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器量
~ 康熙竟然会亲自过来?陈唐萱怔然间随同众人行了礼。 康熙深邃的黑眸直接落在了一日不见便甚是挂念的德嫔身上,她在他未来到之前做了什么吗?她又是怎知兰七七出了事,这么快就赶了过来插手干涉?瞧她看见他后的神情,她是没有料到他会亲自过来吧。 想什么吗?那目光分明就在她身上游移。陈唐萱微微的抬了脸尖,她不习惯被康熙这样盯着瞧,她更喜欢坦然的相视。就算康熙是万人之上的皇帝。他能看她,她也能看回他,要比谁看谁犀利吗? 莞尔而笑,德嫔却懂得见好就收,康熙不过来她身边,那她就到他身边去就是。 “皇上,臣妾感到恐慌。”一只白玉皓腕柔柔抬起,纤纤玉指贴向康熙的胸脯,陈唐萱低喃。 不知为何,一听德嫔自称臣妾就觉得她满身都是虚伪。康熙轻捏她的小手,陪她一起虚伪,勾起好看的唇线笑得不置可否回了她“不知爱妃为何事感到恐慌?” 爱妃??不寒而栗的瞥一眼康熙,陈唐萱差点没变成化石。 这边一众人纷纷垂着头不敢偷瞟康熙与德嫔之间的调侃,只是这会周氏医等人已经检验出了膳食里所有材料里是否含有的有毒物得出了最终结果。 “说。”康熙道。 “喳!”周氏医打开全写在了本子里的材料,一一细诉道来,无比详细。把一轮材料全部剖析完毕,康熙也没搞清楚这兰七七送来的膳食里的所说的材料可否含有毒。 陈唐萱却是听的明明白白,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这酸菜鱼本身就是她亲自弄的,她难道还不知道自己用了哪些材料吗,只是刚才在心里默默与周氏医本子里所说的材料互相对应后,她吃惊的发现多出了一种材料。 丁香。 丁香性温能和胃本是好事。但陈唐萱偏偏已放入了郁金,她在做酸菜鱼这道菜时特别针对太皇太后年老的身体与食欲不振,放入了有助清气化痰的郁金。 陈唐萱的奶奶是一名药剂师,小的时候由于是奶奶带大的,在奶奶身边她对中草药耳濡目染懂得一些。 中药讲究七情配伍。有十八反,十九畏,相反畏的药物配伍在一起会增加毒性,而丁香与郁金便是其中一畏,丁香畏郁金,两物同时合用不毒才怪。 陈唐萱淡淡地睨了眼不远处趴跪在地上发着抖的谟尔,心想这丁香应该就谟尔在待为试食的时候放入的,因为这菜是陈唐萱亲自弄好让兰七七端去给太皇太后吃的,这个过程中不可能有人趁机在这道菜中放入丁香。 如此懂得使药,再加上如此处心积虑的心思,看来这个人除了是宜嫔,别的恐怕想这么做也不是这块料。 康熙正在问话,声音很阴沉,陈唐萱继续按自己的思路推测下去,她有一点十分不明白,那就是宜嫔是怎么知道她在这道菜里放入了丁香? 她有千里眼?御膳房里有宜嫔的眼线,而就在自己去拿香料药材的时候,把这些香料药材抓给她的小婢女应该就是宜嫔安插进来的人吧。 陈唐萱想到这,不禁微微的皱了皱眉心,眼底浮现了一抹新的疑问,这道菜全程都是她亲自下手烹饪,那个时候是不可能有机会把丁香放入那道菜中,所以,丁香是什么时候放入的? 好吧,直接跳到下一步,那就是宜嫔又是怎么知道太皇太后爱吃这道菜,并且最后还吩咐把这道菜让兰七七送些去给康熙尝试? 答案似乎显而易见,陈唐萱恢复了一丝笑容在脸上,看来宜嫔也在太皇太后身边安插了人。 