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四 伪太子
冷然即使这方面迟钝些,到底也觉察出回头率高的事实,赶紧坐到牛rou面摊子靠土墙的旮旯角落,点了一碗面,待要向摊主打听消息,就有人“哐”地一声丢了个东西上来,坐到她的对面。 泠然抬眼一看,对面坐了一个二十上下的青年,身材倒是练得猿臂蜂腰的,很是魁伟,可惜眉目之间带了几分刁钻顽劣之气,也就是一眼看上去就是坏人的那种长相,十分不讨喜,加上他用一种对她甚感兴趣的神色斜睨着她,顿时让她吞了个苍蝇般难受,若非不想生事,也许她当场就要发作。 再看这青年丢在桌上的东西,虽然裹着青布,但她一眼就能瞧出里头应该是兵器,不由冷笑一声,看他到底要怎地。 “1小娘子孤身一人是要往哪里去?莫如跟了爷回去,绫罗绸缎,金银珠宝,有你享不尽的荣华………” 泠然听了,还未发作,边上坐的几桌子人却哄堂大笑起来。 她这才注意到这个摊子上坐的都是男人,不是膀大腰圆就是贼眉鼠眼,就算做了寻常百姓打扮,其实也可以看出身上的匪气来,尤其是坐在最外头那一桌回头紧盯着她瞧的一个胡子拉碴的汉子,看上去面熟得紧。 心中回旋了一下,她才想起这汉子竟就是前几日一上马车就酣睡的那一个,不娄暗暗嘀咕:看来这房县附近潜伏了不少强盗啊!官府真是酒囊饭袋,近在咫尺,却浑然不觉! 大明朝的良家妇女见到这阵仗肯定是要吓跑了,光天化日之下,他们为了大事大概也不会做什么,如果没有武功的话,跑是上策。 不过泠然一直处于两大美男保护之下,从来没有独自面对过挑战,此时倒激起了骨子里的傲毛,冷冷一笑,也不搭话,看他还会怎样。 “小娘子倒是特别!”那个肌rou练得像好莱坞硬汉的青年脸上堆满了笑容,双目几乎射出火来,伸手就想抓住她的柔荑。 泠然反应敏捷,嘴角还噙着一抹冷笑,手已收了回来。 那肌rou男抓了个空,朝他的同伙嗤笑道:“看不出来,还是个撩蹄子的,正合老子的胃口……、,旁边那些穿着邋遢的人凑趣地怪笑。 泠然有心收拾收拾这干土匪,不过到底不好在官军眼皮子底下动手,便笑道:“皇上已下了旨要平了荆、襄等地的匪患,听说大军就要压境,这位爷倒是有胆子在房县外头撤威风呢!前头跟了你,后头说不定就要掉脑袋,这赔本的买卖,谁做呀?”她武功虽然不曾修得很高,内功和轻功都不错,尚且有许多毒药带在身上,故此并不把这一干强盗放在眼里。不过她认为强盗们在此出现,估计也和朝廷下决心剿匪不无关系,他们应该是最清楚朝廷大军动向的人,故此将话往那上头引。 肌rou男目中流露出十分欣赏的神情,只当她是个识趣的女子,在与他打情骂俏,站起来将身子前倾了过来,嬉皮笑脸地道:“1小娘子果然好眼力,看来是道上的人,跟爷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我正是汉王刘氏长子,单名一个颖字。1小娘子若有意,这便跟了我去,他年大汉统一天下,我就是太子,你也好做那太子妃之位……” 泠然的目标在朝廷大军的消息上,见此人不知天高地厚做着皇帝梦,口气狂妄,不由暗中叹气:历史上这时代这地方什么变乱一点名气也没有,看来这僭越称帝的刘氏根本没成大气候,很快就被官兵给剿灭子,眼前的痞子还做着皇太子的春秋大梦。 刘颖的同伙也听到了他的话,大部分都是不知所谓地笑,唯有那坐在最外头的汉子在唇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道:“大相公小心说话,此地毕竟不是我们的地头。”摆牛rou面摊子的小贩连连点头,也来相劝。 原来这摊主也是土匪,不过是出来踩点的,泠然误入贼窝,不免又叹了口气。 天高皇帝远,古代的强盗土匪们还真是猖獗。 刘颖不屑地哼了一声,挥挥手道:“朝廷大军?那副都御史王恕上书朝廷都两年了,看到大军没有?他出榜悬赏江湖人士来通缉我们,结果呢?咱们的队伍更壮大了……1小娘子,皇榜虽贴在那儿,恐怕那些个乌烟瘴气的大员们尚未开始点兵呢!你没看见镇守此地的王信征调民兵,却不满一千人?呵呵,要是朝廷大军真来,会如此么?” 旁边有人附和道:“就是,咱们还不是照样剽掠咱们的?大王说了,不出几日就要拿下房陵为据点,1小娘子早些从了大相公是正经。”泠然倒也不怒“不是说襄王爷率军踏平了无数山头么?