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那个男人
医务室的诊病桌上,穿着白大褂的杨君如倒在桌上一动不动,一只手里拿着拧开的药瓶,药片撒了满桌,一只手虚握着垂在桌边,固定电话的听筒垂落在地,电话线拉出一条笔直的曲线。 此情场景,顿时吓得马娉婷尖叫起来,边叫着,边蹬蹬蹬地跑到杨君如身边,她小手往杨君如脸上探啊探的,好不容易够到鼻底,发现还有呼吸,顿时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收起了虚惊,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稳了稳呼吸,再次伸手,狠狠的掐上杨君如的人中。 此时的几秒钟对于马娉婷而言就像是几个世纪那么长,要是掐了人中杨奶奶还不醒怎么办?她要不要回去找爸爸mama帮忙?那放杨奶奶自己一个人在这儿会不会有什么事情? 思绪百转千回间,桌上的老人发出了模糊的“咛”声,马娉婷见状,赶忙凑近喊道:“杨奶奶,醒醒,醒醒。”边喊还边摇了摇杨君如的胳膊。 杨君如感到身子被人晃来晃去的,又听见耳边传来的熟悉声音,努力睁开眼睛,顺着声音看过去,模模糊糊的,就见到马娉婷站在自己身旁。 “是婷婷啊。”张开嘴,杨君如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干涩。 马娉婷闻言,赶忙在医务室的水桶里舀了一瓢水,贴在杨君如嘴边,喂她慢慢的喝下。 好不容易,杨君如回过了神,看着身边焦虑地望着自己的马娉婷,笑了笑道:“没事,婷婷,杨奶奶只是一时乏了,才睡了会儿。” 一时乏了?睡了会儿?还有没有更好的借口,真把她当九岁半的小屁孩啊,马娉婷不赞同的眼神直射杨君如,“杨奶奶,你少骗我了,这明明就是速效救心丸。”指着桌上散落的药片,马娉婷不客气道。 这药的味道她熟悉得很,上辈子,马军杰由于三高严重超标,家里柜子上摆的都是这些子药,她看都不用看,闻闻就知道了。 “您也太不爱惜自个儿的身子了,还是医生呢,不把自己照看好,怎么给别人医病。要不是我这时候来了,您准备什么时候醒啊,“说着说着她就皱起眉头,“真是一点都不让人放心。” 虽然字字句句都是对自己的指摘,杨君如却觉得心口发烫,知道眼前的小丫头是真心关心自己才会这么说。 伸手摸摸马娉婷的头,杨君如安抚像是炸了毛的小丫头,“好了,婷婷别气,是杨奶奶错了。” 看着老人一脸知道错了了向自己道歉,马娉婷绷紧的脸渐渐放松了下来,上前把桌上的药片都收拾好,再从瓶子里又倒出几颗药丸,拿起刚刚舀水的瓢子,递到杨君如手边。 杨君如看着她不容置疑的眼神,拿起药和水,正准备服下,门边突然就是“哐当”一声,整个医务室的大门砰的被整掉了大半边。 杨君如和马娉婷同时抬头向门边看去,神情错愕:踹门而入的是一个男人,是一个她们都很熟悉的男人。 马娉婷一见到男人的那张脸就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她重生的第一天突然出现在医务室里的那个人么:身材还是那么魁梧,仍旧是宽鼻薄唇,剑眉修目,只是那张方正的国字脸上却出现了一抹不符合气势的慌乱,眼睛直直地看向室内。 见杨君如手上拿着的药,男人猛地上前两步,窜到她面前,伸手夺过她手里的东西往地上扔去。 “阿姨,这种不明来历的东西怎么能吃,来,我带您去医院。” 马娉婷一见不乐意了,这男人什么意思啊?自己递给杨奶奶的药怎么就成了不明来历的东西,难道自己还会害杨奶奶么? “喂,你这人好没礼貌,没见到杨奶奶正在喝药么?还有你踹坏了医务室的大门,必须赔偿。” 闻言,男人墨黑的眼珠子缓缓转向她,这才看见自家阿姨身边居然还站着个小丫头片子,不过看着这丫头盯着自己居然都不眨眼睛,男人莫名的就起了逗弄的心思。 “丫头,知道我是谁么?敢和我这么说话?” “我不想知道也用不着知道你是谁,我只想让杨奶奶喝药,然后去休息,拜托大叔,你不要以自己的揣度去判断我这个无害的小姑娘好不好。”马娉婷眼睛一撇,有些不屑。
“那这样你怕不怕?”男人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腰上抽出什么,瞬间指向她的额头。 杨君如见状,急喊一声:“振国,不可以……” 马娉婷见到男人手里的东西微微一愣,有些东西好像拨云散雾般解开,原来这男人腰上绑的是手枪啊,怪不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腰间鼓鼓的,按理说现在这个年代,警员配枪其实是可以的,她就在自己老爸的工作柜里看见过手枪和未上膛的子弹。可是能把手枪时刻都带在身上的人可是不多的。 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和杨奶奶又有什么渊源呢?她现在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镇定的抬头,面不改色的面对脸蛋前方黑洞洞的枪口,马娉婷淡淡开口:“大叔,你不觉得用一发子弹来对付我这个小女生有些大材小用了么?况且杨奶奶的病也是受不得刺激的。我这一条小命对你来说肯定不算什么,但是杨奶奶的生命你不会不在意吧。” 杨君如闻言,也赶忙插话道:“是啊,振国,我这个心脏可是承受不住这枪声的刺激,快,快把它收起来,你这么个年纪,拿着枪对着个小女孩要是被人知道了,该怎么说你。” 男人听话并未放下手中的家伙,而是眯着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小丫头,心道:不错啊,这小姑娘,镇定自若,还能和自己谈条件,拿捏事情的关键,看她这年纪不大,心思倒是挺多的。 敛了敛眉,男人突然扳动扳机,就要发射。 马娉婷心里是很有些发虚的,虽然笃定这个男人不会在杨君如面前对自己怎样,但是万一呢,万一他手上的枪突然走火怎么办,她可不想这么窝囊的就丢了命。 想是这么想,她脸上仍是水波不兴,虽然双腿有些微颤,却仍然用活了两辈子的定力就这么站在枪口下,和男人对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