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四 不知廉耻
老道士低头想了一想,果然不知不觉间已经中计,不由人是佩服, 点头道:“确实如此,我愿赌服输。” “那可要认我做师父了。”泠然斜了楚玉一眼,眼波流转,那份得意洋洋的神情真叫人又气又爱。 老道士说道:“嗯,三人行必有我师,你歌唱得那么好,这方面我拜你为师本也就没有什么。”说着就要躬身认师父。 忽然人影晃动,楚玉已闪身挡住他师父将要下拜的身子,揪着泠然咬牙切齿地道:“你想死吗?还想做本王的师祖?”又转头瞪了老道士一眼,“师父,早说她是徒儿的女人了,你要是拜她为师,岂不是乱了辈分!”泠然极力挣扎,一边笃定了那道士的脾性一定受不得激,叫道:“你们师徒两个合起伙来欺负人,输了不认账也就算了,竟然硬要诬赖我是你的女人……”“这不成。”老道士一听,抢上前来想从楚玉手中夺过泠然,“谁不知道我清衡子最守信用?我愿赌服输,说了拜她为师就拜她为师,我拜我的,跟你无关!”楚玉见师父缠夹不清,被这丫头哄得团团转,也不相让,清衡子探手过来,他就在泠然身上一点,让她委顿在椅子上动弹不得,自己则挡在她的身前跟师父拳来脚往起来。 泠然只听见呼呼风声,师徒两个眨眼间就拆了几十个来回,也不知有没有动真格,反正她这个外行看起来是旗鼓相当。 清衡子边打边叫道:“哎呀呀!不得了,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了!不耳…………教会徒弟打死师父了!” 泠然只觉胸口一紧,竟然又被楚玉拎了起来,好像瞬间就转换了几个场景,瞪大眼睛一看”已到了他的卧房。 “师父再进来就是为老不尊了。”楚玉一进门就反手把门带了上去。 清衡子追到门前,在外面哇哇乱叫,到底还是不好意思冲进来。 泠然急了,正想喊叫,见楚玉抬起一掌就拍了下来。 她吓得连忙抱住头颅,谁知一阵飓风刮过,只觉得身上流飕飕的,低头一看,原来楚玉那一掌根本不是打自己,而是竟然就把她身上穿的那件新褙子给劈了个粉碎”这时只着了一件贴身的衬裙站在他的面前,人却毫发无损,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 “哼!你若是想把这幅模样让别人看见,尽管叫!”楚玉笃定地一手撑着门,对外头的清衡子道:“师父,徒儿已与她宽衣准备就寝,今日夜已深,你还是快快回转,不然我可要通知心宿子师兄前来拿你了!” 敲门的声音骤然停了,只听门外清衡子问道:“丫头,他说的可是实话?我瞧着怎么不像?如若不是”我进来救你去我天枢派矜水宫!”楚玉料定泠然这幅模样必然不敢让师父进来”干脆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泠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并没有什么不妥,不就是穿了一件稍微薄一点的白色衬裙吗?话说里面还有肚兜和裤子呢!这在前世来说算得上是很保守了吧?就是白日里见到的严思慈,胸前露的也比自己多啊!遂扬声道:“清衡子道长,王爷说的不是实话”我根本不是她的女人,您快来救我!”语音刚落”只听“哗”地一声,两扇门已被击得四散纷飞,带起的罡风刮得泠然站立不稳,刚举手遮住脸,一只手伸过来一把抓住她掷了出去。 泠然只觉得整个人腾云驾雾般,以为这一下要摔得够呛,谁知落下来却在一团软绵绵的物事当中,刚刚抬起头准备细看,随即眼前一暗,面前有一道帘子落了下来,顿时将她与外头隔绝了。泠然转头四顾,才发现自己已落在了楚玉的大床上。 那个喜怒无常的王爷是担心自己被他师父带走?还是怕这幅模样被他师父看了去?若是后者,她就十分不解了,我自己都不介意,他介意个什么劲啊! “师父!不要胡闹了!”楚玉的声音十分威严,似乎真的生毛了。 清衡子被他沉声一喝,居然立刻服软,“玉娃!你别生气,师父我再也不敢了……你别推我出去啊!我给你修门……给你修门……喂喂!” 泠然坐在一堆锦被之中,只听见清衡子的声音越来越远,好像被楚玉推出了东次间,外头的门被砰然关上,然后师徒两个似乎吵了起来。 