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保护者与跟踪者的烦恼
法兰这个国家，山多水少，整个江山，也就有两条河流稍微有名气些。缺水，那是自然的，干燥，那也是不可避免的。 所以，几乎每一年地方上都会像王都上报要求赈灾，干旱，就像蝗虫一样将国库的一半储量都吃掉了。 当然，有些背地里的阴私事情，就不必摆在台面上谈了。 最近这些年，为了供国王那个私生子的儿，国库不免也就更紧张了一些。不过还好，对于国王来说，他永远不会懂的什么叫没钱，再说了，没钱，底下人还不会想办法吗？ 抽税、敛财，本来就是很平常的事情，一层层盘剥下去，却成了一个很大的窟窿。 因此，当安迪回来，并且带回他已经成为高级魔法师的消息之后，墨菲特国王陛下狠狠的抒了口气。 他已经努力了，安迪也很争气，然而，这已经是极限了。 墨菲特感慨的望着挺拔的站在自己面前安迪，当年从农庄里拣回来的小胖儿子，如今已经玉树临风，长成高高壮壮扎扎实实的俊小伙了。 再有，就是他身边那个笑的很好看的漂亮女孩。 说实话，墨菲特国王这一辈子也算的上是阅女无数了，但他却没办法对这个女孩做出一星半点的评价，唯一能感慨的，大概就是——她是个漂亮的女孩。 很尖锐的瓜子脸，但下颚处却是恰到好处的圆润；眉毛一看就不像其他贵妇人那样经过精心的修护，也不像小时候那样英挺，反而柔和了一些；眼眶不像她父亲那样深深的凹陷，挺温润的，但是那双又黑又亮的星眸，却灼灼生辉，灿烂而不刺眼；鼻子也没麦基尔那么大，反而小巧，倒是一模一样的直挺的鼻梁；唇瓣很柔和，唇角有些微微的上挑，薄薄的，即便不笑的时候，也像是在笑着。 她穿的简单，合身的猎装，只是样式更简单些，却显得英姿飒爽。 看多了裙摆摇曳，环佩叮当作响的各色美女，眼前这个简单扎起一把马尾的女孩，反倒让他眼前一亮。 小时候见她，感觉印象也并不是很深刻，可是她还未开口，墨菲特却已经知道了她是谁。 “麦基尔的小丫头？这么大了？这些年都去了哪儿？”墨菲特十分满意自己为安迪定下的这个未婚妻子，想当初他还是有些犹豫的，不过是应了王后的面子，没有拒绝罢了。 带回安迪和他母亲，王后一直就有些不甘心，不过是隐忍罢了，他只当还她一分面子。 “陛下，臣女一直和老师在山间修行。”麦穗对墨菲特一下认出自己有些错愕，不过没怎么表现出来，恭恭敬敬的回道。对国王这种高级生物，她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古代君王的立场。这是一种极为高傲且刚愎自用，自以为是的人群，高高在上，永远需要别人仰视之。 既然表现不出崇拜和景仰，就只有恭敬了。 “哦？你的老师是哪一位？”墨菲特国王是个人精，自然察觉出了她的态度，恭敬是足够了，但她似乎一点也不怕他。 “老师的名字叫做汉斯。”麦穗当然不会当着他的面说什么法神，她没那么傻，也没那么爱现。 “法神汉斯阁下？”墨菲特有些动容了，看麦穗的眼神就像是打量什么稀奇玩意儿。其他帝国的强者他不清楚，但汉斯阁下可是他国家的顶级魔法师之一，要知道，整个法兰帝国，也就除了那么两位法神。 法神的弟子，单单是这个隐晦的称号，就让他不得不重视。 “是的陛下。” “父王，儿臣和麦穗是在鹿鸣城相遇的，苏里厄特校长大人是她的师兄，他可以作证的。”安迪被墨菲特看了一眼，连忙出声补充，“儿臣能这么快晋级高级魔法师，也多亏了麦穗。” “嗯。”墨菲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应了一声。本来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而且刚知道那会还差点乐疯了。他抬抬手，旁边的内官端来一个铺着红色绒布垫的盘子，盘子上摆着一条挺漂亮的项链，看那做工和上面镶嵌的海蓝宝石，就知道肯定贵的出奇。 