你们当真不怕?”“襄王?他神龙不见首尾的,两年了,连他父亲和皇帝之间的争斗都不闻不问,他怎么就会听从朝廷的调遣?听说不过是为了一个女子,到处寻找罢了,哪里是剿匪?房县的守军故意放出风声说他要来,其实是欺骗愚民,怕他何来?”刘颖说着,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又想来抓泠然的手。 泠然听了楚玉的消息之后,心下一冷,怕寻找他倒不容易,心头烦闷,也不耐烦跟他多磨嘴皮子,便站了起来,径自就走。 摊子上立刻有两名大汉站起来,满脸痞气地挡住她的去路。 泠然回过头向刘颖一笑,道:“大爷真的要在城门口与我说亲事么?”她这一笑皓齿丹唇相映,诱人已极。 刘颖心头狂跳,自以为这姑娘已经看上了自己,急忙挥手让他们退下,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 诸匪自然籼不到一个娇滴滴的姑娘会玩什么huā样,既然领头的走,便了cao了家伙离开城门口。 泠然看他们一行不过六七人,也不放在眼里,飘飘然直向城外的小山岗走去。 刘颖得意洋洋朝弟兄们抛了几个会心的眼神,一离开官兵的视线,就猴急地叫嚷起来:“哎呀!小娘子慢些走,仔细崴了你的脚”说起脚,后面有个傻兮兮的汉子指着泠然的脚叫道:“大相公,您看,她还是个天足呢!” 刘颖一看,果然,愣了一愣之后反倒拍掌庆幸:“看来小娘子与我是有天生的缘分啊!鼻咱们的压寨夫人,天足正好,正好!”一行人越走越偏僻,即使有人经过,看他们并非善类的模样,也早就远远躲开了。
泠然越走越快,眼看要进入林子,那个日前曾见过的大汉却上前阻止刘颖道:“大相么,须知江湖上女子也是小觑不得,前几日在锣鼓歌大会上,就曾有两个女子武功甚是了得,京城来的锦衣卫完全不是她们的对手……………”刘颖正要怪他多事,那汉子猛地想起了什么,指着泠然叫道:“我看她身形熟悉得很,莫非就是那日大闹庐陵王城的人?!” 泠然回头丢了一个轻蔑的眼神。 刘颖色令智昏,一把将胡子男推开,口上说:“一个娘们,怕她怎地!”已率先紧跟着她进了树林。 又走了一段路,泠然停下步子,慢悠悠地负手来回踱着。 胡子男见这架势,更加肯定她身怀绝技,急忙去扯刘颖。 刘颖却再次将他甩开,朝着泠然走过来,笑道:“1小娘子正是对我有意,这才引我来此好说话,是不是?”泠然半是好笑地点点头“嗯,确实对大相公有意” 那刘颖听了,乐得像煮开的猪头似的,牙齿全鼻了出来。 “自我学艺以来,还从未好好试一试身手,今日撞见你们这干强盗,倒是正合我意,自然是故意引你来此了!”泠然从兜里七掏八掏,很没形象地掏出一瓶东西来,上头贴着标记,否则药太多了,连她自个儿都分不清,其实她想试一试的并不是武功,而是各种她自己调制的特殊〖药〗品。 刘颖一个箭步纵过来,行动敏捷,已经扣上了她的手腕,见她似乎反应迟钝,手上的白玉净瓶与凝脂一般的肌肤相映,甚是美丽,不由起了色心,另一只手试探着想摸一摸“小娘子是想赠我定情信物么?”他的声音软得叫泠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游鱼一般滑了开去,叱道:“尝尝我的万蚁钻心粉……”她手上的瓶子已经拔去了塞,吹出一口气,一抹似烟非烟,似尘非尘的东西就兜头盖脑地笼罩过去。 一听这个名字刘颖就吓了一大跳,赶紧掀起衣裳遮挡。 孰知这雾状的药粉非比寻常,逍着他的衣裳就直往里钻。 众匪徒见一个小女子敢暗算他们家少主人,全都亮出了家伙,呼喊一声,一股脑儿往上扑。 光这架势,要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吓也吓死了。 泠然可来劲了,干脆将身子滴溜溜一转,闯入了他们的中心。 说来也奇怪,她灵动如风地穿棱在一干土匪之中,时不时吹出一口气,那瓶中升上来的雾气便像长了眼睛般地往贼人身上钻,眨眼的功夫,人人中招。 初时他们大概只觉得痒,一边挠着身体各处,一边还想cao家伙来砍她,可是几个照面之后,一个个便都知道当真遇到了厉害角色,不晓得是哪一个带头,扑通扑通都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