心叛出墨家的墨者们,他们没有回头路。 “哼,这么久了莫暗风都没回来,定然是陷入了困境……甚至是死境,什么惩罚?什么惩罚都没有!”关键时刻,还是为首的那名中年墨者先反应过来,恶狠狠吼道。 他的话,将所有人都从恐惧中拉了回来,并且,让他们变得更加疯狂。 这名为首的叛逆身上气势更加雄浑,朝墨天工冲来。 其他人顿了顿,而后也冲了过来。 相比城外震天的喊杀声,这处顾君华至今都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巷道里,同样步步杀机,甚至情况更加凶险,可却没有声音。 墨天工不能嘶喊,因为那些没有选择叛逃的墨者们还在战斗着,一旦分心,他们就可能死在白甲军的刀下。 那些叛逆者也没有嘶喊,因为他们一旦引发出什么大的动静,就会被城内的墨者们先注意到,到时候,无论莫暗风能不能回来,他们都会死,不但没得到荣华富贵,还会死的特别惨。 站在对立面的双方,难得的保持了一种默契。不过一方是为了别人能活命,另一方则是为了自己能活命。 叛逃者不想死,那么死的,自然就是阻止他们叛逃的人。 墨城外,一道炫目的蓝色光柱忽然升腾而起,然后迅速消失。 鬼斧的气息由远及近,扩散而至。 那些朝墨天工与顾君华冲来的墨者们都被这蓝光所携带的气势给吸引,下意识扭过头去。 当他们再转过头来时,巷道里的两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