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孤独

    路过安静的办公室区域，人们或对着电脑打字，或者忙碌于整理材料，都只当没看到陌晓美这个人，

    茶室在电梯旁边的过道里面，每一层在相同的位置上都有一个，目的是工作之余方便大家补充水分和营养，顺便休息劳逸结合。陌晓美端着马克杯一个人一直走到走廊尽头。茶室的门是玻璃的，带着磨砂半虚掩着。

    有一个女声清楚的从里面传出来，因为平时没怎么接触陌晓美认不出是谁的声音。她顿了顿还是捏着杯子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廖经理，你也真是，干嘛对那个女人这么客气呢？设计部经理的位置空了这么久，按理轮到你了，大家都以为非您莫属，连庆功宴都定好地方了。结果，她陌晓美就这样空降过来做了经理。凭什么啊！她一个大学没毕业女人，也没有工作经验就占着家里的势利乱来。”

    有人带着不服气拔高了音调：“什么都不懂，一问三不知的。说句不好听的，根本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凭什么？就凭这个集团姓陌。他们陌家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们这些替人家打工的有什么办法。”这个带着冰冷嘲讽的声音陌晓美听出来了，就是之前还在电梯里和她和颜悦色说话的廖经理的。面前一套背后一套，不愧是职场，陌晓美开阔了眼界。

    茶室里冒出咕噜噜的声音，开水煮开然后传出倒开水的声音。一边听着哗啦啦的水声一边是廖经理的话，他的口气已然从刚刚的冰冷变得忧心匆匆：“家族生意就是这点不好，不管合适不合适的都往公司里面塞自己人。长此以往我是怕集团会衰败下去。”

    廖经理的话貌似多么的尽心竭力，赤诚无私为国为民的为公司着想。

    “就是，就是。”另一个男声附和，虽然是男声，声音却不怎么响陌晓美屏气凝神竖起耳朵才听了个大概：“听说这几天上头还会派另外人过来，哪个不是陌家的老爷老太太们，这裙带关系带的看来我们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啊。公司更是前途堪忧。”

    “这叫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廖经理您不必太在意，再忍辱负重一段时间。一个架空的经理她还以为自己算老几啊，没几天准受不了走人了。”

    廖经理在这个小小的茶室里面人心所向。

    他好像被委以重任似，握起他的短胖手：“谢谢大家的支持。不过呢，话说回来，你们不跟她说话没关系，你们是普通职员，就装着工作忙漠视她。可是我不一样，她是总经理我是副经理，见面打招呼避免不了。陌晓美不过是来走个过场，大家小心敷衍着，总有一天她会受不了走人的。”最后一句才是心里话。

    话题又转到别的地方，那个小声小气的男声不知说了一个什么笑话，隔着磨砂的玻璃的茶室里面传出一阵轰然大笑。

    原来中午电梯里的自己，和任何时候站在廖矮子面前的自己才是一个真正的小丑。

    陌晓美手中的杯子都快捏碎了，她恨不得一脚踢开那扇玻璃门与里面的人对峙一番，然后让他们有多远滚多远。廖矮子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别说不是君子所为，就是煽动同事对付一个被动的占了他职位无辜的人，其用心是险恶。

    再退后一百步，这他ma就是陌家的财产，别说陌家安插一个亲戚进来占了他的总经理，就是安排人进来占了他副经理职务让廖矮子卷铺盖走人都可以。

    所以这些在陌晓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她突然发现她连站出来为自己出口气的能力都没有。她可以跑到陌言面前或撒娇或委屈的抱怨，让他为自己出了这一口怨气，那以后呢……

    陌晓美拿着空杯子默默往回走，她就像是一个幽灵来回游荡在人们的视线外。走回办公室她用力的关上门，一声巨响才让人们惊慌的抬头张望，互相嘀咕一会儿又开始做自己的事情。

    空杯子搁回到桌子上面。

    将近三米长的桌上摆着一台显眼的超大寸白色电脑，装的还是苹果的原版系统，又贵又不好用，一看就是以她的喜好置办的。右手边一摞高高的文件夹，拿去余家庄给余大娘烧一桌子菜都绰绰有余。搁陌晓美这里估计看一星期都不见得看到心里去。

    陌晓美围绕着大桌子绕了一圈又一圈，桌子主位和对面客位放着两张真皮椅子，坐上去整个人陷在里面舒服的不行，这放在办公室里真的让人振奋不起精神工作，只想舒舒服服的靠在上面闭目养神。有时候穷极无聊，陌晓美在两张椅子之间轮流的坐，跟个大傻子似的。

    办公室的左手边是一扇强力落地窗，二十六楼看出去蓝天白云、海阔天空让人烦恼全无的好景致。书桌的右边是一面书柜，满满的经济类书籍和杂志也不知某位前任留下的，还是特地拿来装B的。

    这么一个舒适豪华的办公室就陌晓美一个喘气的大活人，最多陌言陌总裁身后带着一大帮人从总裁室顺路过来看一眼，那个时候是热热闹闹的，他人一走又恢复原来的样子。

    一切都空都虚，包括这件奢侈的办公室。

    而现在陌言扬言要回去，陌晓美在公司里的唯一的倚靠也没有了。想到这里她心里就发虚，没着没落。

    公司高层每一位她都见过，私底下都是客客气气笑脸迎人，慈祥的跟邻居二大爷似的。但是能坐上陌家集团的高层的哪个人没有两把刷子，哪个人的脑回路不会如北京胡同没几百个拐弯的。且依照今天的情况，难保他们中不会有第二第三个廖胖子。

    这边二大爷笑盈盈的递给你一棒棒糖，转身就能捅你一刀子。捅完了还能继续笑，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想到这里陌晓美又开始彻底反省自身，从头到叫从里到外。最后用她只会码字的脑子思维发散的总结出：她没有安全感，且无力反抗根源于她没有话语权，不能让人信服。虽然陌晓美的手里持有公司的大部分股份，陌言走之后这个总裁的位置极有可能落在她肩上。

    但再多的股份也不是让人臣服听令于自己的理由，在他们一众人眼里，自己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还在说的话谁当真，不哄着你团团转就算股东们手下留情了。

    以后跟个团子似的任人捏在手里搓圆揉扁的日子，陌晓美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她在公司的地位是多么的尴尬和让人无力。

    办公室里，陌晓美转圈转的有点晕，脑子想的也发疼，赶紧的坐下来稳稳心神。屁股一落在软硬适度的皮椅上的时候，眼泪就控制不住往上涌。明知道没有人会关注这个办公室，门也关紧了陌晓美还是做贼似的赶紧伸手檫了檫。

    看武侠小说的时候也没看到过哪篇小说描述泪xue长在屁股上啊，一坐就不小心点到了。泪眼就这么倾泻而出，怎么努力阻止都阻止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