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一章:
真正能种地瓜的地却也是不多,这里大多长着树,还有石头裸露在其间,最多也就100多亩勉强能种。 这买卖看似划算,其实细算下来并不实惠,不过也好在能有多上许多的山林,树木,里头也有不少的野物出没,如果碰巧的遇到了,也能开个荤,这么一想又觉得也不错的。 原以为娘和爹为了她在这山上,少些安宁,才动了这个念头,不过这样倒这么一来,以后那些个山下的人敢再上山来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想到这点知晓就开心,咧起嘴,到时他们不让我下山,我还不让了他们上山呢。她到时会天天有事没事就去守着那条通往山上的小道。 这时二妮抬起头,缓缓道:“大娘,我和弟弟明天就不去城里卖地瓜了。”二妮用牙齿捻断手里的针线说道。 岚娘不解,问:“这是为何,今天多亏了你在后面卖啊,不然哪有这么轻松,这么快卖完的?” 二妮展颜笑了:“不用天天去,我留下看家就好,后院不是还有那些兔子吗,整日没人可不成的。” “那也成,知晓也别去了,我明天就和你爹进城。”岚娘又对刚刚只顾低头数钱,却在她说出这话来后,忽的抬头望来的知晓看。 “我不干!” 知晓钱也没心思数了,就要和她据理力争到底。好不容易一年就这么一次进城卖地瓜,这娘是不是太过了,按说下山又时常管着她,她倒还能为她找理由,说怕听了山下人的糟心话心里不舒服,可进城又和他们村里人没一丁点的关系,甚至都连进村都不用进,只是在村外面的那条小路上经过而已,怎么还管着她。 知晓满腹埋怨。就想和她据理力争。 正这此时,放出来散步的小黑,突然在屋外狂叫,好不心烦。 知晓瞪了一眼这娘。不去理她,甩头走出门,决定先收拾这家伙再说。定睛一看,好嘛,原来外头站着今天的相亲对像——刘雨,知晓好笑起来,睨着院门外他捂嘴偷笑。 知晓走出屋,只见这个好欺负老实人的小黑,蹦跳万分起劲,想是有人来帮它助威似的。四脚着地的上下乱跳,短黑不溜秋矮胖小身子,使着劲的冲刘雨一阵直嚎。知晓心想,这还真是条看家护院的好狗。 知晓笑吟吟跑过去,先把小黑赶到一边。然后开得院门,望着这刘雨怪怪的眼神,刘雨的表情不像是被他们抓到后的尴尬,也不是少男少女相亲后的羞涩,他就光直直愣愣地瞧着知晓,两眼一眨不眨,一句话也不说。 知晓被瞧了奇怪。摸了一下脸,又整了一下头发,再低头瞧瞧自己衣服,都没有问题,那刘雨这表情自己可从来没在他脸上见过,板着脸。咬紧下唇,严肃的很盯着她,平日里可不这样,总腆这一张笑脸,好相处模样。很是可爱,近半年来知晓对他最深的印象就是这样了,知晓眯眼打量,这是怎么了? “咋了?高兴的傻了?”知晓问了,刘雨还是那副表情,甚至还睁大了他的两只眼瞪了她看有一会,在知晓鼓着腮帮要骂人时,他才有了动作,一把探过身,拉上她的手,往林子里走去。 知晓想甩开他这爪子,但看他今天奇怪的表情,决定还是不要惹毛他才好。 在知晓心里百转千回时,被刘雨拉着她到了一条溪边,在那块被午后的暖阳照耀着的平整的大石上,被他强按着坐下。 知晓乖乖坐在在上面,石头被照晒一天,上面暖暖地,很是舒服,就不去介意,也不去计较,他这粗鲁的行为了。 这可是这村里头唯一一个对她还不错的人,只要他别过分的厉害,她会很大度的,不然早把他强拉过来打上一顿。 被按下后,知晓抬头笑着去看他。 刘雨站在阳光下,午后的缕缕阳光从他身后照射到他背上,穿过直立在地上的人,透过来,使知晓一时间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 “你不坐,这石头够大,足够坐好几人。” 可是他却是跟本没有坐下的打算,那就算了,可还是一句不发矗立在那不吱声,让她仰着头看他,知晓不禁皱起那两条英气的柳眉。 “刘雨啊……”站起身,瞅着他,一副苦口婆心和老声重谈的,很有长辈对小辈的语气道:“你今天怪怪个,你怎么了,相亲失败也没什么,要不你把事情经过都告诉我?” 