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 春情星隐,明月逐人归去。
且说上回秦艽等三人兴至醉饮,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那许文漪与张灵婵两人酒酣微醺,粉颊玉靥如染酡。许文漪常年身在荷音堂中,少饮酒水,故虽这清酒兑了不少的水,几杯下腹,仍是难掩那醉后的冷中憨态。而张灵婵,虽然是千金大小姐,也常在府内酒窖偷酒喝,但是终究是女儿家,虽比文漪多饮得几杯,但在之后,却亦是粉面飞起两片桃红嫣然,如染夕阳明霞。 秦艽一人,乘着酒意,吟唱诗词歌曲,配着手中一把古朴木剑,不自觉便舞出《飞霜剑法》,这第一招“孤剑平云”与那第二招“横扫大江”,少年已是无比熟稔。待少年那茫茫剑意如波涛涌出之后,眼见招式落幕。少年那空明澄澈的心灵仿佛被什么刺激到一样,剑光回转,一招“倒点鸳鸯”竟是从斜刺里窜出。秦艽领悟到了这套剑法之后,心中大喜: “原来这就是‘倒点鸳鸯’的真谛,亢龙有悔,这就是‘悔’字的深意!” 原来这《飞霜剑法》的第二式“横扫大江”是主攻之势,力道迅猛,然物极必反,下一式必将倒转收回,否则戾气太重,容易抽干使剑者的精气神。不过纵使这第三式“倒点鸳鸯”是畏退保守之招,但《飞霜剑法》精妙就在于此,与《易经》中的“亢龙有悔”颇为相像,虽为防御收势,但却仍保留了四分真力,使敌人于意料之外再遭一击。 但这第三式“倒点鸳鸯”虽灵巧迅捷,终难以达到一击制敌的效果,但是此招的作用,便是为了后一招所服务的。秦艽此时脑海之中波涛汹涌,一幕幕的剑招影像翻腾而过。秦艽倏然身飞数丈,之后如飞鹰一般扑下,剑尖直攻敌人上盘,而若实战,敌人则侧身躲避,秦艽剑光因在空中,占有居高临下的优势,所以东南西北四方俱可给予强力一击。此招极为刁钻,攻势迅猛异常,在敌人掉以轻心后奋起一击,以为制敌,此招便是为“月落乌啼”。 秦艽这剑招绵延如流水飞瀑,月光笼罩之下更如剑仙醉舞。许文漪和张灵婵两人虽已酣醉,但在旁边瞧秦艽剑式凌厉,也不禁赞得一声好。 秦艽将《飞霜剑法》第四式使完,便倏然静立,手中一把木剑,沐浴着清亮月光,乘着微凉夜风,刚才的酒意,也仿佛瞬间消逝了。秦艽再往下细想,脑海中却已是平静无波,无丝毫剑招灵感。那《飞霜剑法》上头,记载的俱是些缥缈无根的修习文字,动作打法,却一概不知,故而这便需要练剑人不断地去琢磨,去体味了。 秦艽回头,瞧许文漪和张灵婵两人已是有些困顿乏意,便走上前去,将两人搀扶到各自房中。这木桌之上杯盘凌乱,只好便由秦艽去涮洗了。待此间琐事落毕,时间已是深夜了。 春夜光景,繁星点缀,间有春虫鸣叫,恍恍然如在梦中。 秦艽一人,忙完后,也便和衣上榻睡去,移时月隐星迷,这甘泉村中,泉涧淙淙流水声已是应和着连绵起伏的鼾声,飘扬,飘扬······这正是: 春情星隐去,明月逐人归。 翌日上午,直到那日上三竿,秦艽方才醒来。 秦艽出门洗了把脸,洗漱一番,便去隔壁俩屋瞧那俩少女。秦艽先到许文漪的门外,轻拍门扉,道:“文漪,醒了么?” 门中传出一声清冷而娇柔的声音:“秦大哥,我已醒了,正在洗漱,你等一下吧!” 秦艽笑了笑,说道:“好的,等会儿你出来,我煮了点儿清汤,早上凑合着喝了吧!”秦艽转头又去那张灵婵所居住的房门外,轻声道:“灵婵,起来了么?” 屋内无声,一片寂静。 秦艽听不到回应,便轻轻推开了门扉,正在他推门踏进一只脚后,那身后传出一阵薄怒微嗔声:“秦大哥,你干嘛呢,大早上的去别人房外窥看?!” 秦艽听到,连忙收回步伐,扭头一看,正是张灵婵娉婷立在眼前,秦艽笑着打趣儿道:“瞧瞧,灵婵呀,你想些什么呢,我呀,只不过是问问你在不在房中,我在外头煮了些清汤,正等着你和文漪去喝呢!”秦艽连忙岔开话题道,“对啦,你起得怪早咧,大早上的去哪儿转了一圈?”
张灵婵刚从外头转回来,一股淡淡的清香之气在屋中徘徊飘荡着,却不知是她从山野花草间带回来的草木芬芳气息,还是那女儿家生来便带有的渺渺体香······张灵婵笑道: “秦大哥,说实话耶,这甘泉村果真是风景好得很呢,我今天起得格外早,去那外头转了一圈儿,发现后山处风景好看得不得了呢!” 秦艽反问道:“那你在那后山还发现些什么吗?”秦艽便为她介绍起那甘泉村后的几座山峰,经过少女张灵婵的描述,秦艽便猜测到她去的山峰,便是那松云山脉途径苏州府的一座高山,又名岚宝山。 张灵婵听他介绍,便回道:“这岚宝山倒是挺雄奇的,我只在山脚转了转,倒是发现了不少珍贵的药材,我便采摘了一些呢!”张灵婵说着便拿起地上的一个篮子,递给了少年。 秦艽接过那篮子,里头确实全都是珍贵的药材,秦艽笑道:“也好,有这些珍贵药材,今后在江湖中行走,也有了几分保障!” 张灵婵眨了眨双眸,问道:“秦大哥,你真要去寻那落枫谷报仇么?” 秦艽沉沉地点了点头,随后又笑谈道:“放心,此事由我一人解决,我绝不会连累灵婵你!” 张灵婵听了秦艽所言,秀眉微蹙,道:“秦大哥,你怎么这么说呀,你不要忘了,你的《飞霜剑法》还是我给你的,本来你应做我徒儿的,但是本姑娘放你一马!不过你若是去落枫谷不带上我,那你哪儿也去不了,我们干脆都别去了,哼······” 张灵婵也不知为何,想到要与这少年分开,这心中便颇不是滋味儿,她此时也只得如此,既然不能与少年同往落枫谷,也只得耍起刁蛮性子,硬留这少年在府内待着了!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与这少年待在一起,左右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