可是再贵的首饰，有魔晶石贵吗？ “这是宫廷出的海蓝宝石项链，一般只有皇族女子可以佩戴。”内官笑嘻嘻的提醒。 “哪那么多废话，”墨菲特装模作样的瞪了内官一眼，看的出来他并不是真的嫌他多嘴，甚至很有可能就是他授意的：“这算是我给你的见面礼。” 后一句是冲麦穗说的，她也不推辞，谢过了国王，就拿在手里。 “安迪，还不给你未来的王子妃戴上？”墨菲特瞪了自己木头似的儿子一眼。 安迪楞了一下，才应了声，从麦穗手里接过项链，替她戴在脖子上。 项链很漂亮，但是金属接触皮肤的一瞬间有些太过冰凉，让她敏感的皮肤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过身后那个人温暖的气息却让麦穗忍了下来，配合的撩起脑后的发丝。 柔软的青丝无可避免的掠过安迪的手臂，让他不免有些紧张，竟是尝试了两三次才把搭扣扣上。 内官自然瞧见了，他似乎有些想笑，却极力的忍着。 “好了，你们下去吧，麦穗就在王宫里住两天在去龛丁堡吧？”虽然是问句，但国王的语气却是肯定。 “陛下，臣女已经十年没回家了，有些想父亲大人……和母亲了。”说道母亲的时候，麦穗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 “那好吧，这样，让安迪陪你回去吧……你们也很多年没见了，可以培……随便聊聊。” 麦穗无语，国王明显知道安迪和她在鹿鸣城“同居”了一个月，还有什么可聊的？ 不过她没有拒绝。 从王宫里出来，安迪明显的松了口气。他最怕的还是麦穗当面回绝那桩有些荒唐的婚事。 他不清楚麦穗没有提起，甚至接受了那条项链，是不是代表她承认了婚事。 有点期待，但成分不大，基于朋友的立场，他不认为麦穗嫁给自己有什么不好，至少……他理解她。 “埃尔维亚还是这么繁华。”应该说，是更繁华了。最近几年流行的风向总是一变再变，作为王城的埃尔维亚自然也是多变的。建筑虽然没有增加多少，但风格却改变了很多，变得更加华丽。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盛世京城吧！ “我也有好几年没回来了，”安迪笑笑，体贴的护住她的周围，不让一些不长眼的蟊贼有机会接近他们。当然，他也知道其实麦穗并不需要这样的保护，这只是他下意识的行为：“不过确实改变了很多……喏，那个铺子，我记得我离开的那年还是一家粮店，现在已经改成服装店了。” 麦穗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景荣轩三个镶金大字落入眼帘，不禁微微一笑：“蒂娜小姐的生意似乎越做越大了。” “还不是多亏了你？你大概还不知道吧，西装现在已经成了贵族的代表服装了。每次开个什么宴会，几乎都是这种清一色的西装领结。我那时候怎么没想到有这么一出呢，不然现在肯定特有钱。”安迪似真似假的懊恼道。还有几款简单的女款晚礼服，一看就知道是麦穗的手笔，简单流畅的线条，恐怕只有她这种怕麻烦的人才会画那样的衣服出来穿。 不过这个世界的裁缝们也不是吃素的，倒是从这些衣服上领悟了许多那个社会的流行风格。虽然最终剪裁出来的衣服和他原本所知道的那些总有些差距，而且也仅仅是以礼服为主，却也慢慢的替代了麦穗的“原创”，成为一种新的流行。 而男子的衣物本身就不需要太多花俏的东西，因此西装燕尾服倒一直都很受追捧。 “你想做还不简单？弄个婚纱出来不就行了，还有T恤牛仔裤什么的，一定会受欢迎的。”白了他一眼，麦穗对他这种“飞醋”很不理解。 “我一个男人弄什么婚纱？你傻了吧？”伸手握住她的胳膊，将他拉到一边，顺便挤开一个故意凑过来的男子：“牛仔裤倒是简单方便，可是得有材料吧？还有T恤，除了平民谁会穿？” “你还真当自己是贵族了。”