说“1吵”其实有点夸张,基本上只能听见楚玉一个人教训清衡子的声音:“师父,你发病的时候我让着你哄着你也就罢了!今日好端端地,也来闹我的王府,是不是以后都不想过来了?” 清衡子陪着小心的声音道:……那个,一一一都是师父错啦,玉娃别真的生气。师父以后不敢了……” 这是什么状况?泠然从大床里爬了下来,轻手轻脚走到外间贴在门上偷听。自古以来只听说过徒弟给师父赔不是的,哪有师父这么低声下气的,这个楚玉也太恶劣了。 “既然知道错了,就罚你面壁半个月,回去好好思过!若是这半个月你再跑到王府来捣乱,以后别指望我会理你!”“玉娃!”清衡子哀求,“半个月太长了吧?那个丫头说的故事才刚开了个头……三天好不好?三天你就消气,我再来看你!” 听着这种讨价还价,泠然彻底无语,看来就是做了清衡子的师父那也不管用啊,王爷他根本就没有尊师重道之心,这回押错宝了,一会得好好赔小心才是啊! “说好三天啊…………”清衡子不等楚玉答应就开始耍赖了,语音袅袅,似乎已经跑出好远。 泠然连忙踮起脚尖往内室闪去。 可她再快也没楚玉快,这里才小跑了几步,胳膊已被一只铁钳箍住,痛得她“哇”一声叫了出来,不免带着泪huā愤愤回过头来。 楚玉本来一脸冰寒,怒气似山雨欲来风满楼,濒临爆发。但一撞上泠然水光盈盈的剪水双瞳,心不由就软了一半,手上也放轻了,只是沉着脸斥责道:“你有没有廉耻之心?穿着亵衣还敢叫人进来!” “这叫亵衣吗?”泠然再次低头审视了l下自己,好端端地,又没穿着肚兜站在他面前,真是好笑! “你!”楚玉一把将她推开,呆怔了一会,忽觉自己有些奇怪,何必去管这丫头的什么名节?真是莫名其妙,他皱起了眉,转身疾步出了大殿直往浴房而去。
自从这个丫头来到身边,自己是不是太情绪化了?短短的一天,又是大笑又是狂怒,这还像他吗?该清醒清醒了,别红绡没气到,倒把自己给气了个半死! 泠然见楚玉径自出去,也没有叫她跟随,正中下怀。一天下来,她已累得只想早点爬到床上去睡觉,如今打量东次间,装修得舒适豪华,那张木榻也是四平八稳的,被褥整齐地铺在上面,似乎在召唤着她快上去睡觉。 再一看,自己带着的那个包袱好好地放在榻边的矮几上,她一个箭步冲过去打开来看。哈哈,除了里头的衣服换了几套簇新的,红绡公子所赠的面脂、画眉石、香囊都一件不少地摆在最上面,王公公办事果然牢靠啊!不过还好没有把银票放在包袱里。她掏出贴身藏的银票看了一眼,心满意足地抱着那只锦囊钻进了被窝。 不过片刻,她就进入了梦乡,把她要侍奉的那位王爷主子忘了个精光。 楚玉回到〖房〗中的时候,泠然已经呼吸均匀,显然是睡得很熟了。 主子没回来,丫头已经呼呼大睡,这真是闻所未闻,奇怪的是他并不生气,刚才虽是拂袖而去,不过在浴池中的时候回想起她一整个晚上活蹦乱跳的,只有发笑。 经过东次间的睡榻,看着被师父打烂的房门,他脚步顿了一顿,犹豫着是不是该大喝一声把她给喊起来给他铺床叠被,忍不住走近榻前。 小丫头的脸蛋红扑扑的,睡姿还不错,双手紧紧抱着被子卷起的一角侧着身微蜷在宽大的木榻里侧,看上去乖巧而又柔顺,令人怎么也想像不出她睁开眼睛那鬼精灵的模样。楚玉看了一会,猛然一惊,急忙转身回床上躺下。 这一觉他怎么也睡不安稳,那丫头任何一点细微的动静都清晰地传进他的耳朵里,间隔的门已被打烂,这算不算共处一室呢?是不是有点不习惯?他几次都想起身命她睡到外头去,脑中闪过她酣甜的睡颜,终归还是忍下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玉似乎听到她在转身,随即传来轻轻的哼哼声,似乎闷在胸间压抑着喊不出束…… 那丫头好像做恶梦了!他一骨碌坐了起来,“笃、笃、笃、笃”谯楼四更已启,不知不觉,一夜即将过去。该起床去上早朝了,刚好得喊她起来服侍不是么? 泠然感觉自己走进了一条又黑又长的胡同,怎么也找不到出口,拼命想喊人,又喊不出声,正惊惧间,前面忽然出现了人影,她心里一喜,立即追了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