知晓安慰还略带哄劝,这丫丫小孩,看着怎么就这么别扭。 刘雨过了一会,才沉沉说道:“不是,我拒绝了。” 知晓好奇了,两眼闪着八卦,“是女方长的不好看,还是你觉得她配不上你,我倒是也奇了怪了,怎么没见着有女方在场,就你爹娘和那一个看似是媒婆的人坐在那儿,你说是不是?” 知晓凑上前三八的问,眼里闪着兴味。这点她很是疑惑,既然现在正主就在面前,她哪有不问,错失这个机会的道理。 “不是。”刘雨皱眉,有一会后,才把头低低道:“其实我应该是定过亲了。” “什么?”知晓大吃一惊,又凑上前,站到他面前,弯着腰,探头看,两眼带着贼笑,不怀好意的盯着他,知晓又疑惑了,“可你都定过亲,为什么还,……,你倒是干干脆点说清楚啊……” 这丫丫小孩,可把知晓急的,围着不吭声的他转了两圈,给他点颜色,他就想开染坊了,慕天小子都没今天他这点的待遇,只要她不高兴,还不照样给他一顿猛打,谁让今天这件事让她好奇的紧,才这般怂恿了他。 见刘雨还不说,那就是承认了喽,知晓就开始摇头探脑的开始数落了,“我说你啊,就是个花心萝卜。”知晓总结道。 “我虽知道有钱有地位的人,纳个三妻四妾也是平常,可你是不是太小了。你的那娘怎么想的,要是我就非把你这身学坏了的毛病给扭了过来,省得去害了别人,有了一个还想找一个。你才多大,你说是不是?” 围着他转了圈,见这比她高出半个头的他,低头听训,态度倒是还不错的,知晓站直身子,来到他的侧身,伸出她的狗爪刚想安慰安慰他一下,手还没碰到他呢,这家伙甩头就跑了。似乎还带着怒气一样,还头也不回的,这是什么情况,胆子够大啊。 知晓呆立在原处,久久还是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这孩子说话做事,就这么无趣,不知他整日脑子里头在想些什么,就给她这样跑了?那把她叫出来是为个什么?怪事! 知晓不得不讪讪地收回她还举在空中的手,望着往山间小路快要消失的背影又瞧了眼,摇摇头,他自己惹出的麻烦。跟她来闹什么别扭,可自己还是不知他今天把她叫出来是为个什么。 知晓坐回暖石上,从头到尾,她没记错的话,刘雨刚刚就说了两句话,一句。是我拒绝了,另一句是我已经定亲了,那就是的确她没误会,今天的确是去相亲的,定亲了干嘛还去相亲?大概是不满意吧。 知晓给刘雨找个借口。耸耸肩,撇嘴,这关她什么事? 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四肢,唉,她还是回去找她的娘好好理论理论,为什么紧着她,不让她进城。 一声“嘎嘣”脆响,在她耳旁传来,还带动着“咯吱咯吱”咀嚼的声响。 慕天在山道的另一侧,看见直往山下跑的身影,手上拿着个刚从树上摘下的果子,放到嘴里头嚼着,见那平日里头生龙活虎的知晓一个人在那静静的坐着,这才好奇的凑上前去,在她旁边也坐下,边吃着手上的果子,边好奇的打量她。 知晓甩手拽着他就往回走。 “什么时候过来的?”知晓白眼甩过去问,从吃好午饭,就不见这小子的人影,瞧见慕天身上衣服皱皱,还粘着几片叶子在上头,忍不住动手上去拍了两下,把叶子去掉,“又上哪野去了,爬树了吧?” 见他甜甜的笑着,也不答话,从提起衣角下摆处掏出一个怀里藏好的果子,讨好道:“也给你摘了一个,尝尝,可脆了。” “甜吗?”知晓见他讨好卖乖,接了过来,在身上蹭蹭,就往嘴里头送。 这一年来,这种事他们时常做。 慕天自从住到山上后,这小子只要一得空,就不见人影,不是上树掏鸟蛋,就是在林子里头探索,林子里哪里有鸟窝,哪里有山鸡经常出没,只要问他,一准比你清楚,偶尔还时常带些战利品回来,这林子就成了他的游乐园了。 知晓对他的精力旺盛也自叹不如,可是她是不会承认这点的。 晚上刘坚吃完饭,坐在一边喝茶,边听了岚娘把自己的想买地的打算说了。 刘坚喝下一口茶后,端着茶杯道“那我明天卖完了地瓜,就再去问问,估计也不会有人抢先买下,都这么多年了一直没动静,买来我们这偏僻的地方做什么也不方便。” 