麦穗瞟他，心底也知道受了那么多年的贵族教育，他难免会有一些改变。 安迪脸一红，却没有反驳。仔细想想，可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吗？他虽然从来没承认过，但实际上，早就被同化了一部分。 “咳咳，要不要陪你随便逛逛？” “不了，我不喜欢逛街，还有你的那些尾巴，甩掉他们不要紧吧？”自打出王宫以后就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那群人，虽然极力想要隐藏踪影，但其实他们一早就察觉了。 “没办法，每次我出门都有一群‘尾巴’跟着，他也是怕我出事。”这个他，自然是国王墨菲特。国王陛下显然知道自己那位王妃和几位年长的王子对他这个私生子的不怀好意，因此从进入王宫的那一天起安迪的周围就环伺着不少的“保镖”，即使到了鹿鸣城，他们也在暗中保护。 说起来那时的他和当年在秋麦场的麦穗似乎没什么两样，时刻面临着危机，无时无刻都需要警醒。 而如今，麦穗已经拥有了足以保护自己的能力，就算是面对强大过自己几倍的敌人，她也有足够的能力逃跑，而安迪却依然需要这种保护。 “恐怕不只是你的护卫。”有一部分人明显就是跟踪，甚至隐隐的带着一股杀气。有时候被自己的父亲太过钟爱，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有必要那么着急吗？我才回来一天而已。”安迪皱起了眉头，有点不高兴。 他不是对那个位置没有兴趣，只是他很清楚明白自己的立场。国王不可能让自己当上一国之主，事实上无论是他的身份还是性格都没有成为国君的可能。可即使他已经退避到了鹿鸣城，那些人还是不愿意放过他。 “别问我，我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麦穗开了个玩笑，看他牵强的扯了扯嘴角，只好说：“需不需要甩开他们？” “麻烦你了。”安迪无奈的点头。 “不客气，以后我也有需要你帮忙的时候，到时候可不许拒绝我。”麦穗笑了笑，牵住安迪的手，默念瞬移咒语之后，两个人瞬间就消逝在人群之中。 周围正常的路人大部分都没有发现这两个人的凭空消失，只有少部分盯着麦穗看的登徒子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被瞬间填满的某个地方。至于跟着他们的某些人，既然失去了目标，他们自然就没有了继续跟踪下去的理由。只是两拨人恐怕都要面临被训斥的命运，无论是护卫还是跟踪者。 “魔导师果然是个很令人向往的职业。”出现在城门外的安迪看着麦穗，无比羡慕的说道。 不知道他有没有那么一天，也能像她一样随时瞬移逃逸？ 麦穗当然不可能和一个高级魔法师去解释魔导师和大魔导师瞬移之间的区别，她也无意把自己的实力透漏给太多人知道。因为一旦了解，必然会有相应的防范措施，那么下一次他们需要面对的，恐怕就不是这种上不了台面的跟踪者了。 “加油吧，你现在才二十岁而已，五十岁之前还是很有希望的。”麦穗微微一笑，调侃道。 “五十岁……还是算了，我可没兴趣当那种极品魔法师，天天窝在魔法师塔里，不是修炼就是修炼，根本就没乐趣可言。”说到底他的心性依然是贪玩的年纪，虽然经过十年的沉淀，但因为所接触的人都相对的很年轻，因此也没多老练沉稳起来。 “所以你注定成不了科学家……我们走吧！” “啊？……这和科学家有什么关系，喂，林小闲，你飞慢点行不行啊，我恐高啊！” 半空之中，传来了某王子兴致盎然的叫声。至于恐高一说，当然只是瞎扯淡。如果真的恐高的话，之前连续两天的高空无钢丝作业，恐怕早就把他的心肝给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