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说亲
龚春琳去厨房拿了菜篮出来，袁蔼已挑了一担水进门，她迎上去道：“袁大哥，我哥和你说了没，今天晚上就在我家吃饭，我有件事请你帮忙。” “啥事？”袁蔼放下水桶问。 “等会再告诉你。”龚春琳笑着说。一来她要说的东西很复杂，一两句话解释不清楚，二来她知道，袁蔼不会留下来吃饭，只能用有事相求留住他。 袁蔼见她坚持，只好将水倒入水缸，和龚春琳一起走出门。“把门锁上。”袁蔼说。 龚春琳原本是这个想法，听他这么说，反而不好意思锁门。 袁蔼看着龚春琳的眼睛，说：“这事是我姑父不对，你锁门是应该的，没什么不好意思。” “你…”龚春琳从心里替他悲哀，然而那是他的家事，旁人无权多说。龚春琳扭过脸，正好看到龚文彰挑着水往这边走。她等龚文彰走近，道：“哥，我去了。”龚文彰点头答应，她提着菜篮往巷子口走。 迎面走来一群人，打头的是朱四和一脸笑容紧抱着兰兰的朱槿。龚春琳脚步未停，抬高眼睛向他们走过去。 看到龚春琳，朱槿冷笑着立住脚，捏着兰兰的手，指着龚春琳说道：“兰兰，你要看清楚这个女人，记得离她远一点。不光脸黑，心也是黑的，可惜雷神爷爷看歪了眼，没打死她!” “你欠我的，我一定会加倍从你身上讨回来。”龚春琳目光笔直地看着前方，从朱槿身边走过，眼珠子也不朝她瞟一下。 她傲然的气势让蒋海等人侧目，不由自主把路让开。 “就凭你？呸!”朱槿对着龚春琳的后背狠狠地吐唾沫。 “黑妞很嚣张呀!我喜欢!”秦晏看着龚春琳的背影笑眯眯地说。 “毛都没长全的小屁孩，懂什么!”蒋海一巴掌拍在他的脑后。 秦晏兴奋得并不觉得痛，“真的很不错呀，你们不觉得吗？”他拎着大而满的菜篮，冲到朱四的身边，抓着他的胳膊往他身上黏，“居然有看到四哥脸不红，还敢对他挥扫帚的女孩，我真是第一次见。”他的话引得众人哄笑。 “丑成那样还算是女人？知道我四叔看不上她，不做怪而已。”朱槿笑着对朱四说。 朱四木着脸往前走，不知道在想什么，对朱槿的话恍如未闻。 众人疑惑地对视，刚才朱四还和大家有说有笑，这会功夫怎么了？ 还没走到自家门口，朱槿便扯着喉咙喊：“顺儿!顺儿!” 顺儿开门迎出来，看到兰兰，眼睛瞪得老大，大声地叫道：“哎呀!兰兰!你回来了!” “哼，也不看看是谁出马!敢和我朱槿做对，门都没有!”朱槿对着龚家院门大声说，声音大得让巷子口打水的龚文彰听得清清楚楚。 对龚文彰来说，这件事只要了结就行,袁蔼也不是多事的人，两个人默默地装了水挑回来。 朱槿将兰兰交给顺儿，招呼蒋海等人把桌子摆到院子里，众人围着桌子赌起大小。 秦晏在人围外使劲往里挤，蒋海按着他的头把他推出来，“去厨房帮忙去。”秦晏扁着嘴走进厨房，看到朱槿正在拣菜，连忙拢过来帮忙，顺嘴问道：“朱姐，黑妞多大？” “问这做什么？”朱槿寒着脸反问。 “说说嘛。”秦晏拿胳膊撞朱槿的胳膊，痞着脸笑。 “虚岁十六了。”朱槿说。 