刘坚又和岚娘凑在一块商量了一下,买下后所要交的赋税。 这个年代的土地买卖是按照土地的肥力,产出量被划分为六等,分别为天、时、地、利、人、和、这几个等分,“天”字地为最优质的水地,土壤极为肥沃,“和”字地最为贫瘠,相对越好的地段纳税也最高,而知晓一家所要买的就是“和”字地,它是以山区丘陵为主,所以税赋相对来说可以少交些。 这两人一合计下来,卖掉后院那些兔子后,勉强还是行的,但这也是他们自己的估摸,并不作数,具体还要明天去打听了才知道。 一夜睡去,第二天清晨。 三个小孩一大清早起床,洗漱后吃完早饭,一家人就开始忙活。 先把两口灶都烧上,在柴火下面埋上几十个地瓜,又在烧开的水里,放进一锅洗净的红艳艳地瓜,不时翻动,查看,添柴,在快要熟透还没破皮之前捞出来。沥干水,放到一旁早就准备好的竹篮筐里,盖上盖保暖的油布,又紧接着放另一锅下去煮。再去翻看埋在柴火下的烤地瓜,一系列动作忙活下来,几个人早已是满头大汗。 趁着空档,刘坚和岚娘俩个又在一旁杀起兔子。由于昨天从想买兔rou那得到启发,他们买回去嫌麻烦,不好收拾,所以今天刘坚两个,就想着先把兔子杀好,剥皮,去内脏。这样一来。还能多了一张兔子皮,可以留着过冬用,而这兔子的内脏,不得不留着给在一旁欢呼到现在直跳脚的小黑加餐,不然就会让它吵的不得安宁。 何况其实这留着也没用。就一点,弄起来自己吃也麻烦,干脆给了它去,有个收拾残局的清道夫也是不错的。 这只捡来的狗,身上带着野生动物原始的凶残本能,在闻到血腥味时,控制不住的兴奋。尤其是见着这种这种血淋淋的场面,口水泛滥,不住往外头流,急不可待的就要往前冲。 昨晚就用绳子绑在后院柱子上看护兔园,一早就见刘坚从兔园拎着兔子出来,它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一个劲的直叫唤,又是一阵喊得让全家人心烦的狗啸,才帮它解了绳索,放了过来。 这几个月,知晓家偶尔杀只兔子。加个餐,把兔子内脏留给它,它就记住了,每每看刘坚他们把兔子拎出来,就会格外的兴奋,止也止不住的那种,只有满足它了,它才会安静下来。 知晓和慕天一人在一边,拿着食物诱惑着逗弄它,逼着这只馋狗,看它这副馋样:“想吃吗?” “汪汪。” “有多想吃?” “汪汪汪。” “乖乖趴下。” “站起来,再坐下。” “呜……”小黑趴下后,又在地上打了个圈,一个动作一个命令的完成他们的指令。 可怜兮兮望着两边都有食物,摇头摆脑,甩着尾巴,口水直流,突然“嗖”的一下,蹦到慕天脚边,围着他转,用它柔软的身体蹭着他,两眼乞求的看着慕天。
“哈哈……,连你也知道,我比知晓对你好,那我今天就先放过你,吃去吧。”慕天满意小黑的表现,先缴械投降,把食物放到地上,蹲下看它,狼吞虎咽般饥不择食的咀嚼后吞咽下肚。 知晓惊讶,连这只小狗都会看脸色,知道从哪好下手,就专攻哪里,这哪里是条普通的狗,完全都成精,站起身,把自己手里的碗搁了起来,放到它够不到的地方,打算晚上再给它加餐。 按它现在没节制的吃,早晚连路都走不动,那就不可爱了。也不去管它不情愿的狂叫。 就在知晓家里忙着准备带到城里去卖的地瓜之时,刘雨家又闹腾起来了。 这几个月自从刘雨外出省考后,王夫子一下子清闲下来,就去外面访友,昨天刚回来。 他当然在外面已经听说他的学生考中秀才,也很是高兴,可是一回到这个家,一踏进这个门看,气氛好像就不对了。 他嗅到空气中一股紧张的剑拔弩张的氛围,往前走几步,穿过院子,踏进堂屋,他好奇的看过去,只见刘雨站在厅里,小脸委屈十足的模样,正被他娘在责骂着: “你说你这傻儿子,我好不容易托人偷偷打听到相貌,家势,品行都不错的女孩家,你却莫名其妙回绝人家。” “我不要这家人。”刘雨呐呐道,低头在说完这句后就没了下一句。 “那你喜欢谁,你不喜欢人家,就不该去,省得你娘遭人白眼,你都没看到,你走后,那女方托来的这个媒人脸上是个什么表情,简直都要把你娘我给吃了不可。” 