而这个在太皇太后身边或者左边右边反正就是宜嫔安插的眼线,便在兰七七送膳去的途中,先一步到了皇上这儿,把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交待给了谟尔,也就是这个时候来的人同时也把丁香交到了谟尔手上。 唔,如果这一切正如以上推测的话,只觉一种狂怒的沉默,陈唐萱再次把目光重新投向康熙,他皱起眉,似乎正在衡量这次的事情可以去到哪里,严重到哪里。 发现了德嫔的注视,康熙心中一顿,那双眼睛含着怒火,她生气了?康熙挑起一侧眉头,眼中竟有了一种奇特的意味深长的神情。 她不想就此善罢甘休。那她会怎么做?康熙微微勾唇,挑起了一抹恣意。 “谟尔,你不是说你没中毒吗?过来跟皇上解释一下吧。”陈唐萱含笑说话,朝谟尔招了招手。 浑身抖动起来,谟尔抬头看一眼德嫔,再看一眼康熙,两主子那一双眼睛都冷的似冰霜,恐怕得罪其中哪一方都是死。 谟尔一个趔趄,直接晕厥过去。 谟尔想就这样躲过一劫,只是这两主子都较足了劲,他没能躲过,周氏医见两主子都同时瞟向他,便知是要让他赶紧弄醒谟尔。 周氏医也不想惹火烧身,用死力的往谟尔人中xue一按,谟尔便苏醒了过来,瞧瞧四周再瞧向两主子阴森森的目光,谟尔自知必死无疑,朝着一根墙柱哇哇地撞去。 眼瞧着谟尔把自个脑袋撞开花,陈唐萱戾的瞬间取下脚底的花盆鞋砸过去,又准又狠地砸入了谟尔哇哇大叫的嘴中。
一众人瞧着谟尔嘴里瞬间叼了一只花盆鞋,一阵目瞪口呆后,嗤得差点没喷笑出声。 “谟尔,你聋了吗?没听见我叫你过来?还不死过来。”陈唐萱恨铁不成钢般的淡了目光,不想谟尔竟是要自个寻死,她虽怒火中烧却是有了一丝不忍,不过就是各自为主卖命的奴,这命却这么不值钱。 “娘娘,万岁爷,奴才该死啊——”痛哭流涕,谟尔摸爬带滚的死了过来。 “把事情都交待清楚,我会求皇上饶你不死。”淡淡地开口,陈唐萱看向康熙,眼中有一丝优柔。 康熙的眼底是一抹冷静的深邃,复杂地看不懂看不透。 “谟尔,你跟朕都快十年了吧。”康熙接了话开了口。 重重的磕着响头,谟尔泣不成声的答应着:“皇上,再过一个月就整整十年了。” “这些年朕对你怎样?朕这主子有没有哪里做的不够好的?”猜不透的煽情,谁也不懂康熙的用意。 “万岁爷对奴才恩泽加身,是天底下最好的主子!” 听了,康熙眼眸凉凉的静静的,嘴角是一抹深意的微笑:“没有觉得朕这半年来偏爱小九子?把你放在副总管太监的位置上就不闻不问了?” “万岁爷,奴才不敢,给个天大的胆子,奴才也不敢啊,奴才不过就是个狗奴才。” “唔,难道朕没有看出来吗?你试膳试出毒来不是想让朕记你一功,让你坐上总管太监的位置?” “万岁爷??” 谟尔抬起了磕得血淋淋的额头,呆若木鸡的瞧了瞧康熙,这跟了康熙十年真不是白跟的,这话中的话,这面无表情的表情,谟尔惊魂中已是参透了。 “万岁爷,奴才愚蠢啊,竟想出此种害人害已的心思,万岁爷就断了奴才的脑袋吧。”嚎啕大哭,谟尔哭晕了过去。 “唔,把谟尔带下去吧,念在他侍候朕十年了,罢了副总管太监的职位,发落去倒夜庭。” 回身看向德嫔,康熙一双似笑非笑淡然清亮的眼落在了德嫔微微泛白的脸上。 陈唐萱什么火都没有了,恍若被推入了深渊里,差点没了知觉,她缓缓地动了动嘴,发不出声音来,她却是慢慢的绽放出一抹美丽的妖娆,他竟然用这种方式庇护下了真正的罪魁祸首!!丫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