秦晏笑道：“我今年虚岁十三，女大三抱金砖，她配我正好。” “呸~”朱槿气得笑起来，道：“屁大点个孩子知道什么。” “她勤快吗？”秦晏又问。 “你还越说越当真了，”朱槿用菜枝打他的头，“没长眼呀，丑成那样，你也看得中!” 秦晏笑道：“又不是找窑姐，要那么漂亮做什么。我娘说，找媳妇不能要花心的，我真的第一次见到看到四哥不脸红，敢和四哥耍横的女孩，真的很不错。” 朱槿意外地看着秦晏，虽然她和龚家两兄妹闹矛盾，凭心而论，兄妹俩的为人确实不错。这孩子年纪虽小，眼睛却毒。“你娘还说什么了？”朱槿笑着问。 “我娘还说，我找媳妇只要三个条件，人好，勤快，认字。”秦晏一本正经地说。 “你怎么知道她认字？”朱槿挑起眉。 “你不是说她哥今年要参加秋试么，我娶了她，等于说找了个不收钱的先生。她哥若考中，将来可以带我一把；若没考中，过几年我和他一起去考，路上有人照应，我娘可以少cao些心。”秦晏说。 “你这家伙，算盘真打得溜精。”朱槿笑。她用心打量秦晏，周岁十二的秦晏还是孩子模样，但尖脸，长眉，细眼足以说明这家伙几年后必然是个让女人伤心的祸害，若真将龚春琳说与他…朱槿笑眯眯地问：“你家是做什么的，怎么认识我四叔？” 秦晏道：“我爹是私塾的先生，前年病亡后，我娘带我改嫁给南市卖rou的郑屠，四哥常照顾我。” 朱槿听了点头。 蒋海赌输了钱从桌子上下来，走到厨房听他俩正在说这事，走过来一巴掌拍到秦晏的头上，“菜拣好了就拿出去洗，傻坐着干什么。” 秦晏横他一眼，端着菜，走了。 蒋海在朱槿身边坐下，笑道：“朱姐，听说你给人做媒？” 朱槿听他这么说，心里好笑，拍拍身子站起来，拿过rou切起来，说：“是啊。” “有没有合适的女孩…”蒋海笑。 “有啊，我对门那黑脸丫头，秦晏打听半天了，你有没有兴趣？”朱槿笑。 “呸，我的眼睛又没有坏，怎么看得中她。”蒋海鄙视地说：“有没有正儿八经的女孩子介绍给我？我今年十七，该讨媳妇了。” 朱槿‘噗’地一下笑起来，道：“不和你开玩笑，我对门老唐家的丫头今年十六，她爹和她哥在祁福商行做事，长年在外。她家酱菜做得好，几个大酒楼都向她家订酱菜，每隔几天便送一趟。” “那她长得好看么？”蒋海听得入神。 朱槿瞄他一眼，手在围裙上擦干净，笑道：“你跟我来。”蒋海连忙跟上。 朱槿来到唐门外，‘呯呯’地敲门叫道：“干娘!干娘在吗？” 唐红玉应声打开门，叫道：“朱婶。” 朱槿摸着唐红玉的头对蒋海道：“这是红玉。” 蒋海笑眯眯地向唐红玉点点头，他殷勤的笑模样让唐红玉心里打鼓。 唐伍氏从屋里走出来问：“啥事？” “干娘，我今天请客，向你借张桌子并几个板凳。”朱槿笑眼眯眯地说。 唐伍氏拉不下面子，引两人进堂屋，指着桌子说：“搬吧。” 蒋海没看到唐雨，左右张望。朱槿在他腰间一拧，道：“搬吧。”蒋海只好搬起桌子往朱槿家走。 唐伍氏瞪着蒋海的背影，对刘蓉说：“你和红玉把板凳放在门口。” 朱槿看老太太看破了自己的心思，只好道一声谢，把板凳先搬到门口，再叫蒋海等人拿进自己家里。 关上门，唐老太太吐着口水说：“这浪女人，把主意打到我家来了，做梦!”