秦兰带着些许的夸大,不过也差不多了,她什么时候莫名的受过这种鸟气,只不过是个媒婆而已,她儿子还是个秀才呢,就给她摆脸子看,什么东西。 不过这个女方家可真也是她千挑万选的,没的话说,真是让她很满意,可现在问题不在这,问题是这小子昨天一口就回绝了人家,连个招呼都不和他们打,就自个的走了。 这让她气苦啊,难道这傻儿子真要娶那个算计他的狐狸精,真是。秦兰越想越气,就没让她省点心。 王夫子站在旁听了许久,这才明白过来事情的来龙去脉,直低头又好气又好笑。敢情这刘雨的娘忙活着为自己的儿子找对象,可也没必要这么逼迫他啊,真是可怜见的,瞧瞧他的这张小脸,真是委屈十足。 王夫子就走到一边仔细去问刘雨的奶奶。 林璐这时才发现王夫子回来了,忙上前倒茶,请他快坐下,把事情的始末——刘雨在外婆家,没经过家里同意,被人设计定下亲事。跟王夫子略略叙述了遍。 王夫子张大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他真是没想到啊,刘雨这小子有这艳福,自己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呢。他倒好,外面人家都赶着要设计嫁给他,家里又忙活着帮他找对象,真是艳福不浅啊。 王永明羡慕不已,别有深意的再去瞅着他,就他这副小身板,哪有男子汉的魅力。完全就还是个没断奶的孩子嘛,可他还是羡慕啊,谁让他可怜兮兮到现在还独身一人呢。自从出了那件事以后。 听林老妇人说,这几天家里都忙坏了,又不敢大张旗鼓,反倒像做贼似的偷偷摸摸相看了不少人家。最后才找到这一家的条件什么都不错的,又是城里的,今天本是双方父母约在茶楼细谈。在秦兰的强拉硬扯下,刘雨也跟了过去,秦兰想让人家好好看看。她的这个儿子有多优秀,可人家还没来呢,这家伙就甩脸子不干了,那他早干嘛呢。 王永明听了直摇头,这孩子就是不靠谱,别人羡慕都来不急的好事,他倒好,还看不上人家,真是,真是…… 当晚王夫子就劝着倒霉的刘雨回了他的房,好生一通劝后,最终做出了一个决定,刘雨今早过来宣布,全家人都无法接受的惊人消息。 “为什么要去那么远?到哪里念书还不是一样?”刘家四个大家长连忙跑上前都惊疑的看着他,不知道这孩子怎么突然想到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求学。 刘贵这时也急了,是不是昨天儿子媳妇说的太重,才使得这小子有了这反常之举,不满地瞪着此时也一脸懊悔的刘雨的娘。 秦兰不去理会公爹责备的眼神,着急着问:“家里也可以念,王夫子不是挺好的?”。 刘雨站在刘贵跟前,没了昨天的沮丧,现在满脸带上笑意,对急切追问的几人道:“爷爷,是王夫子推荐我去的,而且是京城有名的乾坤学院。” “王夫子推荐的?”刘雨的奶奶林璐惊疑,皱起眉。她以前可是听自己那做官的父亲说过,也想送自己的儿子,他的嫡子进那里求学,可托了很多关系还是没进去,不知道后来进没进,她都已经嫁了过来。再后来他们出了事,也失去了联络,可眼前这孩子怎么说起来的这么轻松。 林璐皱眉问:“雨儿,王夫子推荐就能进去读书?” “对啊,奶奶,王夫子这次回来,就是要来辞行,他就马上就要去那里教书。”刘雨眼里闪现着兴奋的异彩,星光闪闪,直瞧着他们,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他昨天听说了这个消息,激动的一整晚没睡,他也是知道这个学院可是不简单的,这学院在全国仅次于国子监,他现在能进去,能不激动吗。 “奶奶,这样一来,我还是王夫子的学生,他还是我的先生,我们就不分开了。” “啊,是吗,那感情好。”林璐这么一听也就放下不少心,有这个王夫子看护在旁,她多少也是放心不少的,这几年下来,自己对这王夫子的秉性多少有些了解。 能在那所学院出来的学子,不但身上等于镀了一层金光,且对将来孙儿走这条路仕途之路,是大有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